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飞来横祸

春节很快就过去了，问兰父女在南新市已经度过了两个春节，石万依旧天天在托运站等零工干，因为力气大，托运站挺喜欢他的，几乎每天都有活干，活小的时候能赚上五十六十的，多的时候二三百元，钱一天一结算，天天都能看到现钱，每天晚上都能从兜里掏出钱来交给女儿，石万很满足。有时候托运站老板张总叫他休息一天，他说这点活不算苦，也根本就谈不上累，并且不用一天到晚都在干，算是蛮轻松的了。天天早饭和女儿一起吃，女儿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女儿上班迟，他去托运站接活也不赶，早上看着女儿吃完他做的糕点，从从容容的去上班，石万觉得挺享受的。问兰幼年的时候，他们夫妻俩争着抱问兰，后来达成协议，吃早饭的时候石万抱，中饭和晚饭妻子抱。
这天，托运站关门后，石万也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回家。骑到林三路时，他忽然看到前面大约10米远有个老人走着走着跌倒在地了，他立刻停好自行车走过去准备去扶。走近一看，发觉不对劲，这人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似乎要出人命了。石万蹲下身去拼命的叫着：“老哥，老哥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别睡去。”
倒地者吃力的伸出手，指向街道这边，但很快无力的垂下，不省人事了。石万不知道他用手所指为了何事，但不敢扶，怕这一扶对他的身体无意中造成更大的伤害，他只得继续呼唤着，试图让其不昏迷下去。
这时，有个穿着羽绒服的中年人走过来，石万说：“这位小哥，看这老人家不对了，我们一起送他去医院吧。”
中年人说：“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骑车在后边，看他好好的，走着走着就倒下了，很快就成现在这个样子。”
中年人说：“我明白了，老师傅，这个忙千万别帮，扶人扶不起，你还是赶紧走吧。”说完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石万想怎么能见死不救呢？还是报警吧，他掏出手机。这时候又走过来一位中年妇女，看到石万像救人的样子，问道：“怎么回事？”
石万说：“我骑自行车走在他后面，看见他跌倒，就想扶他，没想到他这个样子了，我们一起送他去医院吧，不然怕命都不保了。”
中年妇女说：“老同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劝你赶紧离开，有多远走多远，你这不是救人，是自找麻烦。”说完也匆匆离开了。
石万想，人命关天，来不及想什么了，救人要紧。他拨通了110，把情况向110作了一番描述，就在原地等待。不一会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医务人员在现场稍微处置了一下就把病人抬上车。石万也跟着上车，他想病人家属也不知道，万一救回来了没人照顾，我还是一起去，等病人家属来了才可以放心的离开。
“你是病人的家属？”医生问。
“不是，我骑自行车在他后边大约10米左右，看他突然倒地，不知道怎么办，就打110了。”
“那你怎么也跟上来了？”
“看他家属不在，没有人照应，万一有需要连个跑腿的人也没有，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帮助一下，等到他家属来了我就走开。”
“老人家你的思想挺好的。”
“他有危险吗？”石万对病人有点担心。
“很难说，以前在医院里也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有的很快恢复正常，有的救不回来。”
救护车很快开到医院了，病人立即被推进抢救室。
石万坐在外面，不禁想起了妻子。妻子生了几十年的病，进过最大的医院也就是县城医院，有好几次妻子进抢救室，自己像现在一样坐在外面等待。妻子当时要是有钱进这样的大医院治疗治疗可能救得过来，问兰总说等有钱了送母亲去大医院看看，可哪来这么多的钱？后来妻子说坚决不治了，反正已经无望，治下去只会给家里增加负担，说自己这辈子有了两个人就等于没白活，一个是石万，是她遇见的最好的男人，“我需要的男人不是能赚多少钱，是男人应有的责任心，谁说胆小的男人没责任心？你就是最有责任心的男人，你忠诚、守则，对我、对问兰尽了最大的责任了。”这是妻子对他说的私房话。还有一个是女儿，妻子对女儿的爱超出了寻常，她说过只要女儿高兴她能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她对女儿在生活上的关怀细致入微，任何人都难以做到，但对她的教育还是严格的，她要问兰首先做到感恩，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所以现在女儿时时处处都不会忘记“感恩”两字。
