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姜琛是下午到的，他刚在城门口出现便直接有人现身将他带到了这里来。姜琛见到落梅，第一句话便是：“你把小鱼儿关在哪里了？快快放了她。”
落梅嘴角浮现出笑容。她得知姜琛来了的消息，精心打扮过一番，甚至连头发丝都精致。她说道：“多日不见，可有想我？”
姜琛愤然道：“我来只为了小鱼儿。如今我已经来了，你该把小鱼儿放了。”来之前，苏幼明已经告知了他关于落梅身世的事情。他既来了，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落梅见他黑着一张脸，便收敛了笑容，道：“姜琛，我只是问你有没有想我，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不用说其他的废话。”
“没有！”
“那好，你妹妹就在我府上住着吧，你也别想把人接回去了。”落梅说道。
姜琛道：“难道你要我违背本心说有，你才会放人？”
“那倒也不能。我要你对我和和气气的，让我心情舒畅些，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你的事，你觉得如何？咱们公平买卖，你若不愿意就算了。”落梅道。
姜琛不解其意，道：“说清楚，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过来，帮我剥一颗葡萄。”落梅指了指水晶盘里的紫色葡萄说道。
姜琛手抖了抖，想到姜瑜还在她手中，而苏幼明那边又没有任何消息，忍着心中的不适，上前去拈起一颗葡萄剥了。
“喂给我吃。”落梅微张檀口，仰着头，露出精致的下颏。
姜琛未动，落梅主动扯了他的袖子，一口啜到了姜琛手中的葡萄，顺便舔了舔他的指尖。“嗯，很甜。”她笑眯眯地吃了，看向姜琛。
姜琛迅速把手收了回去，道：“你让我见一面小鱼儿。”
“见自是能见的，不过我这会儿乏了，你等我稍睡一会儿再说。你可等得？要是等不得，我便遣人送你回家。”
“我等你便是。”姜琛虽则心急，却也晓得这个女人分明是个疯子，惹急了怕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他眼瞧见落梅打起了珠帘，里面摆着一架床。
“你陪我。”落梅伸手去拉他的手，拖了他进去，“放心，我什么都不做。”
她的确什么都没做。只是偎在姜琛的怀里，像只猫儿一般，搂着他的腰睡着了。呼吸清浅，这个时候的落梅毫无防备地释放自己在姜琛面前。姜琛不敢大动作，他也根本不可能睡着，看着帐顶想着姜瑜的处境。出发之前，正遇见苏幼明归家，便将此事告知苏幼明，苏幼明快他一步来了这边，眼下连苏幼明也联系不上了。爹娘要他平平安安将妹妹带回去，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腰顾着自己的安危。
还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为了自己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连累她。
落梅这一觉睡到了晚上。醒来的时候看到姜琛的那一刻，她顿觉安心，忽然也理解了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个男人，从自己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觉得心里踏实，就想要他。她揽在姜琛腰上的手紧了些，道：“你要是能一直这么陪着我就好了。”
“现在能带我去见小鱼儿了吗？”
空气冷了冷，一些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落梅坐起来，道：“我要更衣。”她展开双手，看着姜琛。
姜琛道：“我去叫人来。”
“我不要旁人，要你给我更衣。”
姜琛忍了一口气，拿过架子上挂着的衣服，给她穿上，连同腰带一起系好了。看向落梅，落梅正待说什么，便听见姜琛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配上他苦大仇深的脸，莫名喜感。落梅扑哧一笑，道：“要不先吃点东西再去看你妹妹？”
“不必，先去看小鱼儿。”
落梅穿上鞋子，走到姜琛面前，道：“放心吧，还真以为我把你妹妹怎么样了不成？她在我这里吃得好穿得好，更加没缺胳膊少腿的，我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她的。眼下，她正和你那个妹夫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好得很呐。”
“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行吧，你就饿着肚子就成。跟我来。”说罢领着姜琛出门，穿过几个回廊，来到一座小院前。
落梅指了指楼上，道：“在那里呢，上去吧。”
姜琛上了楼，落梅跟在他身后。姜琛走得很快，落梅憋着一口气脚步不停地跟着他，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忍不住喊道：“你走那么快干嘛？就不能慢些？”
姜琛没作声。到了地方，问落梅，“是这里吗？”
打苏幼明来了之后，姜瑜的房间便没落锁了，只是仍旧找人看着。落梅吩咐了一声，守门的把门打开，苏幼明果真在里面。姜瑜捧着一本书在看，苏幼明在一旁听她说些什么。见来人是姜琛，姜瑜眼睛一亮，道：“哥哥，你来了！”
姜琛心急打量着姜瑜，道：“你怎么样？可有受什么委屈？”
“没有，我好好的，哥哥别担心。”姜瑜说道。她看向姜琛身后倚在门边的落梅，道：“进来坐坐？”
落梅走了进来，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姜琛。姜琛跟姜瑜说话，落梅便托腮瞧着他，不语。姜瑜却看得心惊，那眼神中满满的眷念是装不出来的。
