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X】—医院6楼
2022-1-1519：00
姜清禾在病房里坐了快一整天。
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医院的护士充当了如此多样的角色，除了自身职责之外，还有：保姆、保洁，刚刚还有个病房里的小孩子哭着闹着要刘薇去打蜘蛛，现在保镖角色也有了。
除了刘薇，三楼还有其余几个护士。姜清禾每次想出去，都被她们逮个正着，只好陪笑脸给自己开脱，说是去上厕所。
她们还非得站在门口，等到姜清禾上完了眼睁睁看着她回到303，才继续拖地清扫。
如果按照陆霖所说的，幸存者入住病房是按先来后到的顺序，那越高的楼层，住的应该多为医院原本的医护人员和病人以及他们的家属。可姜清禾早上出去巡视了一番，发现每个病房几乎都有躺着打点滴的人，也就是说，病人。
体态正常，看起来没有病痛的年轻人，姜清禾一个都没看见。
但是根据云满贵所说，除去姜清禾他们五个，一共七十三人，三十三个医护人员，他们自身受伤生病的可能性不大，再结合陆霖今天的描述，楼下大厅的方阵有二十个人左右，那还剩下二十个人……
姜清禾今天将3楼每个病房都大致看了一遍，虽说不少病房没有住满，但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二十多个人绝对是有的。
所以说，老弱病残，基本都集中住在3楼？
那身强体壮外出做任务的那些人，住在楼上？
看来并不是先到先得分配病房的。
……
姜清禾怎么也想不明白。
刘薇说有时间悄悄和她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陆龙虎早上去3楼最里侧的医务室抹了药，回来休息。陆霖和姜清禾说，他们在医务室里看见了云满贵，云满贵很热心，也很真诚。
“他亲自给我爸上了药，他现在算是这里的老大，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照顾我爸。”陆霖感到不解，但言语里可以听出他对云满贵的好感，“可能是我之前多心了，他言行举止都还不错。”
这次轮到姜清禾起疑心了，她嘟囔着：“我看未必，为什么对我们几个人特殊待遇。”
“什么特殊待遇。”
“早上我悄悄出去看了，这一层住的多数是老弱病残。”姜清禾悄声说，“而且，护士严禁我出病房。”
“为什么？”
“谁知道呢。这些护士好像都非常遵守规定，做事一丝不苟，”姜清禾说，“我的意思是，规定，肯定不是医院原本的规定，是现在这个情况下领头羊的规定，也就是说，云满贵肯定管得很严。”
“可是我感觉他还挺……”
“喂，你昨天晚上还怀疑他有问题呢。”
陆霖难为情地笑笑，“没办法，他对我和我爸实在太友好。”
“我猜，过不了多久咱们都要被拉去做壮丁，外出参加搜救任务了。”姜清禾连连摇头，“对咱们好点儿，咱们自然就忠心耿耿了。”
“去就去吧，反正咱们在这儿吃在这儿住，出力也是应该的。”陆霖怂怂肩。
话虽是这么说，但姜清禾心里的疑虑还是没能减轻。
她还是想知道，楼上几层到底是什么情况。
2022-1-1520：00
此时此刻，姜清禾二号估计在和范书月还有他男朋友程睿，坐一桌吃饭吧。姜清禾想。
她盯着病房内的钟表，八点整的时候，她悄悄推开病房的门，果然廊道上没有护士。
今天这一下午，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摸清楚了这些护士换班时间，三分钟前，刘薇去廊道最右侧的休息室换下自己的护士服，随后去了楼上。
几分钟后，会有另一个护士下楼来，去休息室换上护士服，继续接替3楼病房的看护工作。
姜清禾逮住这个时机，推开病房门，蹑手蹑脚地溜进休息室。
她披上护士服，带上护士帽，将头发绾在脖子后，再戴上口罩。
前脚刚走出休息室，后脚就被另一个护士叫住了：“小橘。”
姜清禾微微低头，瞟了眼衣服胸前的名牌，上面写着：李橘。
姜清禾赶紧转过身，哎了一声。
她低着头又戴着口罩，因此那个小护士没看清她的长相，自顾自地说：“这么快就吃完饭了啊。”
姜清禾赶紧点头：“嗯。”她担心说太多被人察觉出声音有异。
“我去楼上吃了，你先忙。”
“嗯。”
姜清禾点点头，攥紧手里的拖把，满头大汗。
那个护士走后，姜清禾松了口气。
她现在得赶紧开溜，不然过会儿接替刘薇工作的那个真“小橘”来了，她逃都逃不掉。
刚刚那个小护士去了楼上，听意思似乎是去吃饭。姜清禾决定尽量避免人多的地方，干脆先去楼下看看，有机会再去楼上。
二楼没有什么异常，也是病房。但是只有几个房间住了病人，无一例外都是老弱病残。
一楼大厅也是空荡荡。没有陆霖所说的那个方阵。估计那批人已经出完任务回来了吧。所以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下面两层线索太少，没什么有价值的新发现，姜清禾还是决定去楼上看看。
她装作做保洁的护士，一边拖地一边往走廊尽头走，走到最里侧时，突然惊喜地发现：
还有个楼梯，不过比另一个窄很多。
她小心翼翼往楼上走。这个楼梯似乎没被人走过，杂物，灰尘，快要把楼道堵住。姜清禾顺着走到4楼，悄悄察看这一层的情况：
