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市摆摊

州桥夜市，繁花如织。舞榭歌台褪去了白日的躁动，与朦胧的夜色共同沉沦。

        裹着麻衣褐葛的人们在辉煌的灯火下往来如织，南来北往的客商在城中穿行不息，他们吆喝着，叫卖着，携着烟火之气为这座繁忙之都装点一丝柔色。

        苏寒暮三人，倚着自家的小摊，已经空等了一时辰有余。

        无人问津。

        当头便遇拦路虎，苏寒暮也未曾料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朝洛清珩淡淡挑眉，用眼神询问：“这就是你日常摆摊儿的现状吗？太可怜了吧。”

        洛清珩也眼神作答：“才不是！”

        “那解释下为什么这么冷清？”

        小兔子不服气，他挺了挺胸脯，声音也不经意从喉咙里放出来：“这一带大多是熟客,所以才”才吃腻了。他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渐渐低不可闻：“其实反正不管！我家的小鹌鹑是很受欢迎的。”

        受欢迎？

        还是很受欢迎？

        苏寒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淡淡的嗤了声。人间极品小鹌鹑，啧，那滋味可真是叫人终身难以忘怀。

        许是苏寒暮眼中的调笑之意太过明显，洛清珩把头狠狠一甩，鼓了鼓腮帮子，忿忿不平。

        “不会做不是什么大问题，咱们就慢慢学，慢慢学啊。”苏母嗔怪的虎了苏寒暮一眼，忙笑着打起圆场。

        “那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要我们换一个夜市混嘛？”他哭丧着脸委委屈屈的说：“寒暮啊，我可太惨了。做啥啥都不行，论惨第一名。”

        苏寒暮却不吱声，只将玉白的手指往太阳穴上扣了扣，又俯下身子，牵动唇角在他低声吩咐几句。

        话音刚落，原本游离在失落与悲伤边缘上的小兔子，耳朵瞬间支棱而起。

        他双眼放光，拔腿就朝着清辉楼奔去。

        洛清珩抱着笔墨纸砚，并几盏五颜六色的彩纸灯笼颠颠儿的沿着拥挤的延庆街道跑来。

        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平复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寒暮啊，你要东西我准备好了，还有吩咐的事情，我也一并办好啦！”

        兔子满脸洋溢着求表扬的谄媚相，他又冲着苏寒暮神秘一笑，拉过他的衣角悄咪咪说道：“我刚才在酒楼里遇见我妹妹啦。待会儿她也会来捧场嗷~”

        苏寒暮无可无不可的恩了声，开始着手准备。动手将中央两张实木桌拼合在一起，又在四周凳子排上各色灯笼。

        一一点燃，光影朦胧却盛大，一时间整个油布棚内亮如白昼，引得好奇的食客们纷纷驻足观望。

        见造势已足，他微俯身子，铺上宣纸，把边边角角一丝不苟的压平，这才提笔运腕——

        像是浸饮多年的书法大家，苏寒暮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宣纸上，他起笔浑厚有力，悬时起流畅轻盈，收笔逆入回锋，提按之间，一撇一捺皆是风骨。

        未几，五个黑白分明的大字赫然跃于纸上。

        围观的人们定睛一看：

        冰雪冷元子。

        众人无话。哦，搞这么隆重，原来就为了写个招牌名？

        “妙极，妙极，撇捺间气势万钧，小哥再来一个！”不知谁隐没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引得准备离开的人群又渐渐围拢过来。

        “再写一个！”

        “再写一个！俊哥儿。”周围的食客们也跟着一齐起哄。

        此时，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堪堪从人群中挤出，笑赞道：“这小哥人长得俏，字儿看着也俊，爷料想卖的吃食也肯定不差！”他虎眼往左撇了撇，瞥见搁在一旁还没挂上的木牌，朗声笑道：“哟，还是第一次见有不同口味的冰雪元子。爷今儿捧个场子，尝个鲜。老板，给爷来一份绿豆冰雪元子。”

        他从袖口抖落出几个钱，递与苏母。

        苏母连忙伸手接了，小心翼翼的捏着，将其放至装钱的木匣子内，开始炮制今天卖出的第一份食物。

        材料皆已在下午备好，剩下的工序倒是十分简单。她先将早已澄好的绿豆汤倒入青绿莲纹制式的瓷碗中，又从实木桶中舀上一大勺子酿好的小元子，再撒上几颗杏仁、芝麻等，一碗凉沁沁的绿豆冰雪元子便成了。

        妇女动作温柔又沉静，与前些天颓靡的状态判若两人。苏寒暮静静瞧着，终于舒了口气，接过母亲递来的绿豆冰雪元子，递送至客人面前。

        暗色木桌，青绿冰纹碗。

        碗里，绿豆青黄，冰块晶莹，元子纯白，这三色叮叮啷啷碰撞在一方小碗中，散发着幽幽冷气，在盛暑天中简直是诱人极了。

        即使是看起来很凶的食客也很难抵住其诱惑，他大刀金马的跨坐着，豪放的端起小瓷碗，呼啦一口下去，“呲——真爽！”

        绿豆甜脆，元子软糯，这两种迥乎不同的口感却在一起和谐交融，沁凉清爽，让他劳累了一天的身心都舒展开来。

        他埋头将碗中之物吸溜的的一干二净，头也不太抬的喊道：“小老板，再给我来一碗荔枝味儿的。快着点。”

        “得嘞！您稍等，我们这儿给你免费送您一碗。”洛清珩脸上红扑扑的，又贼兮兮的凑到小摊前面吼道：“前十碗买一赠一碗啊，先到先得啊。”

        吆喝的还真像那么回事，伴随着洛清珩急吼吼的叫唤，大家蜂拥一鼓而上，密匝匝挤进用油布搭成的小棚子内。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一个时辰后。

        苏母调弄的三大桶元子被全数卖空，就连冰鉴里的冰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油布棚子里却还是高朋满座。

        “老板，给我再来一碗！”

        苏寒暮摆上‘今日售罄’的牌子，礼貌的招呼食客离开。

        而洛清珩却捧着装满钱币的木匣子，叉着腿坐在一旁傻乐，这只小兔子支棱起耳朵简直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哥，你在傻笑什么？”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声音的主人还调皮拍了拍兔子的脑袋。

        是谁打扰爷数钱，洛清珩很不爽。他抿着唇正要发气，却见自己妹妹袅袅婷婷的站在他身后。

        “嗷，小妹，你过来啦？”他收了脸色，将一旁拾掇桌子的苏寒暮一把拉过，骄傲的说：“寒暮，给你介绍一下我家倾国倾城的小妹。”

        苏寒暮回首。

        却见，一名明眸皓齿的少女盈盈的立在五色灯笼后。

        对他温柔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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