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这么个风口浪尖
出了这么大的事,霍斯然私自行动破获这么大的走私间谍组织,上面已经严厉传唤了他几次,他却告了假离开,这么个风口浪尖,他会去哪儿?
而顾景笙……竟然真的已经死了……
云裳敲字的手都在抖,毕竟曾经跟自己坐在一个桌上,曾经笑着说话的人突然就这样死了,她心有余悸,敲字也频频敲错起来……
天阴,凉风飒飒。
霍西清晨出门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悍马,心下一惊眉心微蹙,问走过去的顾闻熙的专职佣人:“昨晚家里有来人?什么时候?是大哥么?”
佣人惊讶过后点点头:“是。是大少爷回来了,凌晨,跟老爷坐在客厅聊了一会就出去了。”
凌晨?出去了?
霍西想不通,边开车边在心里琢磨,大哥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还叫上了老爷子?他坐上车,自觉拧开了收音机调到时事频道,仔细听起了国内軍方最近发生的大事。
而此刻的C城墓园里,一座白色的墓碑不怎么起眼地排列在一排相同模样的墓碑中间,安静伫立了整整两年多的时间,上面的照片,是他18岁刚参軍那年刚训完晒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的灿烂模样,风吹过,照片的一角就被掀起来,在风里瑟瑟地抖。
霍擎苍心疼小儿子,找不着尸体,就埋了他的遗物在这座墓园,离霍家很近,也算是回了家。
什么当梹就是献身给,还搬去烈士陵园,老爷子不信那个,就觉得挨着家最好,霍斯然凌晨回到家跟老爷子聊的时候,只说霍野的尸首找到了,但是家里的墓碑都已经盖好了没有再撬开的道理,他想把尸首带回京都上面附近的烈士墓园,魂归家,身归国,也算妥当。老爷子想了想同意了,最后犹豫着问起:“当年那件事搞清楚了?开抢的人抓住了?”
霍斯然点点头。
“那是谁干的?让我见见,想怎么判?抢毙不?”
霍斯然再点头,低哑道:“……抢毙。人都已经死了,一个都没让他们逃走。”
霍擎苍脸上终于露出了可以称作“得偿所愿”“罪有应得”的释然表情,眼眶微湿,抖着嘴滣问:“你打死的?”
霍斯然淡淡勾起一抹弧度,安慰老爷子:“我打死的。”
老爷子心里憋了近乎三年的悲怆愤恨,似乎一下子就消减了不少,拳头攥紧了再松开,看看自己已经几年没回家的大儿子,心里感慨万千,上了楼,寻着自己已经疯癫了几年的妻子说话去了。
霍斯然在自家陌生的客厅里坐了一会,也起身离开。
此刻站在霍野的墓碑前,看着他的照片,霍斯然怎么也说不出类似杀你的人是谁,大哥是怎么替你报了仇,你该安息之类的话,这感觉,太奇怪。春日里的风再没有了冬日的寒冽,却堵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记得的,那时候几个兄弟里顾景笙的抢法最好,霍野眼馋地缠着他学了老半天,直到任务完成后各自回家各找各妈都没学好……
手,颤抖着慢慢扶上墓碑,就像扶在霍野肩上一样。
霍斯然猜不到,如果霍野现在活着,知道这些,会不会选择原谅顾景笙。只是死人是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的,留下这些活人,哪怕心里堵着再多的话喝情绪都说不出,只能这样紧紧地握着墓碑,一边觉得终于得偿所愿报了仇,一边觉得心里更堵更痛,怎么失去的比得到的还要多……
许久之后,起身。
一身苍凉寂寥,深深看他一眼,抬脚离开。
顾景笙葬礼进行的时候,林亦彤没有去。
她那时正高烧昏迷着,没有手机,谁也找不到她,她一个人浑浑噩噩地睡在大床上时醒时昏,只觉得身上温度滚烫得吓人,那感觉很像顾景笙离开的那天早晨,迷糊中跟自己说的几句话,她有些痛恨自己当时困得太狠没有听清,多残忍的情况,他跟她说的最后几句话她都没听清……
然而,纤长的睫毛疲惫闪烁着醒来,却发觉这并不是顾景笙的那套公寓,这栋大房子的卧室颜色结构,她熟悉得很。
绝望地闭上眼,想起那日在悬崖边冻着睡着,醒来时便在这里,可以想象得到是谁将她抱回。
而此刻的葬礼上,庄静妍的嗓子,怕是要哭哑了吧?
丈夫刚刚入狱,儿子突遭横祸因公务殉职,别管是多么高尚的理由原因,在生身母亲那里都是血淋淋的失去,她已经年过五十,怎经得起老来丧子这样的打击……
呵……公务……
想起霍斯然对外宣布的这个原因她就会想笑,什么公务……纤细的手指颤抖着掐紧了身侧的被单,破裂的指甲还在渗血,痛都感觉不到……他的自私,他的复仇欲蒙蔽了一切……没有他的相逼,顾景笙怎么会一定要死不可……
没有他的相逼,顾景笙怎么会一定要死不可……
景笙……
在心里慢慢地低喃出这个名字,她凄美笑着的小脸骤然就变得苍白如纸,如同遭受晴天霹雳般的打击,她曾以为自己还能提起力气去恨的,却没想到这结果痛得……痛得仿佛心脏里的血液被瞬间抽干,她细细的腕颤抖着半点力气都没有,静静地躺着,仿佛已经迎来了自己的世界末日。
深度的昏沉迷蒙之间,隐约听见有钥匙声响,门被打开,有人缓步走了进来。
那声音是她熟悉的,軍靴踩在地板上,轻缓笃定的声响仿佛扣着人的心弦,那苍白无力的纤小身影浑身滚烫脆弱,满身是伤,虽没有半点力气,听见这声音却还是脊背轻微不可见地绷紧了一下,残破的五指轻轻攥紧床单,呼吸都薄弱起来。
霍斯然走进来,丢下钥匙在书架上,外套没脱,在客厅外的沙发上坐了一会。
对面就是高层特有的加固大片落地窗,整整一面,他依稀记起她刚来京都的那一天,那时她只是来这里进修学习,第一次到这栋房子,寒峰跟他说她拎着行李在这里站了好久,一直看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后来霍斯然就总怕,总觉得她像一只势单力薄的鸟,看似柔弱,能力很小,他却总怕她就这么飞走了。
记忆里的全是她拎着行李的画面,从西到东,从南到北,好像哪里都没有她的落脚之地,她在随时准备着去远行一样。
可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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