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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亲的死因


沈瓷:“别喝了,你要醉了。”

        江临岸却反而笑:“醉了才好。”

        这是气话吧,他平时很少说气话,就连这样的情绪也从不愿意被人窥见,但今天放纵自己一回,又喝了酒,酒精催化之下的人心都会变得脆弱。

        他用劲抢了两下,可瓶子还在沈瓷手里。

        “把手拿开!”

        “都说别喝了!”

        “拿开!!!”江临岸突然吼了一声,深黑的瞳孔中像是翻起汹涌的浪,同时也倒影着沈瓷平静白皙的脸。

        她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手却依旧握着瓶颈。

        “哭没有用,生气喝酒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就算你今天醉了,睡一觉,明天醒过来一切还是老样子,更何况喝酒伤的是谁?”

        江临岸不啃声,胸口剧烈起伏,看得出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沈瓷继续说:“伤得是你自己,你的身体,你的胃,你有过喝酒喝到胃穿孔的经历,难道还要再来一回?”

        她难得愿意跟他说这么多话,声音冷冷清清的,混着身后橘黄色的灯光荡在江临岸耳边,却觉得异常柔软。

        “还有你刚才说公司里的人会议论你们江家三点,一是你母亲的身份,二是你爷爷对她的态度,还有第三点呢?”

        第三点他好像还没有讲,沈瓷不是好奇,只是不愿意让江临岸再这么喝下去了,所以随便扯个事想引开他,结果面前男人眼里的波涛似乎更加汹涌,像是沈瓷的话突然触及了他身上某个神经。

        沈瓷发愣,顿了顿。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江临岸却不说话,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像是在努力把胸口的东西往下压,但是压不住,不断有巨大的痛苦往上涌。

        他盖在沈瓷手背上的五指渐渐收拢,越来越紧,直至将沈瓷的手整个握在了掌中,酒瓶遂即倒了下去,里面的液体往外淌……

        “瓶子!”

        沈瓷想挣开自己的手去扶,可眼前男人手臂一收,将她整个裹到自己怀里。

        这动作来得太快太迅猛了,以至于沈瓷的下巴一下撞在他的胸骨上,嘴里忍不住吃疼呼了一声,想要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可江临岸却用另一只手掌阔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摁在自己胸口。

        沈瓷都快喘不过气了,双手握拳不断敲打他的腰肌。

        “你干什么?”她急吼出声。

        江临岸却毫无反应,只是死死扣住,胸口剧烈喘息,沈瓷正好趴在他心口的地方,可以清晰听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她能感受到他此时的痛苦,像是一只受了伤又被人残忍撕开伤疤的猛兽,没有力气反抗却又极度暴躁不安。

        沈瓷渐渐觉得不对劲,以前他也经常发怒阴晴不定,但这次似乎不一样,如此又过了大概半分钟,沈瓷还是没能挣脱得了。

        “你……”

        “别出声!”

        “……”

        沈瓷只能不说话,轻轻缓了一口气,鼻息里充斥着他身上浓烈的酒味,知道他肯定喝醉了,不免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开门让他进来?还同意拿酒给他喝,一会儿要是他再发酒疯怎么办?

        沈瓷在心里自个儿盘算,最后决定还是乖乖别动为好,省得自己胡乱挣扎再触动他身上某根神经,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于是沈瓷便把敲在他腰肌上的拳头松开,缓缓垂下来,保持一个被他温顺抱在怀里的姿势,就像一只猛兽叼了一只小绵羊……

        时间在这样窒息的怀抱中一点点流逝,就像茶几上那只酒瓶,里面的液体已经几乎流干净了,白色的酒顺着茶几的玻璃边缘往地上淌,一滴,两滴,三滴……直到江临岸突然开口:“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

        突如其来的话题,沈瓷整个人剧烈一震。

        公司里确实有人一直在猜测他的死因。

        沈瓷想了想,努力回忆,他父亲叫什么名字?江晏,对,应该叫江晏,传闻早间很是优秀,在国外留学了几年,回来之后就直接进入联盛的核心管理层,待人接物也很温雅,在联盛工作几年,深得人心。江巍对他也算花了许多心思,小时候就悉心栽培,待他进入公司之后亲力亲为教他生意上的事,毕竟以后是联盛唯一的接班人嘛,这点毫无争议,可如此优秀的江家少爷却突然离世了,死因至今是个迷。

        要知道,那是江巍唯一的儿子,也是联盛唯一的希望。

        此后几年在圈内也不断被人提起,但搜新闻却搜不到只言片语,后来渐渐就从人们的记忆里淡出去了,毕竟已经是个死人,肉躯化为灰烬,近几年人们只要一提及联盛,想到的也无非就是江丞阳和江临岸这两个三世子,甚至有人大概都忘了江巍曾经有过一个儿子。

        江晏这两个字仿佛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可今天江临岸却突然提及,且是主动提及,在这样的状态之下。

        “你想说什么?”沈瓷问。

        江临岸的手在她后背紧了紧,又过了好久,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我父亲是出车祸走的,走的时候我还没出生,按照我妈的意思,他当时为了救我在最后一刻扑到了我妈身上……”

        那场车祸得追溯到三十年之前,当时江丞阳的母亲因病已经去世,江晏正处于空窗期,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秦兰,两人算是一见钟情吧,很快便私定了终生,后来秦兰就怀了江临岸。

        这种事在现在看来算不得什么,无非就是富家公子看上了一个灰姑娘,把那姑娘肚子搞大了,接下来要么母凭子贵要么就这场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就此搁浅,不过前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她怀了江家的种,可别忘了那是30年前,80年代大家的观念还比较保守,这种新闻一旦曝光出来对双方都不好,更何况当时秦兰还是未婚先孕,可不幸两人的事被某本杂志的记者盯上了,又是潜伏又是盯梢的,还偷偷尾随江晏的车子,结果路上江晏发现后面有记者的车子跟踪,所以一路避闪,当时秦兰也坐在他车上,结果不幸就那么发生了。

        当时江晏一心只想甩掉后面跟的记者,却没注意到十字路口有一辆大卡车从侧面开过来,等江晏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了,而大卡车撞过来的方向刚好是秦兰那一侧,不知是出于条件反射还是出于内心浓烈的爱,江晏在最后那一刻把生还的希望留给了秦兰和江临岸……”

        当时秦兰已经怀胎34周,江临岸早产。

        “我出生的那天是我父亲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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