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除非你打断我的腿
纪时衍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他和平常一样拿起报纸的时候,目光会停留在一个名字上,那么久,那么久。
这个名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从熟悉到陌生,隔的不仅仅是距离,更是时间。
这么多年了啊……
纪父问道:“也就是说,从那次凉城的聚会,媒体争相报道席靳南和凉落的事(情qíng)之后,你才开始着手调查的?”
“是,不过,爸,爷爷,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席靳南为什么要把凉落带到明面上来。如果凉落一直默默无闻,我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发现。他是有恃无恐,还是认为,这件事过去了将近二十年,已经没有人会记得了?”
纪父陷入了沉思,没有说话,纪老爷子叹了口气:“别说席家,就连我们,如果不是今天提起,我们都快要忘记了,凉家……其实还有人活着,好好的活着。”
纪时衍抿着唇,双手垂在(身shēn)侧,却不由自主的握成拳头。
纪老爷子又问道:“你查了这么多,又查得这么详细,时衍,你打算怎么办?”
“还在考虑要怎么办。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这件事,我希望您们不要插手。我来全权处理就好。”
纪老爷子皱了皱眉:“你一个人,可以吗?”
“爷爷,您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把凉落带到您面前来的,您好好看看她,是不是和小时候……一样的调皮。”
纪老爷子笑了笑,望向桌上散乱的照片。
女大十八变,这凉落和小时候的凉落,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但是眉眼神韵间,还是依稀能看出当年的稚嫩模样。
“我和你爸答应你。”纪老爷子说,“这件事,你就放手去办吧,我们等你的结果。”
纪时衍笑了笑:“好。”
纪老爷子站了起来:“照片收起来,该吃饭了,不然都要变成吃宵夜了。”
纪家的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满满的心事,听见纪老爷子这一句玩笑话,又都笑了笑。
凉落的出现,的确是让纪家无比的诧异,又无比的心疼。
想当年,凉家的千金小姐,多么的飞扬跋扈,万千疼(爱ài)在一(身shēn),不知道险恶苦难为何物。后来突然莫名失踪,又辗转到现在,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这些,也都只有凉落自己知道了。
凉城。
付甜甜洗完澡出来,拿起自己的手机,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
是凉落发来的。
付甜甜顿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凉落给自己发短信,而不是打电话。
来不及想太多,付甜甜连忙点开了短信,只看见简洁明了的三个字——
对不起。
付甜甜一下子就明白了。
凉落姐……果然没有能够帮上忙。这件事,真的没有任何转机了吗,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温江哥哥的公司,被席氏收购了吗?
其实从她见到凉落的时候,她心里就有强烈的预感,凉落就算帮忙,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付甜甜把手机往沙发里一扔,突然转(身shēn)就往外面跑了出去。
她急匆匆的打开卧室门,跑过走廊,径直推门走进了付父的书房里。
付甜甜跑得又快又急,一下子上气不接下气:“爸!”
付父从书桌前抬起头来,一看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笑了笑:“怎么了甜甜,这么晚了,还没睡觉?”
“爸爸,”付甜甜有些紧张的说,“我有事找你。”
“哦,倒难得你来找我,这么冒冒失失的。爸爸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要矜持稳重端庄一点。”
付甜甜不停的点头:“好好好,爸爸,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做到。我……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付父好奇的问:“什么事?”
付甜甜从小被他惯坏了,(娇jiāo)滴滴的,Xing格也跋扈,大大咧咧,要什么他都给什么,很少这么正儿八经的说要他答应一件事。
付甜甜咽了咽口水,看着付父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您……您帮一帮温江哥哥,好不好?”
付父的脸色当场就僵硬了起来。
付甜甜一看不好,赶紧说道:“爸爸,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能找的人都找过了,能拜托的人也都拜托了。可是……可是都没有办法。爸爸,我只有你了,或许你能帮温江哥哥的,你能的,对不对?”
“甜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不能看着温江哥哥变成现在这样,他要是哪一天想不开,从许氏大楼上跳下来了,爸爸,我也跟着他跳下去,不活了!”
