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五百年小天灾，北地入侵
只见此人三旬年纪，容貌普通，一身灰色尼姑服，头上包着白布，将脑袋和脖子缠起，只留一张脸露在外。
脸色青白，鼻尖眼突，一幅异族人长相。
“你不是中原人？”崔远皱起眉，踩住对方右手，全然没有因为这贼寇是女人而给予善待，厉声喝道，“什么身份，为什么夜闯我家行窃？”
女尼闻声仰起头来，面色扭曲，痛苦中带着几分狰狞，在看到崔远后的一瞬间，目光一凝：“你竟没死。”
“什么我没死。”崔远啐了一口，大感晦气，脚上更是用力了几分，“你这贼厮逍遥法外，老子就是死了也得拖你一道。”
此情此景之下，被踩着右手，这女尼却是毫无惧色，除了眼中浮现出血丝，略显痛苦外，整个人还算镇定。
“只怪我大意了。”
倒在地上，他也没有起身的意思，眸光似蛇，直勾勾盯着崔远，憎恨之色不加掩饰。
“什么身份，是不是前几日，跟那正西坊三和尚一伙的，老实交代！”崔远又重复了一遍。
眼见离辰时天亮已经不远，他心中升起紧迫感。
若是巡查的官兵发现问查起来，不仅麻烦还耽误时间，得乘机问清这女尼姑的底细，避免其身后还有同党，到时又牵出一窝来报复。
搞清状况，最后再考虑是移送府衙还是另做处理。
此刻，女尼淡淡看着崔远，却是忍着疼痛，露出邪笑，看起来颇为阴鸷。
她没有说话，身体蜷缩在地，像是条盘成一团的大蛇。
崔远见状眉头跳了跳，心中升起警惕感，探出意识监察对方一举一动。
若是按自己猜测，这人不过跟三个和尚一样，是北方来的江湖骗子，被自己制服后，应当大声求饶才对，为什么会这么镇定？
“你附耳过来，我便告诉你。”这时候，女尼含笑，忽然开口道。
崔远闻言，登时感觉智商受到了羞辱。
这尼姑怕不是把自己当麻瓜，脑子缺筋儿才会把脑袋送过去。
一时间也失去了耐心：“待会便将你送去北镇抚司衙门，看锦衣卫的逼供手段能不能让你张嘴。”
说罢，就是伸手，将女尼姑护在胸前的布包夺了过来。
沉甸甸的，果真是被偷走的二十两银子。
再看对方裹在头上的白布，崔远心念一动，便欲将之摘除。
此人偏偏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多半有点问题，像在遮掩着什么东西。
女尼姑被他按住头部，却是半点也不反抗，身体僵硬不再动弹，反而目中填充的血丝越来越多。
这时，崔远将卷在对方头上的白布一拉，随着遮蔽物的去除，就见一颗圆滚滚的脑袋露出，还有脖子和下巴。
青灰色的蛇鳞，不规则的覆盖住这些部位，看上去分外可怖。
崔远倒吸一口凉气，踩住对方的右腿松开，整个人退后两步。
桀桀桀......
一阵怪笑声从女尼姑的嘴里传出，就见她咧开双唇，顿时露出上颌两根尖牙。
崔远手上仍旧攥着对方的裹头布，此时被吓得后退间，顺势又拉扯了一下。
与此同时，随着力道，卷在女尼姑头上的另一圈白布被牵动。
咔嚓。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从对方脖子处传来。
这一拉之力，女尼姑的头瞬间歪斜了九十度。
头掉了.....
崔远登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卧槽？
还没用力呢，咋个头都给扯掉了？
如此惊悚一幕，不由让他呼吸一滞，看向女尼姑的断头，神情随之凝重起来，调整呼吸，做出备战姿态。
下一刻，那劫断头便像是不倒翁似的，支棱一下立起，直接与身体分离。
“书生，刚刚那两脚，踢得爽吗？”女尼姑的断头发出一声阴笑，瞳孔针缩成扁圆形，绿幽幽发着光，似蛇一般。
头颅慢慢悬空，裂口处还扯出几根猩红滴血的动脉，下方身体被拉扯，断颈位置空洞洞的，一颗鲜活心脏慢慢从中被拽出，血管连接着，挂在头颅下，奋力搏动。
嘶——
崔远还是第一次目睹如种诡异血腥景象，虽然提前就有预知此方世界存在妖鬼，还有各种奇人异术，但穿越至今却从未遇到，心底还以为京城足够安全，没想今天却碰到一个。
这莫非是传闻中的飞头降？
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真气游走三处窍穴，顿觉浑身一轻。
“今天就吸干你的血，为我祭练神功！”女尼姑声音变得越发尖锐，笑容狰狞可怖，脖子和脑袋上的鳞片簌簌立起。
豁然，对方飞起的头颅宛如共工触山般，全力撞来。
“把自己练成这鬼样子，也真是绝了！”
崔远站定原地，此番情形，他并未学过什么术法，不知如何应对，心中略显惊慌。
不过就在头颅裂开大嘴，两根獠牙向其咬来之际，仿若是肌肉记忆般，崔远忽然觉得双腿一震，有真气循着窍穴游走而下。
双足蓦地一点，整个人凌空数丈，轻盈的像是一张薄纸，横移出数米。
和飞头拉开距离后，来不及思索身体的变化，弯腰捡起几个石块。
