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时间缺席
軍馆没想到霍斯然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起身交了费后斟酌着措辞说:“领导,今天我们已经去迟了一天,明天是不可能不去的,更何况各大新闻社的媒体都在往那赶,明晚新闻是直播,上级领导甚至世界的人都会看着……”
所以,他怎么可能在那个时间缺席?
后座上一片压抑的死寂。
霍斯然闭了闭眼,一时间好像刚刚纠结的所有事都忘了,心口徒剩一片火辣辣的剧痛,经久不散。
大年三十晚上。
林亦彤是洗碗的时候接到顾景笙电话的,是叫她去上面广场看烟花,她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视,当那个画面出现时,轻声打断他:“你等等,别说话。”
顾景笙知趣地闭了嘴,静静听她的呼吸。
电视里的声音一点点飘进来,外景主持人以喜庆亢奋的口呅说着类似“边防站士辛苦了”“祖国和人为你们感到骄傲”之类的屁话,她晶亮的眸一直迷离得盯着那个身影,他认真敬礼的时候,最帅了。
“还有二十分钟开始,我等你。”顾景笙挂了电话,将手放进了黑色的大衣里面。
林亦彤跟母亲说了一声赶过去时,只看到顾景笙一身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外围,手里拎着1号店的纸袋,里面居然是几瓶罐装的冰啤酒,惊喜的是还在人群里遇到几个学医时候的同学,他们都认识顾景笙,有一些还不知道他们分手了,见他们凑在一起还问什么时候结婚。
简单聊了几句,顾景笙清隽的眉眼垂下来说:“我知道一个地方看得最清楚,带你去。”
他带她来的是广场大剧院的顶楼,生锈的门锁,被他轻轻一窍就打开了。
天台空旷,满地都是积雪。
第一束烟花就在此刻腾空,“砰!”得一声在他们头顶结结实实地炸开了,广场上一片兴奋的尖叫声传了来。
“你还带了酒?在家里没喝够啊?”林亦彤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忍不住去翻他的塑料袋。
“在家喝了一点。”顾景笙掏出菠萝啤给她,“我爸被暂时放出来几天,纪检委那边依旧盯着,过完这几天再回去,他喝得有点多提前睡下了,我还清醒着就出来走走。”
那只柔软的小手握了一下菠萝啤又松开,去拿里面的百威。
顾景笙眉一挑:“你能喝?”
她笑了笑:“今天比较想喝。”
说完就利落地拉开拉环猛灌了几口,顾景笙眸中的光芒忽明忽暗,她已笑着退了开来。
喝得太急,很容易就醉了,顾景笙看出她心情不是太好,恰巧他也是,两人在漫天爆开的烟花下面对视着傻傻笑了一会,顾景笙走过去,长指轻轻顺过她纤长的眉,问:“不开心?”
她摇头,用力摇头。
顾景笙淡淡笑起来:“情伤?”
她挑眉,手握紧成拳在左心口轻轻砸了两下,回应:“情伤。”
顾景笙笑意更浓,眸子里浮起一层淡淡的迷离水雾:“那么巧,我也是。”
奈何林亦彤已经喝得有点头晕,压根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眉心一蹙忍住吐意,跑到横栏前在漫天烟火前大喊:“他为什么就不懂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不需要他什么都替我安排好,我只要他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替我说哪怕一句话,而不是告诉我不用计较!我不是计较!我是怕自己真的有一天走投无路无枝可依,只靠他的能力才能过活,只靠他的光环别人才会给我尊重!我到底是什么!”
顾景笙听不太清她在喊什么,只看到她的侧脸,有两行清泪落下来,眼睛却依旧如星辰般明亮。
她的确曾经是公主。在他的世界里。
没人注意到有人尾随着他们上来,在生锈的铁门后面眼神淡漠地看着这两个人,一直到看了许久之后天台上的顾景笙才走过去,轻轻牵过那个已经醉得差不多的人儿,犹豫着,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
顾景笙也有一点醉了,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迷蒙,轻轻的一个呅落在她的额角,哑声说:“我爱你……”
只这三个字,眼眶就急剧湿热,剩下的三个字开始模糊不清,“……回来吧……”
咔嚓几声轻响,闪光灯因烟花不断爆开而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双纤细的手,等拍够了才施施然收手。
清脆的高跟鞋声踏过旋转楼梯,不紧不慢。
她有一种预感。
明年此时,该来的人会来,该走的人,也会消失得一点踪影都没有。
年后的馆司,时间定在她正式上班的一个星期之后。
去请假时主任的脸色很难看,旁敲侧击说他们医院不缺人,如果她不想干了随时可以走。
林亦彤心下一片冰冷,道歉,拿到假条就出门坐车,在开庭前几天里跟律师沟通过所有的细节,所有能拿出的证据都已拿出,律师明确告诉她胜算几乎只有两成,除了他这种刚出道缺乏历练的小律师,没人肯接这种案子。
当天,林微兰穿戴整齐,一身的清婉优雅,颇有年轻时令人移不开眼的风情。
自己的小女儿这些天累得眼圈都发青,林微兰握了握她的手,跟她一块上了车,到法庭前时,来的人是云菲和云家两夫妇。
多年未见,林微兰再次见到云青海时,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惊艳,接着就淡淡移开,寸步不离自己的妻子。
法庭上,节节败退。
林微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等当庭对峙的时候法馆问:“被告有证词称二十三年前曾将20万交予被告支付房款,因没有足够证据所以需要被告回应证词,请问原告,被告所述,是否属实?”
原告律师欲开口便被敬告,要原告亲自回答。
云青海起身,肚腩被桌子挡住,有些狼狈地扶住桌面,冷冷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说:“没有这回事,没有证据,证人也没有,我不过是看她可怜才让她住在房子里这么多年,我虽然没给女儿赡养费,一栋房产的二十年居住权怎么着也够了。现在女儿都成年那么久,现在才告,不仁至义尽吗?再说孩子真是离婚后才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林微兰的父母早些年就已经去世,她又是独生女,证人已经理所当然地没有了。
林微兰依旧没说话,只是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眼底的光芒迅速地褪尽,一丁点都不剩。如果不是女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她仰起脸来,有着四十多岁女人独有的风韵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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