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若铃·一
“看那边，有人跳楼了！”
本就嘈杂的班级在一声惊呼中陷入了短暂的平静，又在下一刻发出出乎意料的尖叫，但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就像是窗外阴云密布，雨水淅淅沥沥的，但最终被透明的玻璃板所阻隔，在不受风雨的室内，反倒与他们无关。一点一滴的雨水拍打在玻璃上，每一滴都被风打的支离破碎，它好像在求救……
“救救我……”
透明的雨水似有什么放大的作用，雨帘之中的那个女孩，天台之上，乌黑的长发，蓝色格子裙，面目僵硬，眼神空洞，仰头望着密不透风的云桥，灰黑的要将她压死，这雨水就像是甘霖。
不对劲……
20分钟前——
刚开完会的学生会会议室，议员们已鱼贯而出，口中讨论的都是近期影响极其恶劣的“雨幕跳楼”事件，以及……
“抱歉，我来迟了。”懒洋洋的声音由远及近，粉色闯入世界的那一刻，忽然又觉得春日将近，兰花又盛开。
“已经结束了，裴卿同学。”西门計淡淡的说。
“呃……”裴卿感觉到气氛有一点尴尬，淡色的眼眸盯住外面集聚的乌云，试图找到尴尬的突破点。
“滋啦滋啦——”
只是巨大的电流声像蛇捕猎时的低语，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钟离昧仔细的捕捉到，这只粉毛的从容，在此刻瞬间瓦解，有什么意味不明的紧张与心虚,但也只有那么一刻。
会议室的大屏幕在闪烁不定之后，稳定出黑暗的画面，若有四五的朦胧灯光笼罩着一个黑衣服的人，他戴着乌鸦的面具。
“下一个祭品即将出现……”乌鸦留下这句话，眼眸微眯,然后整个画面便戛然而止。寂静之中，仿佛一切都没有留下印记。
“你认识他。”钟离昧一针见血道。
“不,我不认识他。”这家伙就像套了一层盔甲,任何刺激的话语都对他无懈可击。
“乌鸦的眼睛可是一直盯着你，好像在看……”西门計道出了这个细节，然后又故意顿了顿，等有人接他的话。
“食物。”
裴卿的瞳孔骤缩，像是被发现了秘密一样捂住了脖子，然后一把推开了挡在面前的钟离昧，钟离昧铿锵了一下被人接住了。钟离昧目光沉了下去，轻推了一下西门計，嘱咐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就快去广播室。”
“那你……”
“我回教室等你。”钟离昧目光催促了他一下，西门計哑声，应允了。
怪事果然发生了。
目光的聚集点，女孩一步一摇，走向她以为的自由，她张开双臂像鸟一样，拥抱寒风和冷雨。楼下的消防车姗姗来迟，火急火燎地才准备支起气垫，但好像快来不及了呢。
快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这是谁心中都已定的结局，心中默默数着123，仿佛数字可以减缓别人的悲剧，又或者幸灾乐祸，隔岸观火。
钟离昧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做着与其他人别无二致的选择。
“啊，有人上去了！”
“看啊看，好像是三班的……”
“啊，是我们班的，是尉迟野！”
尉迟野？钟离昧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黑色的影子，他可不像是会救人的天使。他双手勒住了女孩的双臂，但女孩的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口中还呢喃着，好重好重，但他拽住女孩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放松。女孩双目空洞的盯着眼前陌生的人，没有丝毫的求生欲，相反，她还会挣扎，妄图挣脱救赎。
尉迟野拉着有一会儿了，嘴角微微勾了勾，松开的手。女孩在空中，微笑着仿佛解脱，但很快他的身体被一团软绵绵的气垫拖住，她获救了。
尉迟野像一只用尽全身力气的落水狗，趴在天台上大口的呼着气，又是意识到什么，抬头，目光紧紧的锁定钟离昧，邀功似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钟离昧笑了笑，想随着众人去楼下，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拉住了，他的手很凉，如触寒冰。把钟离昧凉的一哆嗦，周围的人如流水，都赶着去看一场好戏，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钟离昧刚一回头想问候他全家，就看见了一样被汗水湿透的美人，捂住了胸口的样子，可以美称一句病弱西施。憋一憋嘴，没狠下心来，口气柔了下去：“你怎么了？”
“抽屉……”兰斯诺尔有一口气没有口气的喘息着，他的话像高跟鞋踩在绵软的心脏上，让人失了神智。钟离昧合了合眼，勉强保持心智。仔细琢磨着他的话，才意识到他要的。
