第39章 助理
白瑁不久后就找到了个不太完美的借口，说不太完美是因为她把自己赔进去了。
在扈樱完成第四次录制的那个周末，《探秘桃花源》正式开播了，三天两夜的旅程分两期播出，第一期片尾放出预告：一声声惊呼、溅起的水花和黑黝黝的洞穴烘托出紧张的气氛。
白瑁在看见预告时灵光一现，想出了这个不完美的主意。
为了不着痕迹，白瑁又等了一周。等到第二期播出的当晚，她在卧室里打开了电视。
当初扈樱第一次触电时，扈栎还饶有兴致地追过几集，在冗长的偶像剧里好容易才发现妹妹的身影。后来次数多了，他的兴致也淡了，不再勉强自己看完全不感兴趣的电视，也就只有在白瑁看时，偶尔瞟一眼。
早已知道内容的白瑁掐准时间调进度条，很完美地在扈栎进房间时播放老鼋潭惊魂片段。
骤然紧迫感十足的配乐引起了扈栎的一点好奇，余光瞥见一只白猫跃起踢在船桨上。他随即揽过白瑁靠在床头，沉默地看着电视：在后期配的超大“咔嚓”声中船桨折断，小船相撞，两人一猫落水。
当初，在场众人都没有发现白猫在下水前已与水线争斗数回合，但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电视中，隐藏在一片慌乱中的一道水线缠住了白猫，白猫似乎不敌，顺着水线落进水里。
肩头一紧，有些微痛意。
白瑁忙关了电视，安抚兼解释：“我故意的，主动下水的。”
顶着扈栎沉沉的目光，白瑁一五一十将当初瞒着的事都交代了。
末了，她主动勾住他的脖颈，用头去蹭他，笑得谄媚，声音也娇娇软软：“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大家都好好的，安然无恙。”
扈栎轻轻地揉了揉白瑁的发：“以后不许瞒着，有任何危险都要跟我说。”
“嗯，我以后保证不犯这种错。”白瑁不仅认错态度极其良好，还会举一反三，“你以前总让我好好学潜游术，我也总是犯懒推脱，现在我知道错了，一定好好跟你学。”
没有察觉出她话语中的咬文嚼字，扈栎很宽慰地紧紧搂住她：“好，明天我们回涂山，我亲自教你。”
这么快？！好多事都没安排呢。
白瑁忙道：“明天不行，我还有工作呢，不能突然抽身离开，给我十天时间安排一下。”
这是实话。身为经纪人的她突然离开一段不短的时间，的确需要将每件事都交接清楚。
当然，首要任务是敖仲。
白瑁偷偷去找了敖仲，请求他帮忙看护扈樱安全，以助理之名。
敖仲挺好说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想了想，他睁着一双水蒙蒙的眼，有些迷茫，搓着手问：“助理该做什么？”
白瑁也挺好说话：“什么都不用做！你看着她就行，万一有危险就搭把手救一救。这不是被前两次给吓到了么，有备无患。”
这也太简单了。
敖仲挠挠头，不太相信：“这么轻松？”
“她不是大明星，特意安排个保镖太显眼，用助理的名义比较低调。”白瑁尽量说得云淡风轻，“哪能真让你做助理呐！放心，过段时间，或者我学成归来，或者柳柳销假回来，到时候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柳柳，大名殷柳，是扈樱的助理，紫府洲的银鲤。
几个月前，紫府洲东王公开道场讲道，这样千年难遇的机会，白瑁和扈樱当然很支持，特意放了殷柳长假前往。殷柳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肯走，闺蜜俩异口同声：“去！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再回来。”
所以，殷柳的归期不定，全看讲道何时结束。
殷柳的事，敖仲清楚。韩烈和成娥那对飞禽走兽在水里不堪大用，敖仲也清楚。于是，他自觉责任重大，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等你们回来，一定还你个完好无损的人。”
白瑁笑得眼都只剩一条缝了：“有你在，我真的放心。”
其次才是工作安排。
先搞定内部，白瑁约了整个团队开会安排后续事宜，兼介绍“新助理”敖仲。
殷柳离开多日，引进新助理也算是应有之义，众人其乐融融地寒暄一番。成娥和韩烈心中有些微疑虑和不安，但在白瑁和扈樱有理有据地一番诡辩后默默接受——没办法，谁让自己不争气，两次出事都没能派上用场。
再搞定外界。
《探秘桃花源》仅剩最后一期录制。最后一期原定在黄河边的一处景区，但因为每次出事都在水边，吴导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宁可违约也要找一处没有水的安全地。嘉宾们同样有心理阴影，几方商量下，最后一期录制被延迟了两周。
这项工作还好说，已经到了尾声，敖仲两次出现，也算是半个熟人了，流程稍微带一下便能熟悉。
重中之重是十天后开机的《狐妖天喜》。剧组选取的拍摄地在一座中部城市，商都影视城。
扈樱一行提前一天到达。剧组按排了司机前来接机。一路顺风，车沿着机场高速开了二十分钟就从出口直接上高架，又过了大约十分钟就到了酒店。
生活制片前来迎接，寒暄过后，将房卡递给白瑁，顺带好奇地偷偷看一眼跟在两位女士身后的助理。
能不好奇吗？惯例是演员住宿条件好，助理住标间。但白瑁亲自打电话过来交涉，自付房费将助理安排在扈樱房间隔壁。
