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羽化
月光透过清澈的池水，照在莲池的淤泥上，隐约可见什么苍白的在暗红色的泥土里蠕动，白莲随着风轻轻摇晃，被月光染成红色，泛着不详的荧光。
“啊！！！！！！”
女孩子撕心裂肺的惨叫撕破夜空。
只见莲池的中央，竟升起一块花纹神秘繁复的祭坛，中央，幼小的女孩被绑在十字架上，厚厚的金色长发下，娇嫩白皙的皮肤不停被撕裂，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长出肉芽，然后愈合，然后又撕裂。
愈合，撕裂，永无止境。
明明已经疼到失去意识，女孩却还在本能地嘶喊。
空洞的蓝色大眼睛里，最后一丝光就像风中烛火随时熄灭，却又有一股韧性让她始终检查下去。
莲池边，月光下，两个人影静静看着这画面。
“教主大人，她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她……会死吗？”红包巫女服的女人操着担忧的口吻问身旁的男人，眼底却闪过一丝嫉妒。
凭什么她一个刚来的废物，能让教主大人如此看重！
明明……明明我才……
“啊，不用担心。”奇怪宗教服的男人笑得眯起眼，端的一幅悲天悯人的模样，明明是俊俏青年模样却莫名令人敬畏。
那背对着月光却仍然泛着七彩流光的眸子，斑斓的色彩不显混浊，反倒美得动人心魄。
他说：“瑞依是个好孩子，神明会保护她的。”
“可是……”
巫女被那轻飘飘却又莫名惑人的声音惊的一颤，不自觉望向男人的眼睛，却又飞快的移开视线。
教主那仿佛将世间一切收入眼底的眼睛，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如神明一样高高在上旁观着。
「他就是神明吧」
每时每刻看向这个人，巫女都觉得惊艳，却不知自己眼底的神色尽皆被对方收入眼底，藏得最深的阴暗也一览无余。
男人根本不在意巫女的表现，七彩的眼睛深情注视前方，轻快的咏唱调说道：“我很期待，会诞生怎样的怪物呢，真令“人”好奇啊～”
“她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巫女附和，心底却只想代替那女孩去受苦。
教主忽的浮现无辜孩童一样的笑，双手做喇叭状，朝池中央喊到：
“瑞依依～～要加油哦～”
“——失败的话，就再也无法进入「极乐」了哦。”
……
「不要，绝对不要！」
黑暗里，瑞依听见血液传来教主的声音，逐渐凝固的眼睛猛地睁大。
「我不能让神失望」
「我要坚持住，我要成为囗囗！」
「我要……」
于是凝固的眼睛有了光，身躯内部又出现一股力量，支持她继续忍受下去。
教主笑眯眯地看着女孩挣扎，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可是。
突然。
祭坛中心的区域。
透明的空间像水波一样泛起涟漪，如同一只手在搅动一池碧水。
继而动作越来越粗暴，空间如同被肆意□□的透明塑料一样，让月光折射得支离破碎。
巫女只感觉有什么看不见，但又确实存在的粘稠液体，一滴一滴向身体内部侵入，无法触摸，无法抵抗。
“救……救我……教主……大人……”
巫女痛苦的捂着胸口慢慢脱力倒地，窒息使那清秀的面容扭曲狰狞如恶鬼，意识却一点一点在深蓝月光中消散，死掉的瞳孔最后一个画面仍是那男性高大的身影，残留一丝希望。
而高大的男性却未分给可怜的巫女一个眼神，直视漩涡中心的七彩眸子亮得吓人。
“哈哈哈哈哈！成功了，果然，瑞依，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教主开心得笑得像个孩子。
直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切动静都消失，原地只剩金发女孩静静躺在血泊中。
女孩无声无息睡着，精致的小脸上再没有任何痛苦。
恬静，圣洁，鎏金长发蜿蜒如瀑，猩红的血液更衬得女孩白皙的皮肤神圣不可侵犯。
