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片场内，江山月准备试镜了。
系统喋喋不休地说：“宿主，我搜罗了娱乐圈最近最容易火起来的人设！”
江山月——江氏董事长这个身份太过于照耀，它给江山月另外设了个身份。
父母双亡，年纪轻轻就背负起家庭的重担，有年老体衰的长辈和年幼的侄女需要照料。
从小懂事听话，没有什么朋友，也没去大学里头生活过，今天只是单纯想过来赚钱，补贴家用。
江山月：……
听起来好像很可怜很贫穷，但又好像家庭情况都挺对，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吗？
导演王林开口：“好了，你现在说一下你的台词吧。”
江山月试戏的这一段，是剧本中后期，女主为了男主，与宗门决裂，一心要护住走火入魔的徒弟，不惜自爆金丹。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临死前也透露出自己的心意。
这个时候男主才明白师傅对他的感情。
王林觉得女主前期是冷美人，要求美和冷，这一点很容易，主要自己角度找的好，服化道跟上，不至于看不下去。所以他挑选女主角一定要“哭起来也漂亮”。
很多女星面部管理不到位，肌肉控制乱，一做大动作就崩。
因为这一点，他pass了很多试镜人。
“你演一下，女主喜欢男主，但她从来不想让男主知道，男主是为了报当初救命恩人的恩情，在保护另外一个女子。你走投无路，在临死之时，看着男主一边笑着但却流眼泪。”
王林激动地说。
江山月的外形条件实在太符合自己的审美了。
但他还是要考察一下演技，如果演技差到无药可医，自己也只能忍痛了。
他生怕面前的人是个花瓶，所以亲自上场讲戏，着急地拍大腿。
“你带入一下，加入我是喜欢的人，你快死了，我在你面前你会怎么表现呢？”
其他人也看过来，第一次看到导演这么着急。
江山月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虚空，如果自己是为所爱的人而死，对方没对不起自己，而是自己一厢情愿……
前世的自己躺在病床上时，产生过幻觉，梦见过顾左奋不顾身跑过来，冲进病房中。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和顾左同生共死。
生死之事，没个准头的，这样的承诺反而对彼此是拖累。
但她不甘心，自己输得不明不白，输得窝囊，有口难辩。一向顺风顺水的自己，在感情这件事情却是处处都棋差一招。
她不爱顾左了，但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她是□□的继承人，众人眼中高不可攀的豪门，所有人都说自己什么都有了，要有豪门大小姐的贵气和大气。
不必和依依争，对方不过是跳梁小丑，最后和顾左结婚的还是自己。
豪门联姻，总要掺杂几分利益和虚假。
偏偏自己当了真，好像如自己这样的人谈爱情可笑到令人发指。
如果自己死前看到是喜欢的人，该有多好。
“你……终于来了。”江山月缓缓抬手，一瞬间，眼神忽然变化，纤细白嫩的手指拂过导演的脸颊，指尖轻轻地触碰，却又害怕地弹开一丝。
她略微歪头，抬眸看向王林，双眼只有满满的对方，殷红的唇瓣欲语还休。
眼泪在眼眶中聚集流转，忽然一滴眼泪从右眼滴落，径直地砸在地面，嗒——
这一滴泪没滑过脸颊留下泪痕，好像她从来没哭过。
她依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性情淡泊的师傅，临死前都不愿意让喜欢的人见到自己满脸泪水，将喜欢彻底藏起来。
王林下意识地想要给她拂去泪水，忽然助理在一边大声地喊了一句：“卡！”
王林被吓了一大跳，但也因此回过神。
他竟然被江山月带到戏里头，自己第一次被一个演员带入戏，王林有点结巴地说：“不错，不错。”
王林大步流星走到摄像机旁边，回看刚才的试镜画面。
他忽然觉得这个演员会火，一定会火！
等试镜结束之后，他才想起依依那边，之前是有几分赌气，但此刻却是真的找到合适的演员了。
于是王导非常爽快地透露了自己的意向——签！当然这个决定还得问过制片人……
江山月回别墅的路上和系统交谈。
“如果日后江家和关月，二者的工作时间上有冲突的话，该怎么办？”
系统得意地表示：“没有问题！现在我们等试镜的正式通知就好了。”
而另外一边，小彤通过关系，让制片人逼王导再接受自家艺人的试镜，明天再过去试镜。
让原本就不高兴的导演，更加火冒三丈。
依依坐在椅子上，小声问：“准备定的人是谁啊，有名吗？”
“叫关月。”
“没听说过……”
“一个不起眼的小新人吧。”
第二日，依依抽空去《听琴》剧组试镜。
对此她并没多紧张，自己现在的流量加上自己出道以来展现出来的实力，这个角色手到擒来。
