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杨柳活到三十二岁，虽然保守惯了，但好歹也明白及时行乐的道理，既然决定就要纵情享受，否则就是浪费感情浪费时间。
但被这种明目张胆的话调戏，他还是有种受辱的难堪，“你别……让我好好吃饭。”
“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嗯？”向嘉烨喂他一勺甜粥追着问。
杨柳脸颊滚烫，“我有个朋友是gay，经常忽悠我体验一下。我可能是听他说得多了吧。”
他从去华林旅行社到现在根本没提朋友介绍来的这一茬，他不喜欢利用熟人关系来给自己谋什么便利，这跟他一贯的做人准则不符。
“回上海后帮我谢谢你这位朋友。”向嘉烨闻着杨柳脖子里因发烧在被子里捂出来的汗味，“哥，今晚给你休息，明天到曼谷我还想要。”
他们乘坐的从普吉飞往曼谷的飞机是大型客机，飞的稳且噪音小。
杨柳已经习惯向嘉烨那副可靠的肩膀，倚着他睡了一路。
他去曼谷是要去拜四面佛，求父母安康，也顺便替周秀和凯凯求了顺遂。
向嘉烨陪杨柳跪着什么都没有求，却听清了杨柳虔诚闭眼从口中的轻念的祈愿。
“周秀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她跟了我八年，就算已经离婚，但看在八年的份上，我依然希望她们生活顺心如意，健康平安。”
平安、事业、婚姻、财富，四面一圈跪下来，杨柳只在平安的一面说了话。
拜完四面佛杨柳心情不错的跟着向嘉烨去大皇宫转了一圈，又拍了很多打卡照。
向嘉烨拍照水平在线，把杨柳拍的比真人好看一大截。
最后一晚，向嘉烨在安排了客房spa服务，只让他们把按摩精油送来，服务的人被他塞了小费请出去了。
spa是向嘉烨用娴熟的手法帮杨柳做的。
“明天你还要坐很长时间的飞机。”向嘉烨温柔低语，“我会给柳哥这趟旅程一次完美的收官体验，尽可能放松下来，嗯？”
向嘉烨总喜欢在蛊惑的话语末尾扬起“嗯”的一声。
杨柳叹息着点点头，“好……”
向嘉烨让杨柳困了就睡，可他轻柔的吻却又一次次把杨柳唤醒。
次日醒来，杨柳除了脚下飘忽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不适。
绵长缱绻似乎变成了梦境般不可捉摸。
他们默契的谁都没有再提分别和不舍的话题。
杨柳的行李箱是向嘉烨帮忙收拾的，每一件衣服折叠的整整齐齐，每一样物品收纳的井井有条。
曼谷路上堵车堵的不讲道理，向嘉烨早有准备，提前带杨柳出门。
到机场时间刚刚好。
真到了一定要分别的时候，杨柳盯着向嘉烨看的移不开眼。
向嘉烨深邃双眼笑弯了也回望着杨柳。
“我们保持联系。”杨柳忍不住过去抱住向嘉烨腰身，把头枕在他肩头，“我给你发消息，你要回我。”
向嘉烨沉默了几秒，低头吻吻杨柳头顶，“那样我会忍不住想去见你。柳哥，就按我们说的，美好的回忆是用来珍藏的，我们，各自安好。”
杨柳一瞬间伤感的眼眶酸涩。
他和向嘉烨相处的几天似乎都是对方在献殷勤贪图他讨好他，真到了最后一刻，真正舍不得的却不是对方，而是杨柳。
“嘉烨，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要跟向嘉烨保持联系，哪怕只是打个电话，发个微信，也好过从今往后各自去安什么好。
就算各自安好也没必要像没有认识过。
“谢谢柳哥让我觉得我很重要，不过我们都已经约定好了，柳哥可不能耍赖皮临时反悔不认账。”向嘉烨大手在杨柳后脑勺抓了两下，“好了，时间到了，快进去吧。”
杨柳拉着行李箱去海关排队，一回头，向嘉烨已经转身走了。
近一米九的个头在机场来往的人群中非常醒目，向嘉烨两手插进裤子口袋，似乎很无聊的左右歪头活动肩颈。
然后他掏出手机戳了几下放到耳边。
杨柳马上拿出自己的手机，等了很久，没等到来电或消息。
一直到登机口，杨柳控制不住了，他给向嘉烨打电话，响了十几声无人接听。
他给向嘉烨发微信，提示对方不是你的好友。
坐上飞机之后杨柳浑身脱力，空少帮他放好行礼箱，关切的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杨柳才知道自己脸色有多苍白，眼眶有多红，看上去有多么落寞和委屈。
银行有对账单发送到他手机上。
他离婚拿到手的六十万几乎花光了，昨晚的spa，向嘉烨帮他开的酒，laroi，十二万一瓶，他们开了两瓶……
这种感觉真的很差劲。
