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冲穴
五分钟后，崔远惊了。
他趴在地上，还真是一气呵成，连着做了百来个单手俯卧撑。
右手撑地，甚至没多少负重，除了气息微微急促了点，身体并未感到疲乏。
不过随着他呼吸变得急促，先前那种吐纳的规律被打破。
原本轻盈的感觉随之消失。
崔远爬起身，心中惊异。
昨晚梦见的东西，莫非是征兆？
看了一晚上的星星，不明白是个啥情况。
那颗亮着的肩井星，对应之下，正好处在自己右肩位置。
难道那羊皮上的引气诀，真被自己参悟了？
崔远费解，
一时半会也想不通原因。
这种问题只有等到时候询问女贼。
但内心不免还是小小窃喜的，毕竟自己才修炼了一个晚上，就有如此喜人的成功，恰巧证明他在练气一道上还是有天赋的！
等到六更天，远东方向开始亮光升起。
这期间，崔远又尝试了数次，发现只要按照羊皮上的行功路线，调匀呼吸，右肩位置就能有气感产生，不过持续时间不长，往往需要吐纳六七分钟，才能保持右肩几十秒的轻盈之感。
崔远料想这种情况是自己气海受损导致，无法纳气。
昨晚看到的星图，足足有十二颗，要想点亮其余星辰，估计只有等女贼告知后续的口诀了。
不多时，田垄的尽头，就见一道佝偻人影缓缓行来。
看清身形，崔远认出了对方身份，正是易容成自己祖母样貌的女窃贼。
对方手上竟还伶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随着走进，崔远才发现，是小袋米面、一点干粮还有一些小菜。
三十文什么时候可以买这么多东西了？
“前辈，这是抢劫了哪家大户啊？”
相处两天，大概摸清了窦氏的性格，崔远似笑非笑，说起话倒是随意了不少，也不担心对方因此被触怒。
“抢？”窦氏白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就把几把东西丢到了崔远手上，“我还不屑做那等事。”
“那你哪来的银子？”崔远面色古怪。
“今早五更天，我就敲过你的房门，结果没人回应，进去一看发现你盘对坐着睡着了，跟头死猪样吵不醒。”窦氏表情玩味，嘴角微微上翘。
一瞬间，崔远笑容慢慢从脸上消失，脸色变得漆黑如碳。
忙一摸衣兜，果然，那一粒锦衣卫施舍的碎银不见了。
“你着就叫抢！”崔远气结，要不是知道实力悬殊，都想冲过去扯对方头发。
本来这点钱是他计划做启动资金用的，炼玻璃烧制琉璃之类，都需要花钱买材料。
没想到竟然被这女贼给顺走了。
这蠢女人，当真可恨！
“届时还你便是，何须怒目，计较得失？”女窃贼略感窘迫，毕竟这事儿确实自己理亏，但还是梗着脖子，振振有词。
她没想到，自己竟还被个书生数落了。
“算了，不跟你计较。”
崔远压下火气，自己还有事情要问对方，而且下一部分的引气诀也得靠她提供，不能把两人的关系闹得太僵。
将窦氏买回的食材拿回屋中，到灶头前，升起火，准备煮碗白菜粥。
能吃上这个，已经算得上很不错了。
稻、黍、麦这些低产农作，以目前这个世界的耕作水平，普遍亩产连两石原粮都不到。
各州县虽有专门开设的粥棚，用以救济灾民，不过收效甚微，该饿死的还是得饿死。
官吏从中盘剥太多，救济的清粥说白了就是清水，根本捞不出几粒米来。
看着崔远往锅里倒了半盅米，窦氏站一边，都忍不住大骂他浪费。
十分钟后。
两碗粥下肚，崔远顿感身体舒服了不少。
而窦氏则坐在桌前，不紧不慢地小口下咽。
“要不干脆把引气诀后面的部分全给我得了，我这个人呢也没啥追求，对朝廷没多少信任，能有个自保之力就足够，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告密......”崔远试探性地问道。
说完这话，小心翼翼看着对方的神情变化。
可惜，窦氏并没什么表情波动，头都没抬。
“如今天下，诸子百家，各行各业都存在练气入道之事，不过均是靠天赋，偶有所悟，也无过是练气术的皮毛。”
“而给你的引气法门，则是相对完备的体系，是有过无数前人铺路，才形成的最终成果。”
“此引气法门共六回，我给你誊抄的是第一回的内容，每一回专攻不同经脉，也就是引气冲穴，我给你的那张所攻穴为肩井。”
“气在体内运行，不管是真气外放，亦或归入气海，都需要经过肩井、承光、璇玑、中极、中都、太冲六穴，普通人的六穴都未疏通，所以需要纳气冲穴，开拓经脉。”
“对于常人而言，每一次冲穴都伴随着未知，我若把后续的五回内容全交由你，万一急功近利有所差池，你轻则残废，重则心智尽丧，一页一页让你参悟，反倒有助我即使把控你的状况。”
女窃贼淡淡说完，将碗中的粥喝禁。
“只有六回？”
崔远面露疑惑，昨晚自己梦中所见，分明有十二颗星辰闪烁，对应身体的十二窍穴。
女贼刚刚罗列所述，却少了六个。
为什么？
窦氏没作回应，不置可否。
犹豫半晌，崔远最终决定，还是不把昨晚梦中所见之景告诉对方，姑且等自己先琢磨一段时间。
“肩井穴，我似乎是打通了。”崔远幽幽道。
窦氏闻言，这才抬起头，看向他，目光清冷似一汪潭水，面无表情。
崔远从她这幅神态里，读出了很多意味。
不屑、质疑、嘲讽......
懒得卖关子，他直接调整呼吸吐纳，几分钟后，右臂有了盈气之感。
崔远对准方才喝粥的陶碗，一掌劈下。
砰～
陶碗应声碎作数半。
这一击威力并不惊异，毕竟陶器的硬度不大，就算是个寻常担夫，做到这点也不难。
但要知道，崔远这剧身却是个体弱多病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面色也是不健康的蜡黄。
这一掌下来，他手上却并不痛感，神情自若。
女贼窦氏见此情形，面露惊异，不由从石凳上站起身。
探手朝崔远右臂抓去。
被对方抓住胳膊，崔远也没挣脱，很快，肩井位置，就感受到有一股“入侵”的外来之气进入。
整条手臂瞬间有点发麻，微微刺痛。
良久，女窃贼才收回手。
“你这书生，确实有趣。”
不过转而她却又叹了口气道：“可惜气海有损，否则真是件尚好的容器！”
容器？
听到这个词，崔远陡然退后几步，本能觉得危险。
好家伙，我拿你当姑姑，你竟是想让我做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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