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安静如鸡
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发现的时候，王婆子的手心瞬间汗湿了一片。
李氏给了吉祥一个眼神，示意她过去看看。
吉祥心领神会，缓缓靠近了花丛，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氏的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孩童特有的尖叫声。
“娘！”六岁的秦知涵那是李氏的命根子，忽然听到儿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李氏顿时也顾不得刚才自己的怀疑了，带着吉祥匆匆走了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涵儿怎么了，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伺候小公子的！”
李氏话没说完就看到了儿子额角被蜜蜂蛰出来的一个油亮的大包，顿时就发作了。
负责照顾秦知翰的婢女们一个个跪地不起，头都不敢抬，而秦知涵则是扯着嗓子大哭大叫。
秦仲庭最近本就公务繁忙，才从书房出来就听见了儿子的哭声，顿时收敛神色走了过来。
一过来便看见了小儿子在尖叫大哭，夫人正恶毒的咒骂着下人们
秦仲庭沉下脸：“何事如此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李氏一看到是秦仲庭来了，顿时换了一副神色，抱着儿子开始哭：“相爷你看这些刁奴，让她们仔细照顾涵儿她们就是这么照顾的！”
被蜜蜂蛰的包还是很明显的。
只是这种程度的小伤，何至于让一个宰相夫人如此大动干戈，这传出去像什么？
秦仲庭虽然怜惜儿子，但是对于这样的李氏也是一样没有好脸色。
“下人照顾不周，按规矩罚就是了，涵儿都受伤了，你不想着带他去看大夫，第一时间就是发作这些下人？”让秦仲庭不满的便是这个，李氏虽有手段，但是这些手段在如今位高权重的秦相爷眼中便有些不入流了。
李氏的面色一滞，夫为妻纲，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她没法去质疑秦仲庭的权威，于是只能按下心头的无名之火道：“妾身也是关心则乱，涵儿，来，告诉娘还疼不疼？娘让大夫过来给你看好不好？”
秦知涵是个被宠溺坏的性子，李氏越是温声细语，他就越是无法无天。
“不！我不要大夫！都是小菊照顾我不用心，娘，你让人打死她！”
六岁小儿，出口就是一条人命，在场的奴婢谁不是战战兢兢。
而秦仲庭在听到小儿子这句话之后，脸色是彻底变了。
“秦知涵！你说什么！”
“打死小菊啊，娘说了，不用心照顾我的人都可以打死，爹，你帮我打死小菊吧。”秦知涵兴致勃勃的提议道，好似他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样玩具。
“李氏，你素日就是这样教导孩子的！”
“相爷，涵儿年纪小不懂事，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李氏咬牙道。
“涵儿年纪小，那日在宫中，芸儿也是年纪小吗？！我看都是你的问题！”
秦仲庭怒极，甚至都不管受伤的儿子，而是扭头就走。
等到秦仲庭的身影已经走到看不见了，李氏才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些浑身发抖的奴婢：“都给我滚！”
他竟然这般说她！
赵子赢最近在重新编制金吾卫禁军，天子十二师，金吾卫作为皇城禁军，意义非凡。
而从前的金吾卫军中向来都是世家子弟居多，赵子赢打算开放平民选拔，从优录取，当然，世家子弟一样可以参选。
柏淮南瞒着家里偷偷地给自己报了名。
自从东山狩猎之后，他心里一直都记挂着‘青衣’姑娘，但是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不仅见不到人，他甚至连消息都查不到。
想到‘青衣’姑娘或许和陛下有关，那么他唯一的机会便是接近陛下了，如今金吾卫禁军的选拔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因为是瞒着家里人报名，所以柏淮南早早地就低调的来了选拔的营地。
没多久，就有几个勾肩搭背的粗犷少年结伴而来。
那些少年穿着粗糙，面色黝黑，一眼看去便知道不是世家子。
同样的，那几个人看着白淮南那张细皮嫩肉的脸，也都笑了：“阿虎，你说这些贵人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的，这种苦力活儿也跑来跟咱们这些贱民争。”
“谁知道呢，或许等会儿就有人要哭鼻子了。”
那几个少年肆无忌惮的说着笑话，一边说一边拿眼去看柏淮南，拿他下菜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柏淮南不愿意多生事端，站在兵器架旁边，一直都没有开口。
而随着人越来越多，那几个少年的注意力也逐渐被其他的人吸引过去。
场上的人虽然越来越多，却始终都是泾渭分明的两派。
锦衣玉袍，环佩叮当的自然是世家子豪爵纨绔一类，剩下一拨虽然身形挺拔却被世家子们衬托的灰头土脸的自然是寒门子弟了。
两拨人互相看不上对方，一个觉得对方是瘦弱白斩鸡，一个觉得对方愚昧低贱尚未开化，放着这么一群人在一起，难免会有看着看着就要撸袖子的。
“呸！什么玩意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来这儿丢人现眼。”
和阿虎在一起的铁牛在接收了不少白眼之后愤恨不平的扯着嗓门喊了起来。
“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不知道这是陛下招揽金吾卫禁军的选拔吗？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来参加？”
有个穿着绿色锦袍的少年立即骂了回去。
“我当然知道这是陛下招揽金吾卫禁军的地方，陛下招揽我们是为了保护陛下保护皇城，你们这些文弱白斩鸡能干什么？别到时候还没遇到危险就先被自己吓得尿裤子了吧哈哈哈！”
铁牛一边说完还不忘哈哈大笑一番。
“粗俗低贱！你们这种下贱坯子也配守护皇城！”
“比你们行！”
好热闹，秦晚今日打算出宫一趟，特意给自己重新装扮了一番，保证就算是赵子赢也认不出她来，结果刚转悠到宫门口的时候，便听见校场这边传来了喧闹声。
她一时好奇，便过来看了一眼。
眼见着两拨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忽然有一对穿着金甲的侍卫出现在众人面前，领头的那人昂藏七尺，势如山岳，面如修罗，却正是裴行敏。
这下不用他出声，场上的那些本来吵吵嚷嚷的少年顿时安静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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