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再见,青春

　　白未晞和我绕着学校走了一圈，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沉浸在昨晚以及自己青春记忆的校园里曾发生的一切。

　　走着走着，路过琴房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美妙的钢琴声，仔细一听，弹的是肖邦的《夜曲》。

　　我们两个都忍不住朝琴房里看并被吸引过去。小女孩年纪不大，应该是哪个老师的孩子，但是弹琴弹的非常好。

　　我和白未晞走进琴房，静静地坐在讲台上，听着小女孩弹琴，琴声勾起了无数的回忆和向往。

　　小女孩弹完，我们两个人发自内心的为她开始鼓掌。小女孩很害羞，一转眼的功夫就跑出去了。

　　琴室里很多乐器，白未晞看见了大提琴和吉他，她记起来我有一年在学校的晚会上曾经弹过吉他。

　　白未晞笑着问我：“你会不会用吉他弹《爱的罗曼史》？我们来合奏一曲，为即将离开的我们送行好不好？”

　　我答应了。走过去拿起来吉他，调了调音，等着白未晞坐下来，准备好大提琴。

　　空旷的校园内，寂静的琴房里，淡淡的吉他声缓缓响起，紧随着大提琴如泣如诉的沧桑声。

　　两个人虽然从未一起排练和演奏，但是心灵和情绪的相通，给与了这首《爱的罗曼史》不同意境和完美的演绎。。。。。。。

　　走出琴房时，白未晞低下头淡淡的说道：“如果我们两个能早点相遇，或许可以过一辈子，不要那么多的物质享受，简简单单，与音乐共一生，相守相伴，那多好啊。可惜，有情人大都难成眷属，总是相遇的太晚。。。。”

　　我不知如何回答，咿咿呀呀的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两个人走到男生宿舍门口，我进去收拾行李，白未晞则在外面静静地等候。

　　没多久，我带着行李箱走出宿舍，白未晞帮我拎了一个小包。两人也没说话，默默地向校门口走去。

　　今天是毕业生离校的最后一天，广播里依旧是那些伤感的歌曲。

　　快到校门口时，远远就看见校车以及周围即将离别的人群。男男女女，人们相拥着，用眼泪告别自己的校友和青春岁月。

　　我把自己的行李放上车，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打开车窗的玻璃。

　　窗外车下的白未晞此时眼含泪水，不停的用一块粉红色的小丝巾擦拭着眼泪。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一瞬间，我记起来我穿越前看过的小说。

　　于是我努力的笑着说到：“校花，此时此刻，我突然想起我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面的话。”

　　白未晞笑着说：“没想到拳王还是侠骨柔情，还有文学造诣了，你说说吧是啥？”

　　“人们对生活和幸福的理解取决于每个人自己的认识，这种认识很难统一。”

　　“我是准备走自己的路，但我也愿意为另外路上的朋友们祝福。”

　　“好了，离别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我们都要像离别的鸟儿般飞向四面八方，不管在哪一个天地里飞翔，我们都将开始用自己的翅膀，独立的飞向各自幸福的天涯。”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是，我祝福你，愿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白未晞听我说完，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默默的留着眼泪。

　　旁边车上车下的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告别警校的最后一天，有如此美丽的校花留着眼泪为一个男孩子送行，这必定会引起无数人的妒忌和猜疑。

　　送行的人三个一堆五个一群，偶尔也还有两三对恋人不顾一切的相拥而泣，完全不顾旁边那些负责送车的校教务处老师。

　　老师们此时看在眼里，也极不情愿的克制着，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前斥责和管束。

　　毕竟，他们也知道，或也都曾经经历过，所以他们也才懂得此时的离别更多的预示着分手和永不再见，是无数校园爱情和恋人们最后的告别，而眼泪和拥抱，是他们校园爱情最后的告别仪式和墓志铭，从此天各一方，永无再续。