抢救室的门打开了，由于抢救及时，病人很快脱离了危险，送回病房时，护士错把石万当家属，叫他去交押金。石万说：“我不是家属，我是看他跌倒在路上送他到医院的。”
“那他家属呢？”护士问。
“不知道。”石万说。
护士去问病人：“你家里人电话你记得吗？”
病人点点头，示意护士拿笔来，写了个号码给护士，护士拨通了病人家属电话，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叫他们快点赶到医院。
一会儿，家属来了一大帮，护士说：“谁是林通清？”
“我是。”
“你是病人的儿子是吧。”
“是的。”
护士说：“你叫一个人去交押金。”接着把病情向他通报：“你爸还算来得及时，多亏了这位大伯有爱心，否则哪怕晚5分钟过来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这样的抢救早一分钟就多一分希望，现在病情稳定了，如果不出现非常特殊的情况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石万看他们家属都来了，才想起饿了，他对病人说：“老哥，你的家人都来了，那我就走了。安心养病，医生说你病情稳定了，没事的，养一养就好了，我走了。”
“你是？”林通清问。
“噢，是我把你爸送来的。”石万笑着说。
石万说着就准备走，但他感觉好像有人在拉着他，回头一看，是病人。他以为病人是感激他，说：“老哥，没事的，我应该送你过来的。”可病人摇摇头。
林通清说：“老爸，是他撞倒你？”
病人点点头。
林通清一把抓住石万的胸襟，恶狠狠的说：“原来是你撞倒了我爸，还想走？刚才还充好人，我差点信了你！”说完给石万一巴掌。
石万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懵了，明明是自己救了他，他反而反咬一口，说自己撞了他，这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老哥，你不能乱讲，是我救了你，你看仔细了。”石万焦急的对病人说。
林通清对石万又是一巴掌，吼道：“你充什么好人啊，不是你撞的你会送他到医院，现在还有这样的好心人？”
看见吵起来了，病房里很快聚集起好多人。护士挤了进来，说：“怎么回事？”
石万老泪纵横，说：“明明是我救了他，他现在反而说我撞了他，还打我。”
护士说：“你怎么可以打人呢？即便是他撞了你爸也是他送过来的，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林通清说：“打就打了，你把我怎么样？如果我爸死了我还跟他没完。”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这是医院，不是吵架的地方，要吵架你回家里去吵。”护士说完走了。
“小哥，真的不是我撞的。”
“不是你撞的你会送他过来，你吃饱了撑着啊，鬼才信呢！”
石万觉得非常冤，说：“这天理何在啊？老哥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又不是开汽车的，我拿什么撞你啊，我在你的后边骑着自行车，明明看见你走着走着就倒地了，就停下自行车来救你，我求你讲实话好不好？”石万从兜里掏出200元，“我身边就这么多钱，都给你，求你放过我。”
边上的人开始议论了。
“对呀，他拿什么撞人家，自行车？即便是自行车撞的，怎么可能撞成这样。”
“以我看真的不是这位老人家撞的，如果是他撞的他早就跑了，还敢送医院自找麻烦啊？”
“这老人家肯定被冤的，又是一位好心不得好报的人。”
“这老人挺可怜的。”
有人给石万出主意：“老人家，你赶紧打电话叫你家里人过来商量一下。”
石万一想也是，就拨通女儿电话。
听到爸爸的声音，问兰感觉不对劲，说：“爸爸你现在哪里？”
“我在南新第一人民医院，我被人冤枉了，现在他们不让我走。”
“爸爸，你千万要挺住，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就到。”
问兰不知道爸爸出了什么事，预感到事情非常糟糕，她来不及多想，必须立即赶过去。正好杨闯走了过来，她对杨闯说：“经理，我请假一下，家里有急事。”
边说便往外面跑。
杨闯大声说：“不行，你下班后走，都9点了，这时候我到哪里去安排人员接你的包厢。”
问兰边跑边说：“不行也得行，也许这几天我都得请假，如果实在不行你开除我好了。”
问兰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医院，找到病房，看见爸爸跪在病人床前。
“爸你怎么了。”问兰心疼到了极点，他赶紧扶起石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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