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僵尸31
尉迟忠眷恋的拥抱着林殊，眼眸微微的眯起，愉悦满足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林殊呆呆的被尉迟忠蹭，头发变得乱糟糟的搭在他白嫩的脸颊上，他冲着尉迟忠笑，笑容纯真又乖巧，像是刚睡醒的小奶猫，软乎乎的朝着人喵喵叫着撒娇。
一别千年，周而复始，久别重逢。
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尉迟忠眼中藏着深深的不安全感，他将林殊搂的很紧，却又怕把人弄疼，于是在搂紧和松开之间徘徊。
林殊抬手摸了摸尉迟忠的头发，努力的在安抚他。
方珩静静的看着，隐没于黑暗，没有打扰他们的叙旧。
他的表情藏在连帽之下，口罩又戴回到他的脸上。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地陵突然由轻微的晃动，变成了剧烈的震动。
“该死！”
尉迟忠猩红的眼眸看着墓室四周遍布的攻击痕迹，他们刚才的打斗让这墓室不堪重负，要开始坍塌。
他看向怀里笑的乖巧，一点也没有害怕情绪的林殊，又抬头看着快要坍塌的墓室，眼中满是痛苦。
墓室要坍塌了，而他如果离开这里，就会变成旱魃，失去理智。
莫名的，他知道自己不能离开这个地陵，一旦离开，他就会被这个世界驱逐。
因为他的力量太强大了。
而一旦被这个世界驱逐，他就没有机会再遇见他的小皇子。
失去理智，化身灾难的他会被三界不容。
而现在，他等来了小皇子，却好像又不得不与他的小皇子分开。
尉迟忠搂着林殊，低头盯着他看，猩红的眼眸似乎要滴血。
他想，就这样与小皇子一同掩埋在废墟中也不错，生不同衾，但死能同穴。
可尉迟忠看着林殊乖乖冲他笑的模样，那么的乖，那么的富有生命力，他怎么忍心让他的小皇子陪他一起睡进阴冷的废墟中。
“小皇子啊…”尉迟忠冲着林殊笑了笑，笑容有一些苦涩。
墓室开始倒塌，粉尘不断。
尉迟忠抱着林殊，往墓室之外走去。
墓室之外有一道向上的斜坡，斜坡的出口有一缕阳光洒落。
墓室失去封印之后，阵法就失去了镇压封印的功能，所以他才能离开困了他两千多年的墓室。
“少将军。”
方珩从黑暗之中出现，挡在了尉迟忠的面前。
他努力将视线凝聚在尉迟忠的身上，却又忍不住往他怀中的林殊瞧。
“让开！”尉迟忠不耐烦的冲着方珩喊。
“在你出去之前，请让我完成最后一件事。”方珩拉低了帽檐，遮住了视线。
“要送我进轮回？”尉迟忠冷笑一声，眼中恶意蔓延。
方珩摇了摇头，轻声说：“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动手。”
“我……只是来完成一件，欠了两千多年的恩情。”
尉迟忠双眼警惕，用力抱紧林殊，面色不善的盯着方珩。
方珩并没有理会尉迟忠的警惕。
他知道有很多人不喜欢他，百姓口中的国师空有国师之名，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帮他们。
他什么都知道。
他在阵法里默默的用力量减缓缺口的蔓延，企图用这种方式减缓天灾的力量。
世人的骂名与他何关，他只是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
尽管有时候，他常常觉得人类并不值得他牺牲自己，付出一切去拯救这个小世界。
他于残破的世界诞生，他也可以与这世界同葬。
本就一无所有，走时又何必眷恋。
他本可以这样不管不顾，他本可以是无情的天道。
可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
明明世界如此不好，却总有人在用自己的方式缝缝补补。
一个乞丐，却愿意用全部的家财去帮助别人。耄耋之年的老人家，用拾荒养育了几百个贫苦学生。洪水来时，水涨到过人高，却有官员带着一群群官差努力拯救被困的百姓……
他是天道，本不该有多余的情绪。
可他是残破世界诞生的最后希望，所以他有了共情的能力。
方珩闭了闭眼，压下心头万千的思绪。
他将自己身上的功德都尽数还给了林殊，这是他两千多年来，救世的功德。
他不记得救了多少的小世界，有的成功了，也有的失败了。
他身上庞大的功德浮现时，让尉迟忠控制不住后退，他的表情变得暴躁，动作却小心翼翼的护着林殊。