良久，久到黎明出现在天边，血液干涸成黑色，女孩还是没有动静。
教主的笑容僵在脸上：？？！
……
「不痛了」
「可是」
「好饿啊」
「好饿啊！！！」
千刀万剁的疼痛褪去，知觉渐渐恢复，随之而来的是将理智吞没的饥饿。
黑暗里没有声音，眼睛像被胶水糊上，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力，却又没有哪里过分疼痛。
额间一束头发在微风中微微颤抖，鼻子痒痒。
瑞依想抬手去揉，却愕然发现感受不到手脚的存在。
风继续吹。
“啊——啊切！”
当女孩忍不住一个喷嚏，身体便失去平衡像侧面倒，失重感传来。
沉闷的声音和微微刺痛传来，同时黑暗褪去，湛蓝月光温柔洒进心灵。
撑着地板起身，抬头，女孩却愣在原地。
入目没有月下凄美的莲花池，不再是她所习惯的和风建筑。
瑞依揉揉鼻子，转动僵化的脑子开始思考。
洁白的墙壁，简洁的设施，房间中央有木头的碎片，窗外湛蓝的满月美得有点不真实。
这是一间病房，她猜道。
她身上穿的也不是红色的祭祀服，而是很眼熟黑白条纹的衬衫，白色外套和短裤，背着一个斜挎包。
哦……这件衣服好像她以前穿过。
但是，在那天之后……她记得她的房子已经在烈焰里荣登极乐了，怎么会还剩一件衣服呢？
这里又是哪里？我是在医院吗？
仪式失败了？
不。
瑞依下意识不愿意去想这种可能。
「难道这也是教主大人所说的考验？」
「教主说，神明会赐予我永生，但必须经过考验。所以，我一定要努力！」
女孩下定决心，晃了晃僵硬的脑子，强迫自己忽略那几乎将她逼疯的饥饿感，起身摇摇晃晃环顾四周。
可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就好像一间普通的病房一样。
吱呀——
瑞依小心翼翼推开门，进入医院的走廊。
阴森潮湿，走廊顶上有一排奇怪的机器。
这是摄像头？瑞依努力回想，她好像并没有来过这样的医院。
神明大人喜欢这样的风格吗？有点不敢相信。
路过一条铁栅栏封了的铁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写着几行文字。
“你是谁……要做什么……认清自己，门就会开启……天使还是祭品？”
“神明大人是想知道什么？”
心怀着疑惑和担忧，瑞依打开旁边门，房间中央有一台机器，很显眼，机器背后是一面镜子。
可爱的金发小姑娘对视镜中的自己。
瑞依疑惑地看向镜子，“就是原来的我……吧？”
仪式好像改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只剩下心中如影随形的恐惧在提醒她。
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
机器感受到她的到来，咔咔咔自动运转，纸上出现一行字。
瑞依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恍然大悟。
「哦！之前那句话的意思是，我回答问题就会开门对吧！」
机器：你是谁。
“我叫做瑞吉尔加德纳，教主大人叫我瑞依。”
机器：你为什么在这里？
“家里出事后，教主大人收养了我。昨天，他说，神明看中了我，我通过试炼就能成为神使……唔，天使和祭品，好像明白了什么。”
（机器对面的人：我什么时候说了？）
机器沉默良久。
终于。
咔咔的一阵响声。
一扇大门打开了。
这是电梯。瑞依走进去，刚按上启动键，头顶上的广播传出女声：
「最底层的她已成为祭品，请大家在各自楼层做好准备。」
“唔。”
“祭品？什么意思……”
瑞依使劲揉了揉脑袋。
现在好像没有那么晕了，可还是好饿，快要饿疯了。
要快点找到吃的，不然可能会饿到失去理智。
漫长的上升过后，电梯终于停下来，瑞依迈开纤细的小短腿，义无反顾走入黑暗。
好像，前面传来了食物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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