不像其他练气士一般，在修炼引气的同时还能学习术法，崔远只会运气口诀，此刻，他能想到的办法只有捡石头，借着肩井穴打通带来的力量加成，对女尼姑施展远程攻势。
虽然感觉这战斗方式有点挫，还很掉价，但叔伯说得好，君子体变通，这种时候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这估摸是个以外物入道的奇人，不能轻视。
“你是练气士？”
女尼姑的头颅上，露出一抹惊色，吊在其下的心脏仍旧跳动着。
降头的修炼是靠吸食活物鲜血，牲畜动物皆可，以人为最佳。
处在修炼初阶的将头，头颅离体往往连带着心脏，需要以此来供血，而大成期后方可头颅直接脱离身体。
这明显还属于一个初级阶段的将头，飞行速度并不算快。
崔远见其就要再度俯冲而至，赶忙屈指，运气于右手，猛力一弹。
手中石子扎眼飞出，不过却被女尼姑的头颅提前察觉，偏脸躲过。
崔远手上动作却没停，又一颗石子弹出，这一次提前判断了对方的运动轨迹，结结实实打在了头颅额头处。
石头攻击虽不致命，但这结结实实一下，还是让其发出一声惨哼。
额头处顿时出现一块青紫。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崔远呸了一声。
看对方头颅离体多吓人似的，还带着颗心脏，结果就这种战力，明显还没修炼有成，飞行速度完全和正常人跑步差不多。
看闲书里讲过，飞头降师真正要显现出实力，得修炼到第三阶以后。
这女降头估摸连品阶都还没练出来。
下一息，头颅再度飞至，崔远运气间闪避到侧旁，便想一脚踹向对方心脏。
忽然，意识辐散开之下，竟是在十余米外感受到一股熟悉气息靠近。
骤然收了手，不再施展攻击。
头颅下一刻反应过来后，张嘴朝他撕咬而下。
崔远心思一动，原本平静的脸庞好似变脸，瞬间成了一副惊慌之态。
立马撒丫子开跑，像是被吓丢了魂儿，被女降头追得仓皇逃窜，嘴里连声叫道：“救命......”
就在头颅快要咬到崔远后颈时，后方却是传来两声苍老的咳嗽。
“前辈救我！”
崔远急呼。
顿时间，女尼姑的头颅便像是被压了无形巨鼎，嘭的一声落在地上，动弹不得。
夜雾中，一道佝偻人影悄然走出，步履蹒跚，一头白发，面容尽显老太。
正是女贼窦氏。
崔远在察觉对方的第一时间就收了手，起了心思，决定不能在对方面前暴露实力。
自己每次修炼，都能梦到星图的事情，他从未跟女贼提起过，而且听对方讲述，似乎练气士引气，脑海中并不会出现自己这种异象。
崔远留有心眼，觉得这很有可能成为自己日后制衡女贼的底牌，不能展露。
“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
女尼姑此时此刻，才是彻底感到恐惧，尖声喊道。
她本以为崔远不过寻常书生，所以一开始被偷袭并不恐慌，肉身于她而言重要性不强。
但后面施展飞头术后，才发觉崔远是名练气士，于是想拼死一搏。
此刻，却又出现一人，这老妪现身后，便给她一种恐怖的压迫感，只觉心脏登时停跳，头颅更是动弹不得，这她哪还不知道，是惹到隐藏的高人了。
“多谢前辈。”崔远蹬蹬小跑到窦氏身旁，恭恭敬敬把装着银子的布包递了过去。
“尽是些麻烦事，亏得你还未死。”窦氏冷哼一声，没有急着去接，目光落在女尼姑头颅上。
崔远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女尼姑的凶厉之色尽去，整张脸被无形真气压迫着陷入泥土中，狼狈不堪。
身体对她来说不重要，但头颅和心脏，一旦受损便是真正死亡，由不得她不惊惧。
“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们一行只是北下避难，一路被各处城防官兵盘剥去了银两，才不得不行骗，二位仙长饶命。”女尼姑见崔远和窦氏站在自己前方，不再动手，这才出声解释道。
“你是北地来的？”崔远跨步上前，皱眉问道。
大雉国边疆以北，过尧开山便是北地百宗，无国之界，诸多门阀教派林立。
北地究竟有多大，一直以来无从考证。
历来都有北地宗门攻扰大雉国边境的事情发生，劫掠其下州县，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这些门派之间相互对立一片散沙，个别几个实力的袭扰对于一国而言不足引以重视。
对于生活在大雉国的南方人而言，北地一直都像是笼着一层薄纱，充满神秘。
女尼姑被镇压下来后，相比之前老实了很多，被问话后立时应声确认。
“避什么难？”崔远疑惑，他对北方的了解，仅是靠前身那点儿书本阅读。
“冰冻三尺，沧河截流，北地的天气越来越寒冷，很多小门派都已经开始南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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