他可没忘记，他的小皇子现在是个小僵尸。
功德这玩意，对他们来说是剧毒。
“夏侯白！！你还说你不会动手！！！这么多的功德，你想将我们挫骨扬灰吗？！”尉迟忠忍不住暴躁的冲着方珩喊。
方珩看着尉迟忠，又看着尉迟忠怀里乖乖看着他的林殊，心头一颤，语气有一些急促的说：“我没有！”
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的急促，方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解释：“这是我欠…林殊的功德，这功德不会伤害到你们的。”
满天的金光如生命的希望，如腐草中的萤火虫，如漆黑的夜空闪烁的星河。
尉迟忠狐疑的看着方珩，又看着这满天的功德。
他将怀中的林殊放下，挡在林殊的面前，像义无反顾就义一般，自己迎上了功德金光。
这功德金光落在尉迟忠的身上，如雪消融，枯木逢春。
尉迟忠脸上的獠牙褪去，猩红的眼眸恢复成常人一般，苍白的肌肤恢复了血色……
此刻的他，如千年前的少将军，一身意气，风华正茂。
尉迟忠看着方珩，心中蔓延着复杂的情绪。当负面的情绪减小，他开始有一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并不后悔。
因为，那都是他想问国师的话。
冥冥之中，他面对国师的情绪是复杂的，就像是面对一个亏欠的人。
可他自问，他从未亏欠过国师。
尉迟忠抿着唇，将林殊带到身前。
“国师……你，请吧。”
尉迟忠瞥了眼方珩，又挪开了视线，有些干巴巴的说。
林殊懵懵的被尉迟忠推到方珩面前，茫然的和方珩面面相觑。
方珩拉了拉帽檐，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之中。
对于林殊，他是愧疚的。
他让他进入他的小世界，不择手段的企图让这位神明之子心软，好让心软的神明之子拯救小世界。
他赌上了所有，还好，他遇见的是心软的神。
他希望他过的平安喜乐，可他却让他在现实面前，一夜成长。
纵然……后来才知道，他将林殊拉进小世界是主神的默许。
方珩将自己身上庞大的功德都没入林殊的身体，看着联系着他们之间飘渺的因果线在功德归还时越来越细。
终于——
线断了。
从此之后，天高海阔，山高路远，再无相逢之日。
方珩扯了扯嘴角，隐没于帽檐下的表情像要哭了一般。
满天的功德挥舞，如同一场金色的雨。
他在这雨中，和心软的神明告别。
【主线任务：加固封印(积分)】
【任务进度：已完成，可随时退出副本】
【支线任务1：参与守墓村的节日庆典，(按照玩家的参与情况，获得100-积分)】
【任务进度：已完成，获得积分】
【支线任务2：找到“妻子”，并让“妻子”完成合葬，清除怨气(积分)】
【任务进度：已完成，获得积分积分】
系统的播报声在方珩的耳边响起，他抬头看着满天功德中，闪闪发光的神明，轻轻的说了一声：“小殊……再见。”
再也不见。
愿你往后平安喜乐，愿你成神之路顺遂，愿你……再也无人算计，愿你不再遇见……我。
【是否退出该副本】
方珩看着系统的提示，嘴始终张不开，始终说不出那句是。
“师傅……”
方珩蓦然回首，林殊含笑看着他，一如记忆中那风姿卓卓的少年郎。
“你学会自私了吗？”林殊问。
他记得，时间倒回时，主神将国师从时间长河中拉出来。
他为了天下苍生献祭了自己，只为了一个飘渺的希望。
他想知道，他那爱背负责任的师父，学会自私了吗？
连他一个系统AI都知道自私，他这个师傅怎么就不会自私。
在东夏国的十六年，兵临城下，国破家亡就在当下。他只想救东夏国，更确切的说……想救他的亲人，而世人与他无关。
尽管他看过世间百姓的苦难与顽强，他也只是说——如果有能力的话，他愿意。
他没有想到，他有能力。他也不曾想过，他的师父原来要借他的功德献祭自己。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好像间接的杀死了陪伴着他长大的师傅，又好像间接的拯救了那个小世界的所有生灵，除了他的师傅。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
所以，让自己幸福就好。
他的师父学会了吗？
林殊望着这满天的功德金光，看着这场金色的雨。
他想，他的师父好像还是老样子。