“啊，你的药。”钟离昧。将药取出小粒，再兑一杯热水放在旁边，“在这乖乖休息……”
“你……”兰斯诺尔。还没说什么，那人就溜得飞快，回味似的，目光定格在背影留下的角落，“跑了……”
回过头，桌上是一杯水，一粒药。叹息声与雨声合成一曲。
今天的天空在悲什么，雨一直落，一直落，屋檐下凝的水珠一直落。室内大厅人满为患，尉迟野扶了扶头发上的水，没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甩，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旁边人的话。突然，脑袋上蒙了块布，扯下来一看，是一块素色的白毛巾，毛巾上扶着若有似无的清香，像那种清爽的薄荷，给人一整天的清醒。
抬头才知道，毛巾的主人是他。
“离离，你最好了。”
钟离昧侧了侧身，精准的躲过了大狗扑食，让尉迟野只能可怜巴巴的，自己顺毛。
“叮咚——”
“检测到系统碎片，加载中……”
“真可惜。”
黑暗中那人一身黑衣，惋惜的摇了摇头，话语颇为无奈。
钟离昧笑容瞬间冷下，警觉的环视周围，可惜周围只有一成不变的人头，黑压压的头发，以及蒸腾的水汽，人海茫茫，分不清哪一个才是。
“离离，你怎么了？”意识到旁边人的神情不对，默默的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钟离昧下意识说了句安抚的话，但目光还在人群中搜索，但依旧一无所获。就连回去的路上也兴致缺缺。
怎么回事？难道不是黑心老板的锅？空间主站出了问题，自己被传送来前的紧急集合，是出于保护，自己才被遣送到这里的？钟离昧心中有很多种情况，但这里并没有人帮他一一解答。
这样的剧情啊……
他可太喜欢了。
解谜类剧本可是他的最爱。所以说出去团建还是密室不错，燃烧智商的时候，总是令人热血沸腾，同时也不能让别人意识到自己是最难缠的那个。
这样才好玩。
很显然，刚刚的一系列怪事与这个系统碎片有关……钟离昧捏捏自己未加修饰的耳垂。
“没想到才开学，就迎来了放假，我们晚饭吃什么呀……”
一旁，尉迟野絮絮叨叨着说了许多，但很显然他始终不在线，游离在世界之外。隔了一会儿，钟离昧才回了一句与问句不符的答案：“你觉不觉得这事很奇怪。”
“……啊，是啊。”尉迟野应和的点了点。
“哦？所以是哪里不对呢。”钟离昧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
“啊，哦，呃，这……所以我们晚上吃什么？”尉迟野揪住对方的衣角，指了指马路边的彩色霓虹灯牌，花里胡哨的写着老字号。暖白的灯光下，掺杂着醉人烤肉香的熏烟清晰可见，烧烤的叫卖声，传至长街尽头。
“哦，20个羊肉串，两个生蚝……你，付钱。”
“啊？好吧。”
“你救她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有点不对劲？”钟离昧咬了一口羊肉串，才续上了前面的问题，又自顾自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像一只木偶，不受自己控制。”
尉迟野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再无脑接话，默默的当个倾听者，听他讲完所有的话。
“要是有更多的信息就好了……”
尉迟野终于找到了专业对口，拉着人，将他一口气送到了小区门口，当尉迟野还想再送下去的时候，钟离昧让他止步，只想甩掉这个黏人的大狗狗，对方只能做罢。
“等我的好消息。”尉迟野想做点什么亲密的动作，但一一被躲开了，深蓝色的眼眸别样的深沉，是落不下的雨，无处深情。
“嗯，明天见。”钟离昧眼眸微眯，笑的蛊人，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啊，离离对我笑了，开森！
唉，这谁家的傻孩子呀？
小区老旧，很多路灯的电压都不稳，一旁的灯光闪烁不断，将钟离昧的身影投映的修长，自己的脚步声如同第二个人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钟离昧才刚呼吸了两口气，就发觉了不对劲，空气中，掺杂着寡淡的血腥，真是失败的掩盖。他停下了脚步，留心的躲在了树木后，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
等了半晌，没有一点不对劲，这歹徒走路好像没声一样，他的气息只来源于一场风，与一丝气味，在钟离昧放松警觉的那一刻，就悄然来到他的身边。
“在看什么呢？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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