付父开始还只是脸色难看一点,现在听到付甜甜说这样的话,气得浑(身shēn)发抖:“你!甜甜,你……你……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甜甜一看他咳嗽起来,连忙跑过去顺着他的背:“爸爸……我,我只是想让你帮温江哥哥而已。”
“你说我凭什么要帮他?以前,他还是你的未婚夫,我们和许家有婚约。现在呢?你自己大手一挥,把婚约给解除了,我有什么义务要去帮他?”
“我喜欢他!”
付父气得反问:“喜欢他,那你还取消婚约?”
付甜甜跺了跺脚:“我……爸!我是为了他能真正的喜欢我然后娶我,而不是因为婚约娶我,这你不都是知道的吗?”
在她的搀扶下,付父慢慢的重新坐下来。
“好了好了,你也别说那些话来气我,我也不说什么撒手不管的话来刺激你。”付父摆了摆手,“就算你不来求我,于(情qíng)于理,我也应该帮许温江一把。但是我帮不了,甜甜,爸爸也有无能为力的事(情qíng),你明白吗?”
付甜甜嘟囔着说道:“你要是真心想帮,总可以的。”
“你比我更清楚,谁是这次收购案的策划者吧?是席氏,席氏做主的人又是谁?是席靳南!席靳南是什么人物,他一说话,整个凉城的商界都要抖三抖,你让爸爸去和席靳南作对?”
“这……”
“许温江倒台了,你为了他,现在是要把我们付家也给搭进去吗?”
付甜甜不甘心的咬了咬唇:“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付父点点头:“有啊。”
“你去求席靳南,只要他一点头,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他会点头吗?再说了,你是我的女儿,我也不愿意你去做那种低声下气的事(情qíng)。”
付甜甜有些绝望了。
凉落去求(情qíng)都没有用,她去,席靳南恐怕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
“好了,很晚了,回去睡觉。”付父拍拍她的头,“许温江还年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东山再起了,收购又不是破产,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付甜甜一下子垂头丧气。
付父见她这样,又忍不住叮嘱一句:“甜甜,你已经是大人了,你应该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做傻事,听到了吗?”
付甜甜点了点头。
付父这才放心下来,亲自把女儿送回了房间。
和付甜甜一样郁闷,记挂,而且牵肠挂肚,辗转反侧都在想着许温江的事(情qíng)的,还有凉落。
席靳南那里,她再怎么求,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不会松口。
那么不如,好好的,想一想自己的事(情qíng)。
但是,她不会放弃许温江。
她和席靳南之间,有些事(情qíng),是不会被掩盖掉的,只会越来越明显。
而且,她也不会忘记,自己内心深处,最坚持的东西。
凉落起(身shēn)关掉灯,盖好被子,习惯Xing的摸着小腹,慢慢睡去。
离签合同还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能改变什么吗?
第二天。
凉落昨晚睡得早,又睡得沉,所以一大早就醒来了,虽然醒得早,但是感觉精神很好。
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感觉时间还早,又闭上眼睛,蹭了蹭枕头,裹着被子,打了个哈欠。
凉落张着嘴打着哈欠,毫无形象可言,却突然听到(身shēn)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怎么醒来了,又把眼睛给闭上?”
凉落的哈欠打到一半,被这一声给吓到了,裹着被子就往一边挪了挪:“席靳南……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
“谁让你不经我的(允yǔn)许,就乱进别人的房间?”
席靳南淡然的看着她:“那我已经进来了。”
凉落瞪了他一眼,一脸的戒备和警惕:“你出去。”
席靳南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站在船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要是没有进来,还看不到你睡醒之后……这么可(爱ài)的样子。”
凉落很想钻进被窝里去,可还是冷着脸重复的说道:“你出去。”
她不适合和席靳南,在这样大冬天的大早上……打(情qíng)骂俏。
他和她的关系,也远远没有缓和到这样的地步。
席靳南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伸出手去,拉了拉她的被子:“起来,吃早餐,不能一直睡。”
“我不用你管。”
“我听管家说,你昨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厨房做甜点。今天早上正好我有时间,你做给我吃。”
凉落本来想说“我才不做给你吃,我凭什么要做东西给你吃”这种话的,可是突然转念一想,她把被子掀开,坐了起来,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啊,没问题。”
席靳南看着她,勾了勾唇,眼睛里倒是难得的蓄起了一点点的笑意。
凉落也笑了。
就她做的那些甜点,她就不信,吃不死席靳南!