身为助理的小彤说：“有粉丝提前知道了这件消息。”
官方的大粉发了微博，说她要参与听琴剧组。
对于这个消息，粉丝们还有一些不高兴，这小成本网剧简直是掉价。
一些网友看不下去了，依依同时拍几部剧，轧戏严重，还能调整过来，把每一部都给安排好吗？
粉丝们：吃不到葡萄吃葡萄酸。
依依也看到这些留言，小彤倒是在旁边嘲讽那些人酸，她笑而不语。快到剧组了，她才打开剧本看了看。
简单，这种剧情，自己演绎了很多遍，就是不看剧本都行。
她换上衣服、头套，去试镜拍摄，王林看完她的表演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在原地心中酝酿该怎么说。
结果依依也没空听自己说，她还要赶去其他剧组拍戏。
有什么结果就和自己的公司说吧。不过还能是什么？就是试镜成功呗。
结果到了晚上，她接到了剧组的婉拒回复，依依不敢置信，自己同意接戏，但对方却不要自己？！
依依没说话，和剧组之前闹得并不愉快，现在对方拒绝了自己，自己还眼巴巴地凑上去，反而不符合自己现在的咖位。
助理骂骂咧咧半天：“给脸不要脸！”
顾氏的当家花旦，顾总心尖上的人去面试，居然不要，她倒要看看对方是什么来头。
助理去调查了“关月”的身份，依依哎了一声，但没打断她。
《听琴》的制片人专门去找了王导，大半夜敲门。
“王老弟，你怎么回事？”制片人开门见山地说，“依依可是流量，你不要她，选了一个十八线我都没有听过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王导抽了一口烟，说：“流量还是选角色……你看看两个人的试镜视频吧。”
依依的外形条件不错，可她演什么都是同一个人，但是制片人看到江山月时，眼神却猛地亮起来。
王林见到他的眼神，知道此事成了。
想起了试镜的时候……
江山月站在那里，一穿上戏服便成了另外一个人，仿佛书中那个慵懒的仙人无意降落在人间。
听琴的男女主角定了。
这一部小成本的网络电视剧，也没能请来什么大咖。女主角是江山月，艺名关月，男主角也不知道导演从哪里找来的。
对方一米八八的个子，体型修长挺拔，古铜色的肌肤，眉目英气大气，薄唇紧抿，双眸是淡淡的琉璃瞳色。换上古装之后，一身干脆利索的劲装，手腕上绑着金属护腕，
定妆照上，他手持一柄短刀，低着头表情阴冷。
对方叫做“贾颁”。
定妆照一出，网友们直呼舔颜，在娱乐圈越来越多以白美形状出道的男星中，贾颁简直是一股清流。
“呜呜呜，这种暗肤色配偏金色的琉璃瞳孔型男，我太爱了。”
“a到爆炸。忽然对这部网剧有了期待。女主是谁？”
“听说是依依……”
“艹，劝退，她那演技能看吗？”
“我们依依还看不上这种小成本网剧呢，但是啊，花钱请依依过来，看在钱的份上，有些人脸别太大了。”
基本大家都觉得是依依，甚至一些粉丝开始抵制自家偶像参与网剧，掉身价。男主再帅气，也只是放出了定妆照，这是平面，还可以p图，到时候电视剧动起来说不定崩的妈都不认识。
反正电视剧都还没有开拍，差评连连，基本都是依依的粉丝。
依依没拿到角色，在微博发了一条自拍，看起来笑得淡然，专门配文字表达了一下对生活的积极向往。
顾左知道这件事情，知道江山月的死亡通知书之后，他心中烦闷。
他一个人坐在顾家的书房内，忽然有人来敲门，佣人说：“二少，有一份你的礼物。”
“？”
佣人继续说：“是江小姐送的。”
顾左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接过那份礼物。江山月给自己送礼物，是不是她没死？！
然而看到礼物寄出地点和时间，他心又忽然掉了下来。
是从国外寄回来的礼物……江山月再过几天就要生日了，每年她都会提前几个月亲自去国外定制礼物。她给她自己送的。
而每一次，也会给自己准备一份，说是要两个人一起开心。
今年，江山月病重出不去，可她在之前还记着这一份礼物。但如果真的和自己断了，这一份礼物就算准备好，也不会送到自己手上来。
但这一份礼物却准时送到了自己手上。
代表着……江山月没有机会拦下这一份从远洋寄给前未婚夫的礼物了，她真的死了。
顾左看着礼物盒子中珍贵的袖扣，表情凝重，拿起手机再度拨打一个电话……
依旧是无人接听。
月月……我没那么多的耐心和你玩了。
顾左拿起外套，起身准备出去时，依依打来了电话，她原本是想问《听琴》女主这件事情的，准备借助顾左的势力打听那个叫“关月”。
顾左说：“我现在有点事情。”
“这样，那你快先去忙吧。”
顾左拿起那枚袖扣，手指轻轻磨蹭，低声说：“我先去一趟江家，我想确认一件事情。”
依依猛地握紧了拳头，果然……他还是对……
依依垂眸，声音虚弱地说：“抱歉，我不知道你要去，还打电话麻烦你……不过你别太担心，江小姐内心强大，而且江家有很多人招呼她……”
“咳咳，我先挂了，顾左哥哥，咳咳……”
