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衣锦还乡，这四个字形容楼小宁还是很贴切的。

楼小宁在横店混得久，他从场务打杂开始干，一步步慢慢往上走，最多的时候他一个人跟三、四个剧组，所以说他在这里认识的人多，而认识他的人更多。

大家都知道楼小宁是没有什么大前途的人，就算再能混，顶多也就混个温饱衣食无忧，要想成气候几乎没有可能。

娱乐圈是非常卷的，像横店这种地方混的圈内人，大部分都是做一线拍摄的一些相对低端的活儿。

一个真正好的演员在横店待着能接到戏？那根本就不可能的嘛！

所以说楼小宁以前混的这个圈子大抵是个什么水准是能够想象的，现在楼小宁在上海把剧拍火了，而且身份是导演，现在回来那还不是衣锦还乡？

关键还有我给他抬轿子，花花轿子一台，在酒桌上让他有资格敬所有人一杯酒，身份当然就不一样了嘛！

开场三杯酒喝完，我还只夹两夹菜，张志超就蹦到我面前来敬酒了，他满脸推笑，道：

“陈总，今天听说您来横店，我一大早就准备，午饭都没吃，就想着晚上一定要陪陈总喝好！

陈总，我们也合作了这么些年了，我张志超最佩服的就是您的这种气魄，今天我敬您一杯，欢迎您来指导工作，酒我干了，您随意！”

张志超把一杯酒直接干了，我看了看酒杯，酒杯不大，我也一口干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天道酬勤，你老张才是横店的牛人！我看过这么多做项目的，没有几个有你过得滋润的，所以我不佩服都不行！哈哈……”

我打了一个哈哈，态度十分的亲昵。

这肯定是表象，张志超变得有点快，这两年赚了两个钱之后飘起来了。

我从深圳来横店跑项目的那一次，张志超当时的那股子气势和态度我至今还历历在目，实话讲现在眼前的这个张总才是我熟悉的张总。

你瞧他毕恭毕敬，谨小慎微，言行举止总能让你熨帖舒服，这种状态我熟悉。

不过很多事情一旦经历了波折，再让我重用张志超那难度就比较大！当然，做生意终究还是利益为先，在利益契合的情况下我和张志超也不会不合作。

大家都是为了钱，只是这种为钱的事情就更纯粹，咱们就是在商言商，有奶便是娘，你能有我需要的，那咱们合作一下。

一旦我觉得利益上面有点不恰当了，那就去你妈的，其实这也挺好，很简单。

不过，这种念头都在心里，越是有这种念头，表现出来的自然是越客气和气，这就是外热内冷，这点活儿我是跟黄海山学的。

黄海山就是这样，他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很清楚语言的廉价，抬花花轿子这种事儿，根本就不花成本，可是总能让别人舒服，让别人感动，这种事情其实是最划算的生意。

就像我和张志超这样，他第一句话就是我和他合作多年，那我索性就把和他的关系表现得更近一点，配合一下无妨嘛！

张志超还是挺感动，私底下跟我讲：

“陈总，您这一次来横店一定要多待几天！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嘛！咱们之间关键是要经常聚，勤走动，项目不项目的我们可以不用谈嘛！

这年头赚钱的事情那么多，我相信陈总也不是俗人，我们就谈风月，谈人生，这多好？”

张志超这一番话让我发笑，他讲的这些表现得很超脱自然，这让我想到老彭，老彭当年有钱的那会儿，一开口就是我们这群人谁还为生计犯愁啊，是不是？所以我们在一起就是要爽，要舒服，要嗨！

我当时就觉得老彭那个做派就是土老板的作风，真正不为生计犯愁的人都不挂在嘴上说，因为他妈压根儿就没想过啥叫生计。

现在张志超这言辞就是老彭的翻版，手上有俩钱了就言必谈风月，谈人生了？扯淡得很，我保证他请客吃饭，几句话就要聊到项目上来。

人情练达即文章，张志超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还是混的圈子太窄了，而且混的层次偏低了，这种酒局的场面表现撇脚，总让人觉得不自在。

以前张志超多好？谨小慎微，点头哈腰的，一谈到拍摄这些问题，他立马就能把专业拿出来，仔细分析，认真策划，那才是他应该干的事儿。

现在他也想干这事儿，但是干事之前先要谈一下人生和风月，这跟老彭去玩鱼缸游戏，先要看艺术体操有啥区别？你他妈都去那个场子了，你装什么狗屁高雅啊？

但是心里这么想，嘴上肯定不那么讲，我道：

“那没问题，我客随主便！就是有一点啊，我们的楼大导演这一次是把整个剧组放假了来横店跟兄弟们叙旧的。

所以说我还做不了主，我们楼导喊一声要撤，我立马屁颠屁颠的就得跟他撤回上海，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养这么大一个剧组，一天的消费也不小啊！”

我听上去是答应了张志超，其实就是踢了一个皮球，关键是趁这个机会再抬一把楼小宁，楼小宁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愉悦舒服。

楼小宁很清楚，我上一次来横店第一个找的是张志超，如果说张志超想跟我合作，哪里有楼小宁的事情呢？

所以抬楼小宁，其实也就是抬我自己，同时也是和张志超有个侧面的博弈。

楼小宁凑过来主动给张志超敬酒，他也是老江湖，一声张哥喊得亲热，同时不忘记跟张志超讲：

“张哥，我楼小宁有今天全是陈总给的机会！我在横店处于什么状态你是清楚的，如果不是陈总给我一个机会，我能飞得起来？

所以啊，我现在不想其他的，就是一门心思跟着陈总干，我头脑就是这么简单！”

楼小宁投桃报李，跟我是互抬轿子，同时也是往张志超胸口捅一把刀子，楼小宁有今天除了我陈彬之外，那还是他张志超给了他机会呢，但是谁能讲呢？张志超自己都得烂在肚子里不能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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