席靳南的眼睛往下一瞟,看了一眼她的睡衣,微一挑眉:“都是要当***人了,还穿这么幼稚的睡衣。”
凉落顿时就翻了一个白眼:“席靳南,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她气不过,随时抓起一边的枕头就扔他(身shēn)上,整个人都有点抓狂。
席靳南接住飞过来的枕头,随手放在船尾,依然淡淡的笑着看着她:“出去可以,快点下楼,厨房都给你让出来了。”
凉落揪着被子:“哦,席靳南,你早就做好准备了,就等我上钩了。”
“你不是喜欢下厨房么?”
“我是没有事(情qíng)可以做。”凉落揉了揉眼睛,“总得有点什么打发一下时间。”
“没有事(情qíng)可以做?”席靳南微微挑眉,“重新上班,要不要?”
凉落看着他,一时间没有回答他。
好一会儿,她才问道:“还是以前的职位吗?”
席靳南慢悠悠的回答:“总裁太太,兼职总裁的贴(身shēn)助理。”
凉落笑了笑:“那我还是呆在家里,好好学我的甜点吧。”
他不解的问:“为什么?”
“和我的专业不对口。”凉落说,“你还是永远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凉落记得,最开始她要见到席靳南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要和他结婚。
她想的是,用在工作上最优异的表现,来博得席靳南的赞许。
毫无疑问,他是凉城最成功的商人,也是她的投资人,她工作能力强,也算是对得起他收养她的这份(情qíng)吧。
可是,从一开始,她就想错了。
因为席靳南要的不是这个。
席靳南神色微微有些凝重,静静的看着她:“等你生下孩子,你可以去公司锻炼,我不会阻拦你。”
“生下孩子我就离你越远越好了,我干嘛还要留在席氏?”凉落笑了笑,“再说,你现在让我回公司上班,别的同事会怎么看我?”
席靳南刚要回答,凉落忽然想起什么:“噢……对了,或许你要的根本不是我去公司上班。你是想把我放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好好的看着我吧。”
多么温馨的一个早晨,却因为凉落的这句话,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变了。
席靳南盯了她好一会儿,嘴角的弧度没有下去,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没有了:“你怕我看着你,是还想去找许温江?”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他单手叉腰,眉尾一挑:“不、可、能!”
席靳南说完这句话,转(身shēn)就走出了房间。
凉落看着房间门被关上,眼睛里的神采微微一暗,笑了笑。
她洗漱完,随时把头发扎起,看着镜子里脸色红润的自己,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刚刚的那句话,她是在试探席靳南的态度。
果然,他对许温江,还是没有任何的余地可言。
凉落下楼,走进餐厅,看见席靳南在餐桌前坐着,手指摩挲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上的报纸。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又重新看起了报纸。
管家走了过来:“太太,食材已经帮您准备好了,就是昨天下午您学过的,请跟我来吧。”
凉落笑着点头:“好。”
半个小时后,席靳南的面前,端上了今天的早餐。
一杯不知道怎么形容颜色的果汁,还有一碟玉米饼。
原本应该是金黄色的玉米饼,现在却是黑得一塌糊涂,看样子应该是焦了。 席靳南的嘴角抽了抽。
凉落看上去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好了,让你等久了,吃吧?”
席靳南没有动,只是看着她:“你天天学,就做成这个样子?”