“你感冒了？”顾左听到了她的咳嗽声，下意识地问。
依依不好意思地说：“本不想让你发现的，我没忍住，嗓子不舒服。”
“让小彤给你买药。”
“大晚上的，麻烦她，我会感觉不好意思的。”依依小声说，“顾左哥哥，你也别去麻烦她，好吗？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而且麻烦他们……咳咳，咳咳咳！”
电话那头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而后越来越微弱，最后没了声音，顾左想起这个人本身就有细微的哮喘，将江山月的礼物随意放在桌子上：“我现在就过来！”
而后急匆匆地出去，开车深夜去了依依家里。
当晚，导演王林发了一条微博，有一张图直接就是怼脸大照，是江山月的试镜截图。
王林导演v:提前给大家饱饱眼福吧，定妆照过几天会出。贾颁关月。
不是依依。
图上的人五官精致程度更绝。依依是清秀类型，五官偏小，相对紧凑，撑不起艳装，所以一直选择清纯人设。
大家也眼尖地发现了，这图上的人分明就是前几天因为素颜上了热搜的“路人”。
但很明显那位不是p图严重出来冒名顶替的网红。
这一条导演的消息被“爱吃瓜的瓜哥”转载了。
对方嘲讽：话说某人的粉丝不是说这角色你们预定了吗？怎么，不出来解释一下？
江山月开通了自己的官方号，她没签署任何公司，就是自己打理账号。
平淡无奇的账号，看起来也没什么好聊的，江山月只转发了导演的话。
系统在她耳边说：“这下子，顾左和依依都知道你没"死"了。”
“恐怕顾左会大怒，找我算账，为什么要欺骗他，嘲讽自己的可笑行为”。
但前世的自己，是真真切切地死了啊。
自己从苦难中得到的重生，不是顾左发怒的理由。
顾左会怀疑，会前来找自己，自己不会承认的。江山月嗤笑一声，自己用“关月”身份的时候，用完整的信息资料，从户籍到人生经历都由系统构建，甚至自己还能又跑又跳。
江山月看着网友们的话，放下手机，她坐在轮椅上，心绪复杂地想起了前世某些网友的言论。
——江山月做事雷厉风行的，她性格肯定很糟糕。
——她一个女人把江家打理的这么好，男人自尊心怎么受得了？
——难怪顾左会和依依在一起啊，她没办法留住男人的心啊。
“我只是想让那些说闲话的人知道，”江山月抬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轻描淡写地说，“顾左有我，不一定会舒心，但没有我，生意上一定不舒心。”
合约毁了，项目分了，顾氏的股价一路下滑，市值飞快蒸发，但是……
还不够！
至于依依？当然可以在亏损的时候，给他送上擦眼泪的纸巾。
递纸巾的活，只有她依依会做吗？
江囡囡拿着自己在幼儿园里得到的小红花，走到她面前，奶声奶气地说。
“姑姑……”
“姑姑，这是老师给我的。”
江囡囡咬唇，双眼泪汪汪的样子。
江山月原本不想打理她，但想到不理会，可能眼泪就掉下来，抬手敷衍地拍了一下“前世挖坟仇人”的脑袋。
嗯……发丝好软。
如果不被教坏，其实还挺乖的。
想起了前世中，江囡囡被弄的很惨，江山月盯着尚且年轻的孩子。
江山月接过江囡囡手中的剪纸，就这么一个动作，江囡囡兴奋地看着江山月，最后忽然在江山月手上放了一颗糖。
“姑姑，给你。”
江山月疑惑地看着手中的糖果，不解地看着孩子。
江囡囡不好意思地背着手，左右摇晃着身子。虽然姑姑看起来人总是很凶，但其实本性不是很坏。
“江叔叔说你，心里苦。”
“心里苦，吃糖就好啦。”
说完，孩子不好意思，吧嗒吧嗒踏着小碎步跑远，躲进江管家的身边，露出眼睛偷偷瞧她。
江山月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糖果，还带着孩子掌心的温热，握的太久，已经有些化了，糖浆黏在糖纸上，看起来不方便吃了。
但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包装纸，当舌尖碰触到糖果的时候，一股清甜忽然窜入脑海。
她喜欢吃糖的，但考虑到身体状态，在墓地的十五年，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以前每年过生日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江叔会同意自己吃生日蛋糕。
这一点，顾左从来记不得，就算自己对他说过喜欢甜食。
他也不会浪费时间，记住自己的爱好。
今天的糖很甜，甜的发苦，苦的她受不了。
忽然江囡囡又跑过来，踮起脚垫，拿袖子擦了擦江山月的脸。
“姑姑，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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