方珩沉默的看着林殊，听着他的话，心头一颤。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呆呆的看着林殊。
褪去了僵尸化的林殊，脑子的运转速度变快了不少。
从东夏国学做人的十六年里，他学了很多很多。
现在的他，再也不是傻白甜的智能系统AI，请叫他钮祜禄·林殊！
“师傅。”林殊又喊了一声，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对着方珩说：“请你成为自己吧，不用再背负沉重的希望，不用再拼命赚功德……”
“你还给我的，已经远远超出了。”
“这两千年来，辛苦了。”
林殊看着方珩，看着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他，忍不住迈步往前靠近，想将方珩脸上的口罩和连帽都摘下来。
方珩看着林殊，狼狈的垂下头。
在脱离了小世界之后，他就成为了自己。他叫方珩，他心甘情愿的拯救小世界，赚取功德。
因为——
看着这些功德，他就离见到心软的神明又近了一步。
所以——
不用心疼他。
林殊纯真的关心，只让方珩觉得狼狈。
因为，他是卑劣的想再遇见那个心软的神。
“我不辛苦……”方珩干巴巴的说。
他看着系统面板上【是否退出该副本】的提示，迟迟没有动作。
他像是心中还有期待，想被挽留一般。
可是久久没有动静，他抬头一看——
林殊人呢？
四处一看，尉迟忠早就抱着林殊，一手捂嘴，一手拦腰往外冲。
尉迟忠的表情很差。
他听着他们的话，就跟听天书一样。
他们！在他！没有！在场！的！情况！有了！属于！他们！专属！的！回忆！！
他好气！
可他要大度。
但是墓室都要塌到这了，再不走就不礼貌了！
他得保护他的小皇子！
毕竟他的小皇子现在身娇体贵，伤不得。
斜坡向上，刺眼的阳光洒落。
那是出口的方向。
光落在尉迟忠的身上，他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天空蔚蓝，几朵浮云。
他们站立的前方，有一面旗帜随风飘扬。
烈如火般的红，成了这世间最醒目的颜色。
“这里……好和平。”
尉迟忠看着山下那熙熙攘攘的城市。
阵法消失之后，小世界的区域副本也消失了。
守墓村与外界的隔阂被打破，诡异的树木也变得正常，从这往外看，都市的繁华皆入他们的眼。
尉迟忠的话让方珩的情绪起了波澜，他看着外面的世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副和平繁荣的场景。
他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这样真好。
满目苍夷的过去停在了过去。
未来无限可期。
方珩低头看向林殊，摘下了口罩和连帽。
这还是林殊第一次见国师睁开眼，他的眼睛很漂亮，灿若星辰，里头有光。
方珩看着林殊，扬起笑容：“谢谢你，愿意拯救这个世界。”
林殊看着方珩，冲着他笑的好看，“拯救这个世界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是方珩卜卦亿亿次，双目尽毁，才算到那一丝希望。
又是他自己付出一切，赌上整个世界，换来了主神的怜悯。
也是他自己献祭了自己。
他本可以不做，但他还是在自己和世间之中，选择了献祭自己。
所以是他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拯救着这个小世界。
方珩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若不是你的功德，我也救不了这个世界。”
“喂！”尉迟忠吃醋的插入方珩和林殊之间，脸色臭臭的。
他们又在讲他不知道的事情！
真的很烦啊！
方珩看了一眼尉迟忠，又将视线挪到林殊的身上。
“我要走了。”方珩说，“今后……”
方珩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的心情。
“今后有缘再见。”
周而复始，该相逢时……总会相逢的。
他要继续赚功德，渴望下次能在遇见。
“再见……”林殊朝着方珩挥了挥手，他露出笑容，笑容灿烂如盛夏的阳光，“师傅。”
【是否离开该世界】
【是】
方珩眷恋的看了一眼林殊，转眼间消失于小世界中。
与此同时，林殊的系统任务也发出了通报。