凉落摊摊手:“对下厨这方面,我只有这个天赋,那有什么办法。是你自己非要我做的,又不是我非要给你做。”
她话音刚落,佣人又端上来另外一份早餐,放在凉落面前。
席靳南看了一眼。
凉落的早餐,应有尽有,虽然份量小,但搭配得十分丰富。
凉落笑了笑:“我是孕妇,必须要保证吃好。席靳南,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他双手搁在早餐两边,淡淡的看着她。
凉落喝了一口牛Nai,也始终看着他。
就这样僵持了两分钟,凉落也笑不出来了:“不吃就倒了,赶紧去公司,我不和你玩儿了。”
她反正也不相信,席靳南真的会吃。
他一直锦衣玉食的,而且嘴很挑,哪里肯吃她做的这无比失败的早餐。
就他那脾气,不损她两句就不错了。
席靳南修长的手指拿起果汁,微微晃了晃:“能把果汁榨成这个颜色,你也没少放乱七八糟的东西。”
凉落撇撇嘴。
她看着席靳南面对着这份早餐,那为难的样子,心里也舒坦了。
谁知道席靳南又紧接着说道:“那……尝一尝,也没有什么不好。”
凉落一怔,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真的要喝这杯果汁,还要吃这份黑得跟炭一样的玉米饼?
席靳南是不是今天没睡醒?还是……被她气得真的疯了?
这不像他的风格啊。
杯子越来越靠近席靳南嘴边,管家在一边看得不停的冒汗,毕竟管家是亲眼看着凉落怎么把这份早餐做出来的,都替席先生捏一把汗。
眼看着席靳南就要喝了,凉落却忽然站了起来:“好了。”
席靳南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她。
“吃不吃这份早餐,不意味着什么,也根本不代表着什么。”
凉落一边说着,一边快步的走了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果汁,连着托盘一起端起拿给管家,动作快速利落。
席靳南也没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她的动作。
直到凉落转(身shēn)重新看着他的时候,他才开了口。
“我没有觉得代表什么,”席靳南说,“你既然愿意做,那我也愿意吃。”
凉落眼睛清亮的看着他:“席靳南,说实话,我不想每天跟你这样下去了,也许你觉得很有趣,可是对我来说,一点也不,而是一种煎熬。”
席靳南却明白了她想说的是什么,眼睛里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消失。
“你不是希望我不要去找许温江吗?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的条件也很简单。”凉落说,“让我搬回以前住的地方去,我保证,再也不和许温江有任何往来,你要是不相信我,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人监视着,我没有任何意见。”
反正她也帮不了许温江了,见或者不见,都没有任何的区别了。
她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很让人难过。
席靳南冷笑一声:“你在这里住着,不搬出去,我也有办法让你也见不了许温江。”
“可是腿长着我(身shēn)上,你阻止得了一次,不可能次次都能阻止。说不定……哪天我趁其不备,就跟许温江又私奔了。”
“你以为我找不到你么?”他反问。
凉落笑了笑,毫不在意:“你能找到又怎样。除非……你打断我的腿,不然我就一次又一次的,无时无刻的不想着跑。”
席靳南也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气势((逼bī)bī)人。
其实凉落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也比不过席靳南(身shēn)上这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轻声说道:“我不会打断你的腿,我舍不得。但是,凉落,我可以让许温江永远都等不到,你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天。”
凉落定定的看着他:“席靳南,他要是死了,我也跟着他一起死。”
“你死了,你舍得死吗?”席靳南伸出手指,轻轻的把她耳边散落的发丝,挽在她耳后,“你还有那么多事不明白,在心里压着,就不能等哪一天,都明白吗?”
凉落咬着下唇。
是,席靳南说的对。
“你把我看得很透……可是我却从来没有看透过你。”
他声音很轻柔,就像是他那一天,在她耳边求她原谅的语气:“你只需要记得,我(爱ài)你,那就足够了。其余的,我来扛。”
“席靳南,你真的是要((逼bī)bī)死我。”凉落伸手推开他,“孩子我已经怀了,我会顺利的生下来。许温江的事,你反悔,没有遵守当初答应我的约定,我也不想和你计较了。”
他捏着她的肩膀:“许温江他会害了你!凉落,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她只是不停的摇头:“可是,可是……我想要搬离这里,回到我以前住了十多年的地方去,你却都不同意。我事事必须依着你,你就半点也不能顺着我吗?”
“合理的要求,我都会顺从你的意思。你不能一个人住到别的地方去。”
“可是我不想看见你!再也不想!”