他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这位助理，哪家的助理还挑住宿，得老板自掏腰包补贴的？
生活制片倒抽了一口气：好帅气的一张脸！
他自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见过的俊男美女不计其数。可这张脸在其中也是最出挑的那一类，几乎完美得无可挑剔，唯一可惜的是一头红发也挺出挑。
不过红发也掩不住他那通身气派。
生活制片迅速得出结论：怕不是哪家富贵公子哥儿想体验民间疾苦来了。
拖着所有行李的敖仲此时无所事事，他对寒暄不感兴趣，只能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感觉到生活制片的视线在自己脸上的停驻，他回视过去，客气地一点头，笑了笑。
生活制片趁机又多看了几眼，再次肯定自己的判断：瞧他那一身行头，助理那点工资可撑不起来。
是的，一向随性、经常一身青布粗衣的敖仲一改往日风格，今日装扮的格外衣冠楚楚。他在临来前想起那日小店外赵昊轩和贺璋的对话，生气！他得给扈樱撑场子，不能让外人将她看轻了去！
第二日正式开机。
酒店就在影视城外不远处，一群人坐车大概一刻钟就到了。
挑吉时，摆供桌、上香等。不算繁复的仪式结束，趁着全场一扫肃穆气氛，热烈鼓掌时，敖仲问：“怎么跟上古时差不多？”
白瑁随口答：“讨个吉利呀。不过，有你全程跟着，肯定一帆风顺。他们真正是该给你上香。”
敖仲突然有些郁闷了：“现在龙王庙里的香火可不多了。还是土地城隍舒服，这每一年拍多少电视电影啊，他们得吃撑了吧。”
刚刚冒出头的土地一个激灵，转身看见掩在人群里的敖仲，吓得差点儿抛了手里的水果，定了定神，紧紧抱住怀里的供品，赔笑：“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全国的影视城那么多，他管辖范围内的影视城才一个，而且还不是最红火的。越想越委屈，他一挥袖子，又裹住了剩余供品，才作揖：“您若没什么吩咐，小老儿还有些别的事，先退了。”
敖仲本也就是随意扯几句，对他微一颔首：“你自便。”
土地一溜烟地钻回了土里，又突然想起：刚刚那位龙太子有没有上香？他要是上香了，这可……
这么一想，他又不自觉地冒出个头来，挠着头看敖仲，心惊胆战，又缩了回去。
这可是赚大发了！会不会真的撑着啊？
可怀中供品香火并没有比往常浓郁。他又探头看一眼供桌：不会是慌乱中忘记拿了吧？
敖仲看着来来回回冒头的土地，也跟着看一眼供桌上已经毫无灵气的供品，好心询问：“你丢了什么东西吗？”
土地忙战战兢兢地回：“没没没，噢，不不不……”
他拍拍身侧，扯谎掩饰自己的慌乱：“是少了样要紧东西，可能忘带出来了，我回家去找找。”
话音一落，他彻底消失了，更郁闷。
白瑁噗嗤一声笑出来：“是个好玩的，你实在无聊可以招他来解乏，他一定知道不少这里的掌故。”
敖仲摸着下巴想：是个好主意！
开机第一日主要是定妆，拍摄任务不算重，一切都很顺利。
白瑁跟了一天，又替扈樱去将录《探秘桃花源》的三天假请好，自觉可以功成身退了。她要先回松城和扈栎汇合，然后一起回涂山。机票定在晚上九点，扈樱有时间，依依不舍地缠着前往送行。
敖仲这位助理做得很尽责，自告奋勇前往，振振有词：“天这么晚，黑灯瞎火的让她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这一路高架转机场高速，一路灯火璀璨，这怕不是对黑灯瞎火有误解。
差点儿脱口而出的吐槽及时咽了回去，白瑁被自己呛着了。
扈樱在一旁娇娇地笑：“好呀，有你陪我，我就不害怕了呢。”
于是，白瑁也跟着笑：“对。”
一行三人各怀鬼胎地到了机场。
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白瑁摸着腕间的鲲珠，有些郁闷地表功兼抱怨：“这个机会，你得珍惜！得抓紧！我可是付了大代价的。”
扈樱俏皮地敬个礼：“保证完成任务，不负你的牺牲。”
扈樱与敖仲回到酒店已是深夜。
敖仲白天已经在网上搜了一下助理的工作内容，很尽职尽责：“你回去放心睡，明早我喊你。”
扈樱正刷房卡开门，突然听见这话回身看向敖仲。
从没伺候过人的敖仲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不用喊你吗？我记得白瑁说你明天一早就有戏要拍，难道我记错了？”
“有！”扈樱一双狐狸眼笑弯成月牙儿，伸出手，“我以后就全都靠你了，合作愉快呀！”
敖仲傻愣愣地看着伸过来的手。
扈樱等的不耐烦了，抓起他的手轻轻盈盈地一握，分开。
不经意间，柔软的指腹缓缓擦过掌心，犹如一片片羽毛落在水面上，轻柔地漾起一圈圈涟漪。
敖仲维持着伸手的动作未变，呆呆地看着扈樱进房间，合上门之前冲自己甜甜一笑：“明天见呀。”
门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这声音不啻惊雷，砸在心头，好半晌才恢复，敖仲看着门喃喃道：“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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