杨柳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男色迷惑到昏了头的老色狼，他跟向嘉烨在一起根本没在乎消费出去了多少价格。
他太信任向嘉烨了，他坚信向嘉烨会帮他节省开销。
就像向嘉烨带他在海里，总用手把他托在水面。
他甚至让向嘉烨帮他垫付小费一类，回头他要报给向嘉烨，几乎都是用哄的才能让向嘉烨说出个让他吃惊的数字。
向嘉烨每次报出数字都是一脸坦然，杨柳又想在他面前保住面子，一来二去，钱就像水一样被他从手上泼洒出去。
飞机起飞后杨柳突然想起早晨向嘉烨帮他整理了钱包，他匆忙从口袋掏出钱包一张张卡片翻着看。
他愕然发现自己银行卡后面藏着一张陌生的卡片。
那张卡片背面贴了个小便签条，上面用非常好看的字迹写了六个数字，是卡片的密码，也是杨柳的生日。
飞机落地后第一时间杨柳打银行语音服务查了这张卡的金额。
六十万，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向嘉烨……
杨柳在浦东机场川流不息的人潮里蹲了下来，将卡片牢牢按到自己心口上。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为什么把六十万花出去了又原封不动还给我？
嘉烨，嘉烨，嘉烨……怎么到了最后你还要让我误会你再被你狠狠往心里钻一次呢？
回到老旧到擦不干净的出租房，杨柳一下子被打回原形。
他洗了澡煮一碗阳春面，吃着吃着脑子又飞回普吉岛。
吃饱漱口躺床上，杨柳给季暄林打了个电话。
“嗨，杨先生好啊！已经回到上海了吗？”季暄林声音充满活力。
杨柳笑笑，“已经回来了，虽然走之前向嘉烨说无需再办其他手续，但我还是想问问，我跟贵旅行社是否还有需要结清的款项或其他交代？”
“哈哈，杨西僧侬增额似老客气额。”季暄林冒出句亲切的上海话，“款项方面只要你跟向嘉烨结清就ok了，其他部分他会再跟我结的，反正他的提成他自己扣掉，剩下的就都会给我，这些无需再麻烦杨先生啦~”
几句话草草结束聊天内容，到底杨柳还是做不到打听向嘉烨的想法。
他身上还残留着向嘉烨的余温，洗澡时对着镜子还能看到一身暧昧的咬痕，向嘉烨真的很像狗，喜欢闻他，啃他，让他舒服还让他疼。
但是这个人已经如他所说消失在杨柳的生活中。
短暂的相遇，利落的分手，杨柳不知道向嘉烨是怎么做到的。
他单方面还在回味和不舍，像个在游戏里耍赖不想认输的小孩子，那么幼稚无聊，又卑微可怜。
离婚才没多久，杨柳又好像经历了一次失恋。
他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去沮丧颓败，吃了睡，醒了发呆，或者玩游戏。
一个月之后他开始投简历了。
以前他的工作经历都围绕着游戏，刚大学毕业做游戏客服，后来转到游戏运营岗位，发现自己不擅长处理运营部门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之后，他又转去了游戏研发，开始做游戏策划。
三十二岁还继续做策划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他上一份工作离职之前根据自己的期望去考了pmp。
有了管理人士专业资格证，他瞄准游戏研发部门的项目经理职位，有针对性投了自己感兴趣的几家公司。
第一家约他去面试的公司从人事部就把他刷掉了，说他性格太内敛不够有张力，怕是控制不住研发部那些非常有个性的研发人员。
杨柳暗暗觉得好笑，他也不是没做过研发策划，怎么就突然被说成好像研发人员都有三头六臂，像野兽一样难以约束。
第二家约他去面试的公司是从第二面，制作人层面的谈话中把他刷掉的。
那位制作人比较傲慢，说自己需要一个帮他在应酬上挡酒会来事的pm，而不是杨柳这种假正经爱说场面话的。
杨柳工作中就事论事公事公办，不会带着个人情绪，也不太关注别人有没有情绪。
他认为工作就是工作，情绪不该成为影响工作的因素。
没想到自己一贯坚持的工作原则会被说成是假正经，他那些就事论事会被定义成场面话。
好吧，既然话不投机，也就无需多聊，杨柳维持风度，礼貌的告辞了。
第三家公司打电话来的时候杨柳很意外也很惊喜，这家公司名为许愿海，是近几年势头很猛的研运一体型游戏公司。
他做好充分的准备，把自己调整到从容自若的状态去面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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