席靳南眼眸一沉:“我想!”
凉落抬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可是每次她不言不语的时候,她的眼神,就会无比的倔强,倔强得让席靳南心寒。
“不要再为了许温江而惹我生气。”他沉声说,脸色(阴yīn)郁,“否则,我可保证不了,我会忍不住对许温江做什么。”
“你这是在((逼bī)bī)我。”
“你不许想着他,更加不能对他用(情qíng)!”他强迫她抬头,和他对视,“我不(允yǔn)许,凉落,你听到了没有!”
凉落回答:“我也曾经想过,你不喜欢唐雨芸……那该多好。”
席靳南一怒,低下头去,寻到她的唇瓣,正要吻上去,凉落却偏头避开。
他浑(身shēn)一僵。
“嘴角旁边要是再添一个伤口,公司里的人不知道私底下会怎么说你,”凉落笑了笑,看着他的下巴,“去公司吧,席靳南。”
他却((逼bī)bī)问道:“你说你不会去见许温江,更不会喜欢他。凉落,听话,快说。”
“我以前说的还少,保证的还少吗?”
“那么再说一次也没有关系,”席靳南放柔了声音,“这次,我相信你。”
她抬眼,看着他的眼睛,笑得眼睛弯弯的:“我想搬出去住,席靳南。搬出去后,我保证不会见许温江,更不会和他有任何的可能。”
他听完,握住她肩头的手蓦然收紧,几乎快要疯了。
她的的确确是按照他的要求,把这番话说了出来。可是她为什么要私自加上一个前提,这个搬出去住的前提?
“为什么一定就要搬出去?嗯?”
“搬出去不是更好?”凉落回答道,“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你好我不好!”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这样天天吵架的相处模式很累吗?”
席靳南眉头一皱:“我们完全可以不吵架的,只要解决了许温江这件事。”
凉落摇了摇头:“不,席靳南,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也把我过去承受的那些痛苦想的太简单了,除了许温江这件事,我们之间还有太多太多了。”
“你说,我改。”席靳南耐着Xing子说道,“只要你留下。”
自从两个人从北海道回来以后,他这几天,都已经快要纠结到崩溃了。
凉落总是在给他出难题,总是在各种不配合。
能用的方法,其实席靳南都已经用过了。
捧着她,哄着她,对她好,说轻言细语,什么都可以依着她,可她就是倔。
一如既往的倔。
凉落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从北海道回来的时候,我在车上感冒发烧,烧得整个人都糊涂的事(情qíng)吗?”
席靳南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还是点了点头:“记得。”
“那个时候,虽然我全(身shēn)乏力,头重脚轻,但是我心里,一直很明白一件事,一直都明白。”
“什么事?”
“那就是离开你,”凉落回答,“我那个时候,就在想,等回凉城了,如果我真的怀孕了,那我一定要搬出凉城别墅,一个人住,安安静静的养胎,直到孩子出世。一直到现在,席靳南,我依然还是这么想,没有改变。”
“好一句没有改变……”他忽然勾起唇角,笑得嘲讽,“那么我也一样,我的决定,不会改变,你好好的住在这里,哪里都别想去。”
席靳南说完这一句话,转(身shēn)就走。
一个早上,又这样闹得不欢而散。
凉落喃喃的说道:“如果不走,那么以后每天,我们都会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走得一干二净,一了百了。”
席靳南上车,赵旭一看他的脸色,心想今天又得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工作了。
“席总,今天医院那边,会安排唐雨芸小姐做(身shēn)体检查。等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正式动手术了。”
席靳南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应了一声:“嗯。”
“所以……我们是直接去公司,还是……”
“我有说要去医院吗?”席靳南反问,“好好开你的车。”赵旭连忙应道:“……是的,席总。”
赵旭只好在心里感叹,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
想当初,唐雨芸小姐多么风光,多么受席总的重视,可如今呢?