4楼似乎是个食堂，每个房间门口都有人排队，手里端着盘子。
陆霖说，领餐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和下午四点，而现在是晚上八点……姜清禾猜测，这些人应该不是3楼病房里的那些，所以大概率是医护人员。
他们没有穿白大褂，但是看得出，都是较为健康的人。和病房里那些人精神状态不同。
姜清禾继续往楼上走，走到5楼：
5楼也是病房。
她拖着地，将整个5楼从西向东横着拖了一边，大概查看了每个病房的情况：床位基本上是满的，也都是较为健康的人，年纪都在二十到五十岁之间。
姜清禾走回刚刚的楼梯间，继续往6楼走。
奇怪的是，6楼，居然是个封闭的。
居然有扇门？
姜清禾感到奇怪，难不成这层是医院领导办公室？
她尝试去拧门把手，一开始拧不下去，忽然门把手自己转了下去。
门开了。
从里侧打开的。
姜清禾那一瞬间感觉自己血液完全凝固，双腿瘫软，迈不动腿。
门那边站了个人，姜清禾微微低着头，不敢用正眼去看。
“干什么？”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抬头。”
他命令。
姜清禾只好僵硬地仰起头，目光和男人对视的一刹那，她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些什么，她似乎见过这个男人。
他披着白大褂，里面穿的是黑色卫衣，发型……也有点熟悉。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五官一晃眼觉得十分周正。
但姜清禾确确实实没有见过，不认识。
“来6楼干什么。”
他冷冷发问，目光聚焦在她的胸前。
姜清禾咽了咽生涩的嗓子，解释：“我做保洁，这里太脏了。”
她说着便继续拖地，将脏兮兮满是灰尘的台阶从上往下拖了一遍。所幸她脸上戴了口罩，能够掩饰些许惊慌。
男人就站在最高处台阶的门前，冷冷望着她拖完这十道台阶。
“这个楼梯不用拖。”男人说，“拖另一个就好。”
姜清禾连连点头：“嗯，好。”
“6楼不用做保洁。”
“好。”
姜清禾拎着拖把，匆匆下楼。
她能感觉那个男人的目光还落在自己的后脑勺上，脊背一阵发凉。
2022-1-1522：00
姜清禾躲在那个废弃楼梯间的角落里，观察3楼的廊道，熬到十点钟整。
换班时间，廊道终于没人了。姜清禾速速跑回休息室，衣服刚脱了一半，忽然被人冷不防地拉住手腕。
如坠冰窟。
“你刚刚……”
刘薇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姜清禾身上的护士服，“你居然……”
姜清禾只好连连赔罪，双手合十：“对不起姐姐我闷不住了我呼吸不畅想出去走动走动……”
刘薇急得不知所措：“怎么能这样呢？你不要命啦！”
姜清禾愣住了，“要命？”
刘薇将她身上的护士服扒拉下来，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姜清禾立刻噤声不语，两人互相望着。
“几天前我有个同事，也是护士，不知道怎么，失踪了。”
刘薇压低声音，神色黯然。
“为什么？”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猜测应该是无意间知道了什么、或撞见了什么，那天晚上她回来睡觉的时候，很紧张，似乎要和我说什么，但我当时太困了……第二天，她就不见了。”
“没人去找她吗？”姜清禾小心翼翼地斟酌自己的呼吸。
“没有。”刘薇摇摇头，“上级命令不让我们聊这些，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
“上级？”姜清禾愣了愣，“你是说，那个，云满贵？”
刘薇凝视着她，缓缓摇头。
“还有谁？”
刘薇小心翼翼凑近她的耳朵，“是个年轻的男人，大概二十多岁，据说，是云满贵的外甥。我们很少看见他，一般都叫他，程经理。”
姜清禾忽然想起一个小时前在6楼遇见的那个男人。
“他是医生吗？”姜清禾忽然想起他身上的白大褂。
“我觉得，不是。”刘薇抿了抿唇，有些紧张，“虽然医生很多，我未必都认识，但我以前从没见过他。31号晚上突然出现那些怪物，所有人都乱成一团，他和他的舅舅，很有主见，在两天之内就控制好了局势，集合所有医院的幸存者，规划了很多任务。一开始很多人都不服管，但久而久之，就都服气了。”
“为什么？他惩罚你们？”
“医生们具体为什么愿意听从云经理和程经理，我不清楚。但是很多人的亲属都在3楼病房，他们为了自己的家人能够在医院得到持续治疗照顾，必须要听命于他们俩。”
“云满贵有个怀孕的老婆，是吗？”姜清禾问。
“嗯，是的。”
看来云满贵也并没有欺骗他们。
“小薇姐，你觉得我们可以信任云满贵，还有那位程经理吗？”
姜清禾望着刘薇的眼睛。
刘薇犹豫了很久，最后坚定地摇头，“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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