　　看着白未晞难过的样子，想起她的不幸的遭遇，我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想抛弃一切，和眼前的这个女孩长相厮守一辈子，带她远走高飞浪迹天涯。

　　于是我问：“未晞，你今后怎么打算啊？要不要。。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给我，等我工作后联系你？”

　　白未晞听到我的话，愣了几秒钟，停止了啜泣。

　　突然又自嘲的笑着自言自语道：“拳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配不上你的依恋，我们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不用放在心上。为了你，为了我，把昨晚的事情都忘记了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所有的所有，都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能在我的校园生活剧终的时候与你相遇相知，虽然只有一次，但我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就像荆棘鸟的传说，它一生只唱一次，但这一次的歌声比世上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

　　“我们都听到了的荆棘鸟美丽动人的歌声，虽然只有一次，永恒的一次，但却是我校园生活和人生中最温馨最惬意的一次。”

　　“现在，你要走了，我们的荆棘鸟也已化作清风消逝了。正如你刚说的，我们都将开始用自己的翅膀，独立的飞向各自幸福的天涯。”

　　“虽然知道你的选择是对的，我的选择可能是是错的，但是，这也许就是命运，我们终究无法逃避。我祝福你，愿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话还没说完，白未晞就开始低头啜泣起来。

　　车开了，渐渐地驶出了校门口，离学校越来越远。

　　白未晞却还一直站在原地向我招手，美丽的大眼睛充满了泪水，把长长的睫毛打湿。

　　我也趴在车尾窗，用劲的向她挥手，久久不舍离去。

　　校车刚刚驶出校门，迎面就开过来了一辆黑色的汽车，缓缓的驶进校门，停在了白未晞面前。

　　一个穿着西装的小伙子走下车来，跟白未晞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好像又争吵了起来，然后那个男的拉着她的手，打开后座车门，两人一起钻进了车里。

　　我看见这一切，仿佛才明白白未晞刚刚说的那些话的意思。我们两个的确是不同世界里的两个人，也明白了她不愿意跟我再联系的原因。

　　纵然如此，我还是难以忘记昨晚和白未晞之间发生的一切，更难忘送别时她美丽忧伤的大眼睛。

　　我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了几行文字：“她睁大一双绝望的眼睛，观看她生活的寂寞。她像沉了船的水手一样，在雾蒙蒙的天边，遥遥寻找白帆的踪影。。。。。”

　　校车很快就到达了火车站。我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办完了检票手续，进入了站台。

　　三年前，我也是一个人拎着这个大箱子来到了这里报道。

　　那时，关中平原上一个农村娃来第一次到大城市的忐忑时刻伴随着我。

　　三年后的现在，当经历了人生中的象牙塔下的生活，经历了美丽纯真的爱情后，此刻的我，少了很多忐忑，多了几分从容。

　　火车启动了，就要离开了，彻底告别警校和这座城市了。

　　火车在汽笛声中徐徐开动，站台送行的人群中，我突然好像看见了白未晞和的身影。

　　我想起离别时白未晞满是泪水的眼睛，觉得她就是一直美丽的荆棘鸟，那怕只有一次的机会，她也会义无反顾的追求着自己对美的向往，然后就消逝的无踪无影。

　　我也想起了三年前到报道时，在车窗里看见秦岭站在驴车上朝我挥舞头巾告别的场面。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我的警校生活，是在火车上看着一个女孩子站在关中平原的驴车上送行而开始的。现在，又在警校校花送行的眼泪中结束。

　　一时间我竟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当想到火车到达时会见到秦岭，我更加不所措了，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

　　但我心里有一件事十分肯定，那就是我的警校生活彻底结束了。

　　人生中最后的纯真，以后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佛陀在《长阿含经》中有言：“恩爱无常，会合有离。”爱情就这么无常又无情。

　　无常的不是人，而是命运；无情的不是时间，而是人心的善变。

　　说是人生无常，却也是人生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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