【主线任务：扮演好角色，请勿ooc！】
【任务进度：已完成】
【是否退出该世界】
林殊看着系统任务，内心突然间如烟火炸开，整个人心花怒放。
他！钮祜禄·林殊！终于！完成任务了！！！
“你在高兴什么？”
尉迟忠眯着眼俯身盯着林殊。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股不安在蔓延。
这种不安让尉迟忠感到暴躁。
就像是他失去他的小皇子的那一天一样的感觉。
“你要……离开我吗？”
尉迟忠垂下眼，语气委屈又难过，像被主人抛弃的狗狗。
林殊从喜悦中回神，就看见尉迟忠这副模样。
他忍不住心软的摸了摸尉迟忠的脑袋。
“我才不会丢下你！”林殊将尉迟忠的头发弄的乱七八糟，笑的肆意。
一如当初他们招猫逗狗，混迹在东夏国的街头时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银鞍绣章，谁家少年，意气自飞扬。
“嗯！”尉迟忠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耳朵尖红了，连脸颊也不例外。
林殊取出他的书，摸着书封。
书的封面上已经没有任何的锁链。
他轻易就能翻开。
林殊望着尉迟忠，阳光洒落，他的少将军在光中微笑，化作星光，形成了一张卡。
卡的正面——
尉迟忠一半脸，红眼獠牙僵尸样。
一半脸，黑眸带笑，风流潇洒少将军。
他穿着一身胄甲，握着一把长枪。
身后竖立着一根旗杆，上头飘着鲜红的旗帜。
旗杆的后头，是一座宏伟的城。
城门前方，大军蓄势待发。
黑云压城城欲摧，旗帜的那抹红，是整张卡最鲜亮的颜色。
卡的背面，写着两个古老的文字。
东夏。
林殊收起了卡，将他放进书中。
他环视着四周。
这里草木茂盛，和平安宁。
【是否退出该世界】
“是。”
林殊轻轻的念了一声，告别了这个曾经熟悉的世界。
玩家世界中——
【失落副本《东夏》已完成攻略，副本永久关闭。】
【A级《僵尸》副本因缺少关键npc，副本永久关闭。】
“啊……虽然大佬带队活下来了，但是只有100积分是什么鬼QAQ”
陈晨星看着人物面板，只有支线任务1获得了100积分，主线任务与支线任务2都没完成，哀嚎了起来。
啪——
林瑶狠狠的朝着陈晨星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咬牙切齿的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大！声！”
“真的很丢脸耶！！！能活着就不错了，你还想要上天？！”
林瑶白了一眼陈晨星，正准备上前跟方珩和秦淮道谢。
可是这两个大佬——
方珩沉默的摸着一枚玉扳指，随后将玉扳指套进自己的中指，接着就走了……
秦淮则不停的在副本入口处徘徊，试图要再进去的样子。
“瑶瑶，玩家论坛上说，尖刀小队要带新人刷校园本耶，我们要不要也去报个名。”赵倩儿拽了拽林瑶的衣袖，给她看论坛。
主楼：号外号外！！【尖刀】小队又发慈善了！！！萌新们赶紧冲！！！
1楼：沙发！！这是尖刀小队第几次带新人过校园本了？
2楼：第88次了吧，尖刀跟校园本杠上似的，连开荒都不开了，就往校园本跑，也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3楼：听说他们从3S副本《邻居》出来之后，就跟着了魔一样，死磕校园本。
4楼：我知道一个内幕消息，听说这三个大佬在找什么人，但是他们一出副本就清除了记忆，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要找的是谁。明明副本叫《邻居》，看过介绍，也跟校园本没关系，真是莫名其妙。
……
522楼(楼主)：歪楼了兄弟们！你们还要不要报名啊！！就剩一个位置了！
523楼：……我靠！楼上的不讲武德啊！！竟然偷偷报名！！我我我！！我举手！！给我留个位置！！好心又善良的楼主大大！！
524楼(楼主)：等下次吧大兄弟，没位置了！发车了发车了！！
林瑶：……谁懂啊，光顾着看八卦，位置都被抢走了！！！
还有哪里有金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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