手术在即,席总却对她不闻不问,只是安排了沈峰在她(身shēn)边。看样子,等唐雨芸小姐的病一好,席总最后的关心,也就随之消失了。
再看看凉落,以前还在公司的市场部当个打杂小妹,结果一夜之间,在众人眼里,摇(身shēn)一变成了席太太。
现在凉落次次都把席总气得不轻,可是凉落倒是一点事都没有,席总把在她那里受的气,全发在手下的人(身shēn)上了。
赵旭跟在席总(身shēn)边这么多年了,还没看见过哪个人,有本事让席总生气成这个样子,却还无可奈何的。
车子顺利的停在席氏大楼下,席靳南刚一下车,忽然有一道(身shēn)影就扑了过来。
他侧(身shēn)避开,眼疾手快的一把反抓住那人的胳膊,还没看清是谁,就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叫道:“哎呀哎呀,疼,席总,你轻点,是我,我是付甜甜。”
席靳南听到这句话,眉头更加皱得高了,手上的劲也没松:“付甜甜?我是认识付家的千金付甜甜。”
“对,是我,就是我。”
席靳南话锋一转:“不过,你是以付家小姐的(身shēn)份来找我,还是以一个暗恋许温江的人的(身shēn)份来找我?”
付甜甜一听这句话,顿时就萎靡了下来,也不挣扎了:“席总,你已经知道我是来干嘛的了。”
“当然知道,”席靳南冷哼一声,“许温江倒是艳福不浅,一个一个的女人都帮着他求(情qíng)。这碗软饭,他吃得不错。”
付甜甜连忙反驳道:“温江哥哥才不是吃软饭的人!”
两个人说话的空隙,席氏集团门口前的保安也迅速赶了过来,在一边站着。
席靳南也没再回答付甜甜,松开了她,转(身shēn)往公司里走去:“把她拦住,不准进公司。”
“哎……席总,”付甜甜急急忙忙的喊道,“席总,席总,席靳南!”
付甜甜还没说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呢,席靳南已经把她拒之门外了。
好吧,看来她莽莽撞撞的来找席靳南,是没有一点用的了。
付甜甜也没再纠缠,啃着手指看着席氏集团的大搂,暗暗的伤心。
真的没有办法了,无力回天了。
乔慕宸今天也是姗姗来迟,在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
他看着付甜甜一个小女生,水灵灵的,一副(欲yù)哭无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又看着席靳南决绝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哎,这个席靳南,真的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乔慕宸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本来是不打算管的,但是看着付甜甜在这里站了都快十分钟了,还是那副委屈的模样,这脚就不由自主的往付甜甜(身shēn)边迈过去了。
看到付甜甜这么无助,他也该替席靳南哄哄,多积点德。
付甜甜正出神的站在原地,突然听到有人在她耳边问道:“哭了?”
声音浑厚低沉,带着掩不住的关心。
她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退,转头看去:“乔……慕宸哥哥,原来是你啊。”
“没哭就好,别在这里杵着了,”乔慕宸拍了拍她的脑袋,“席靳南可不懂怜香惜玉,你别在这里等了。”
“你都看到了?”
乔慕宸点点头:“嗯。”
付甜甜绞着手指:“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一点都帮不了温江哥哥,我……”
“你能陪伴他,那也是一种帮助。回去告诉许温江,以后还是要好好做人,踏实做事。”
付甜甜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乔慕宸当场就看破了她的意图:“别看我啊,付甜甜,凉落都帮不上了,我就更别说了。”
付甜甜顿时又垂头丧气了。
乔慕宸摸着下巴看了她一眼,忽然轻声问道:“你和高奕源,关系还比较好吧?”
他印象中,高家和付家,来往一直很密切。
那么相应的,高奕源和付甜甜,两个人应该是熟悉的。
付甜甜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还好啊,上个星期,我还和他一起吃了饭。”
乔慕宸忽然笑了,笑得特别的耐人寻味:“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啊?什么好办了?”
“没什么。”乔慕宸见她这副水灵灵的样子,不免得有些哥哥的范儿,捏了捏她的脸,“高奕源这几天都不在凉城,你知道吧?”
