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望着屏幕上显示通讯结束的字眼，霍翡珩哑然失笑，不慌不忙地把刚才脱下的衣服再一件一件套上去。

        原来这个小呆瓜的勇气与坦荡也不是一直保持的。

        可笑过他又开始惆怅，两人独处的时候沙棠还是放不开。如果记忆没有缺失的话，他们应该不会是这个样子。

        霍翡珩盯着操控板上的按钮，一下一下闪着绿光。晃神间，手环重新亮起的红光突兀地闯进这阵绿光。

        垂眸扫一眼，很意外，发起通讯的竟然是叶朝。

        “叶老先生。”

        “没打扰到你吧？”

        屏幕那端的叶朝带着一副眼镜，手里还拿着一些文件。想到之前给沙棠做的诊断，霍翡珩不禁挺直了身板，“不会。是有什么事吗？”

        “沙棠的情况我年轻时碰见过差不多的例子，回去找了下，发现不止一例。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你看下。”

        “好。”

        温和的眉眼瞬间变得凌厉，霍翡珩快速扫荡手环上的资料。如叶朝所说，上面与沙棠差不多情况的病例有四五个，年龄性别也都各不相同。

        第一病例是男性，时间在一百多年前。35岁，身强力壮，异能是植物系。

        第二病例是女性，时间在七十多年前。22岁，身体健康，异能是植物系。

        第三病例是一个小孩，时间在五十多年前。8岁，大脑存在一定缺陷，无异能。

        第四病例是男性，时间在二十多年前。45岁，体弱多病，无异能。

        第五例就是沙棠。25岁，身体健康，异能是水系。

        时间很有规律，几乎每隔二十多年就有一例，而且每一例的报告上面都出现了422星球的字眼。

        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其他的共同点。

        叶朝所说的那个病例应该就是中间那个小孩，但很可惜的是这名小孩因为先天缺陷，十岁就去世了。

        霍翡珩又翻看其他三名，结果都不是很好。

        第一个因为记忆的关系曾经拜托科研机构强行洗掉所有记忆，导致后面情绪过激不断去寻找自己的过往，结果跳楼自杀。

        第二个女性没有采取任何治疗，导致精神错乱，不久后在星舰上失足坠落。

        第四个原本是健康状态的，也有异能觉醒的初兆。但记忆出现后，身体就变得异常虚弱，异能也没能预期觉醒。双重刺激下，最后在家中自缢。

        一个个不好的结果压在霍翡珩心上，沉重得无法呼吸。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前一秒还在他眼前活蹦乱跳的沙棠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霍翡珩强压着内心的恐惧，眼圈赤红，声音哑的厉害，“都无法确认记忆的来源吗？”

        “很遗憾，是的。不过能表明，都跟422有关。”

        “……”

        ……

        另一边不知情的沙棠站在舱门前，随时准备下降地面。刚才虽然臊的慌，但他调整的也很快，临靠目的地时，脸上的绯红已经褪去。

        他检查好随身携带的物品，将星舰调整站立模式，打开舱门一跃而下。

        天边最后一点霞光消失在地平线，天空瞬间暗了下来，炙热的温度包裹着沙棠。他环顾着四周，耳边一点风声都没有，脚下的这片土地彷佛陷入了真正的死寂。

        只有头顶上，从星舰投射下来的光束是他唯一的光源。

        沙棠抿了抿唇，垂下眼帘，手里拿着手电向前走去。起先检测到有水流时，整个人还在难以言喻的羞耻中，现在清醒后才觉得可疑。

        之前两次的探查，水源都在底下千百米，地表的温度也一直时高温状态，现在突然冒出一条河流，怎么想都十分诡异。

        那条河离的不远，但是越靠近越有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飘来，像是一车坏了个把月的鸡蛋突然间摔碎在地上漫开的气味。

        这股臭味不断刺激着沙棠的胃部，连承受能力较好的他都不禁几次作呕。他捂着口鼻，打着手电小心靠近。

        当灯光扫到眼前时，他连忙停下往后快速退了几步。

        那片印着脚印的地面在他的视线里正以超慢的速度蠕动着，上面的脚印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原来，他早已经来到河边，甚至已经踏进去了。

        如果这还能成为“河流”的话。

        沙棠瞪大了眼睛，缓缓地放下手。此时的他已经无暇顾及阵阵恶臭，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

        他知道这河流不会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清澈，但也没想过会是这样一副场景。仪器检测到的所谓河流如煮沸的一滩沥青，漫着恶臭黏腻不堪，没有半分水的形态。

        喉间一阵涌动，震撼之下沙棠终是没忍住，俯身呕吐了起来。

        待喉管的灼烧感稍稍褪去，才勉强直起身，生理性的刺激灼红了眼底，他茫然地扫视周围。

        这条河已是这副模样，那源头的情况必定会比这还要糟糕十倍、百倍。

        之前还有信心的沙棠在这刻开始慌了，苍白的脸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空白的大脑不断冒出自我怀疑的声音。

        他用力咬住下唇，随着血珠的冒出，痛感屏蔽了所有感觉。细嫩的脖颈青筋迸起，掌心也被掐出血印，沙棠忍下浑身颤栗又往后退了几步。

        等到整个人被光束包围才缓缓松了口气，这一松几乎把身上一半的力气都抽空了。他撑着星舰，才踉跄站稳身躯。

        燥热的温度开始下降，平静的世界开始刮起了风，那股恶臭更加汹涌了。

        出一身冷汗的沙棠已经回到星舰，驾驶着往后退了些距离。夜色降临，他无法辨清这条河的边缘。虽然能站人，但被带下去也是时间的问题。

        他握着手柄，渐渐升高。星舰上的灯光已经全部被打开，都投射到下面。沙棠伸长脖子透着挡板往下望，稍微看清下面的景象。

        这确实是一条河，河面很宽，河边已经被又黏又臭的河水侵占，在夜晚很难辨别。稍不注意，就会像他刚才那样直接踏进去。

        造成的原因，沙棠还没看到，但他似乎看到一点不知道是何物的残骸还飘在河面上。

        他操控着星舰，下降一点高度，才发现那残骸不是飘在河面上，而是已经被卷进河里，只剩一点边角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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