这位郡主对哥哥竟然深情至此吗？姜瑜在心中叹气。
姜琛问了好些问题，姜瑜都一一答了。确认了姜瑜真的没事，姜琛才放下心来，道：“没事就好，爹娘那边我立刻着人去信告诉他们这边的情况，让他们放心。”
苏幼明道：“我已经着人快马加鞭传了信回去，兄长放心便是。”
“那就好。”
正好姜瑜和苏幼明也还没有用晚膳，落梅便命人去厨房传了膳送到这边来一起吃。苏幼明知道姜瑜的喜好，时不时替她布菜。姜琛看姜瑜一直埋头苦吃，不由地一笑，几日的奔波和焦灼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落梅看到他笑了，戳了戳自己碗里的饭，道：“你替我布菜，我要吃那个。”
姜琛把菜换到落梅面前，落梅道：“我要你替我夹。姜琛，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已经见到你妹妹了，我拿捏不住你了你要明白，只要是我不松口，你们一个都走不出这里。你若识相，便好好讨好我，兴许我一开心就给你们点希望。”
姜瑜算是看懂了。这个落梅贵为郡主之尊，对待姜琛这个事上就是个要糖吃的小孩，她不会表达自己的喜欢，时不时便用威胁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姜琛又不是个愿意低头的，两个人便僵持住了。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姜瑜觉得郡主的确不算什么坏人。
她坦率真诚，敢爱敢恨，只是在对人对事的方法上稚拙了些。
“哥哥，这段时间以来郡主对我挺照顾的。”
姜琛手顿了顿，对上落梅期待的眼神。罢了，不过布菜而已。他替落梅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落梅有些雀跃，细嚼慢咽着他夹过来的菜。
落梅把姜琛的房间安排在姜瑜住的楼下。在姜瑜的请求下，又另给苏幼明安排了一间客房，紧挨着姜瑜的房间。她没有说对几个人的安置，苏幼明并不着急，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说服落梅，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自己给她的手札？
这日夜晚忽然下起雷雨来，远处的闪电都是深红色。天空中轰隆隆的，雨点打在屋檐上噼啪作响，好不热闹。
第二日早上空气清新了不少。姜瑜洗漱毕，推开门，苏幼明已经立在她门外了。姜瑜没忍住打了个呵欠，实在是雷声太吵了，没怎么睡好。“早。”
苏幼明道：“早。一起用早膳如何？”
“你专程等着我吗？若起来了，先用便是了，不必等我。昨夜雷声太大，我今日便起得吃了些。”姜瑜不好意思地说道。
苏幼明摇了摇头，道：“我想等着你。你不是说你最熟知这边的厨子做的哪些东西好吃？我等着你，你叫一样好吃的，我跟着你一起享享口福。”
“好。”听他这么说，姜瑜高兴起来，欢欢喜喜叫人去要了几道菜，复坐下来等着。苏幼明已经在房里坐了下来。姜瑜道：“其实，我一直未来得及问你，你为什么会回来？不是说好，就此别过了吗？”其实她看到苏幼明来的那一刻，心是欢喜的。以为一辈子都难重逢的人，就那样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犹如天降。
“小鱼儿，你难道敢说你丝毫不明白我的心吗？”苏幼明捏了捏她颊边的软肉，恨恨说道，“我回来，自然是为了你。我喜欢你，想要同你长相厮守。你可知，我离开的这些日日夜夜都是怎么过来的？我盼着见你，时刻思念着你，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你的面前。你都明白的，不是吗？”
苏幼明从未这么彻底地暴露过自己的内心。他口中吐出的字字句句，都是发自真心，他察觉到了姜瑜的闪躲，他只能如此剖白自己的心迹，要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他可以给她时间，但他必须要她知道他的坚定。
“我们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
“你已经是我的娘子，我亦从未想过要放手。”
姜瑜愣住，所以从一开始苏幼明就没想过要和自己分开？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确，她面对苏幼明时内心的一些欢喜和荡漾是藏不住的。她亦知道自己的动心。只是他们真的有可能在一起吗？就算在一起了，又怎么能保证能够白首终老？凡人心易变，许出的诺言就像逝去的水流一般，待日子久了，有些东西或许就变了。何况是，自己也已经猜出来了，他的身份必定不一般。
“你，待我想一想，可好？”姜瑜说道。
“好。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你的顾虑，你的疑问，不要自己一个人想。”
落梅整整一日没有过来，姜琛过来找姜瑜下棋，苏幼明在一旁替他们俩添茶点。姜琛道：“我这妹夫，对你可真是没话说。”
姜瑜罕见地没有答话，只是催促姜琛快快落子。姜琛讨了个无趣，浑不在意，落了一子。姜瑜道：“今日竟没见郡主过来么？”
“没来，她不来正好，咱们好歹清净些。”
“有点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她自有自己的事情，总不可能日日守着我们这边。”
“也是。”姜瑜这般应道。只是还是顺口问了守门的一句，那守门的说：“郡主病了，不宜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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