记得他认识郁晚安的时候,晚安也是这个年纪。
那个时候的晚安,没有现在这么美艳动人,倒是也和现在的付甜甜差不多,别有一番滋味,清纯无比。
现在的郁晚安越来越漂亮了,可是却不再属于乔慕宸。
“知道啊。”付甜甜点点头,“他去(日rì)本了嘛。”
乔慕宸随意的笑了笑,不经意的问:“那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付甜甜看了他一眼:“怎么?慕宸哥哥,你找他有事?”
“嗯,有事。”
“今天回来啊。”付甜甜马上回答道,“就是今天上午的飞机。”
今天上午?那不就是现在吗?
乔慕宸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不动声色的回答:“那好,我知道了。”
对于乔慕宸来说,既然高奕源要回来了,那也就意味着,郁晚安……也要回来了。
机场。
郁晚安从机场里走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情qíng)绪明显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和高奕源一路说说笑笑,然后上车,径直去了高家。
和那天晚上跟凉落说的行程一样,不回家,先去高家。
南城,纪世企业,总经理办公室里。
纪时衍站在落地窗前,周光敲门,走了进来。
“纪总,您去凉城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好。”纪时衍点了点头,“那就只等到时候,直接去凉城了。对了,尹巧如那边怎么样了?”
“如您所料,她不肯走。她也明白,这个时候,落入席靳南手中,那才是死定了。”
“那就让尹巧如在那里待着,她的失踪,让席靳南急一急也好,让他明白事(情qíng)还没有完。”
“是,纪总。”
纪时衍又说道:“到时候……等我见了凉落,再来算尹巧如的账吧。这个女人对凉落做的那些事,就算我放了她,到时候,席靳南也不会轻饶了她。”
“对了,纪总,有人传来消息,说是凉落小姐,一心想要从凉城别墅里搬出去,一个人住。”
纪时衍顿了顿,转过(身shēn)来:“那敢(情qíng)好,她一个人住,我要是想见她,那也不需要顾虑太多了。”
周光说道:“但是这不太可能吧,我觉得席总,是不会同意的。”
纪时衍却忽然笑了笑:“那要看凉落怎么磨他,又怎么坚持自己的想法了。她这个人啊……不好说。”
他记得,小时候,凉落特别喜欢吃水果软糖。
但是再怎么(爱ài)吃,总得有个限制,凉家人怕她把牙给吃坏了,所以就不准家里任何人给凉落水果糖,一颗都不行。
凉落吃不到糖果,先是哭了一天,然后第二天又不肯去幼儿园,第三天……干脆绝食,不给水果糖不肯吃饭。
在她这样的软磨硬泡下,凉家人没有办法,只好妥协,和正在上大班的凉落谈条件,一天只准吃三颗,早中晚饭之后才能吃。
小时候她就这么的折磨人,现在……只怕更不得了了。
但是让纪时衍始终记忆犹新的,是凉落每次见到他,都会把她每天仅有的三颗无比珍贵的糖果,分给他一颗。
这个举动,让纪时衍记了好久好久,一直记到今天。
只是离去凉城的时间越来越近,纪时衍就越来越慌。
一旦去了,那么他势必要见到凉落,才肯罢休。
时隔将近二十年,他和凉落再次相见,纪时衍都不敢相信真的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凉城,下午,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席靳南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工作,门忽然被推开,乔慕宸匆匆的走了进来,很急的样子,劈头盖脸的就问一句:“你什么时候下班?”
“有事?”席靳南头也不抬的问道。
“没事,我问你什么时候走。”
“我不去酒吧,也不想去泡夜店,你要是想喝酒,自己去酒庄取,让人送过来也可以。”席靳南依然头也不抬,完全忽视了他,“我下班直接回家。”
乔慕宸一听,直接一击掌:“好,你回家那就好,我等的就是你这一句。”
席靳南有些莫名其妙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我去你家做客,欢迎吗?”
他想也没想的就回答:“不欢迎。”
“席靳南,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乔慕宸说,“我今天下午就跟着你了,反正我要在凉城别墅里待着,待到晚上。”
席靳南把乔慕宸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可能Xing,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问道:“你是打算躲郁晚柔?”
“跟郁晚柔没有一点关系。”
“没说出正当理由,你别想进我家的门。”席靳南把文件合上,放在一边,“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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