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岳飞

他内着素色戎衣，外披黑漆濒水山泉甲，手握丈八尺蘸金枪，一骑白马直冲敌营。

        金营阵前是一百夫长，手使一长柄单锤，他鄙视地看着这一单枪匹马，敢冲过来赶着送死的宋将，冷哼了一声。

        身后有六百人的兵丁和另三位百夫长，更主要的是还有他早就觊觎的小都统。他要好好露一手，一举拿下这员不知死活的宋将，和他身后那百余个残兵败将，将来提升小都统，指日可待！

        百夫长催马上前，嗷叫着举起了他引以为傲的单锤。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丈八尺的蘸金枪，在他的单锤还没来得及落下时，就准确快捷地穿透了他的护心镜，将他刺了个透心凉，还没来得及憧憬他的小都统，他就被宋将单手砍下了脑袋，挑在枪上回了宋营。

        一切，就好像在眨眼之间，发生了，又没发生。

        带着一抹浅笑，他声音平和、淡然，却义气高傲地呵到：“此乃一金贼百夫长，不过如此！

        我岳飞犹如探囊取物，信手拈来！

        金贼有何惧？岂容他肆意在我家园，蹂躏我山河，杀我父母，辱我妻女，毁我们祖祖辈辈生长的地方！

        铮铮儿男们，不怕死的，都紧跟在岳飞后面，报仇就在今朝，何惧生死？”

        岳飞豪气的将蘸金枪上的那颗人头抛向敌营，随后开弓搭上三箭，箭羽带着呼啸声落入金营，三箭箭箭穿心，绝无虚发。

        “跟我来！”岳飞沉声吼道。

        宋兵沸腾了。

        其实，除了岳飞的二十二个亲信兄弟，其余的都是早就被金兵打怕了的各路散兵败将们。岳飞知道他们心里的惧怕，所以上阵就毫不废话地全力斩杀了金兵的百夫长，这是既振奋了自己的军心，又狠狠地给了金兵一个下马威。

        果然，那些多年来集聚在体内的委屈和窝囊气都被激发了出来，想想自己的家，自己的高堂，金兵的残忍历历在目，仇恨涌上胸膛。

        “杀啊！”

        他们怒吼着，完全忘却了敌众我寡。

        金兵确实是呆了，一个百夫长，一个照面，就被轻松取了首级，千尺距离，他尽然箭箭穿心。与宋军交战这么久，也有不少血性的抵抗，但他们的确，还从未遇见过这样彪悍的对手。

        金兵的小都统，也是场场厮杀杀到手软才得到的今天的官职，大刀上不知有多少宋人无辜的冤魂。岳飞的战斗力也激发了他黑水部落屠弑的天生暴行，本知就退无可退，他也不相信宋军真会有如此不得了的将领，那百夫长，骄横张扬，盲目轻敌，死的活该！

        擒贼先擒王，岳飞深知此间道理，他率先直冲小都统去，而王贵，张宪，徐庆等他的生死兄弟早就明了岳飞的意图，各自选定金兵那几个百夫长，直杀了上去。

        岳云欣喜地早就按耐不住，一催马，提着铁锥枪高喊道：“爹爹，岳云来也，孩儿来帮你！”

        明珠没想到，这个天神一样的男子，就是岳云要找的爹爹，果然是一家人！神人！

        屠夫，原来也能是优雅的公子。

        杀人他可以杀得如此气定神闲，可看他气定神闲杀人的人，却可以被他调起最高昂的斗志，激发体内最极限的潜力。

        这才是一军的统帅！

        那百夫长跌落飞溅的鲜血同样也燃烧了明珠，没由来地热血沸腾起来，尾随着岳云，骑马就追了上去。

        心蕊没有阻拦，那岳飞的一身正气在即将消亡的斜阳中，耀眼得像另一个太阳，的确令人少有的钦佩，但还不足以让她要加入这样无聊的厮杀，但这小妮子，必定也是拦不住的。

        心蕊，其实一直都是宠溺着这个令她头痛的小徒弟的。

        一匹马儿一起上呗，暗叹两口气，她只希望血沫子不要溅到自己身上就是了。岳飞立意要一鼓作气地歼灭金兵，他知道除了自己的亲兵，其余的兵卒的战斗力是经不起久耗的，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速战要速决。

        小都统知道岳飞蘸金枪的厉害，心有怯意，不敢硬碰硬，看见蘸金枪又是当胸一枪，忙一矮身想用刀挌挡开来。

        可岳飞不止天生神力，还武功高强，岳家枪神龙不见神尾，急速如风。小都统一挌，不仅虎口震得出血，差点连大刀都脱手而出，岳飞就势一个枪花，枪尖又直奔面门而去。

        小都统被岳飞蘸金枪上那盘大的红樱给晃花了眼，眼眸中红艳艳的红还没褪落，他就喉头一股甜甜的血味冲了上来，不及品味，就此魂归。

        战场上，人多，你占了三分胜算，兵器锋利再加三分，将帅有勇有谋，能凝聚所有将士的士气，就齐全了十成的胜算。

        岳飞用力一挑，将小都统的尸首甩向了敌阵，他大吼道：“你军都统已亡，还不逃命去！”

        随即杀入敌阵，左挑右扫，金兵根本近不了他三丈之内。

        恐惧会像瘟疫无限蔓延，没有领袖的军队不叫军队，有一个退缩就会有十个百个的跟随，小都统和百夫长两首领，被切瓜似的死亡早乱了军心，金兵从没这样狼狈过，只在宋军中可看见的——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的溃逃，终于发生在了金兵身上。没有组织的撤退只会让不要逃的也被想逃的推倒踩死踩伤，变相的自相残杀。

        宋兵都杀得脱了力，从没有的淋漓尽致，好解恨。

        岳云第一次上战场，杀得性起，又是第一次在爹爹叔叔们的面前表现，根本停不下来。

        天色渐暗，岳飞鸣金收兵，可岳云看见还有逃跑的金兵心有不甘，又追杀出去，在岳飞的怒喝下，才心有不甘地回来。

        岳飞安排迅速打扫战场，金兵丢了几百具尸体离开，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大规模的报复。自己这点兵卒现在已疲惫不堪，死了十六人，大伤小伤三十余人，不尽快转移怕生变故。

        明珠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头脑发热地冲入敌阵后才发现，要杀的人太多，醉生梦死不止不够，还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虽然他们不懂武功，可当混战中，十几把兵器同时向你砍来，自己根本应付不过来，得亏师父在。

        心蕊不想见血，所以用剑气和暗器将金兵远远地挡开，明珠负责在旁追杀，师徒二人组默契配合，却也杀得明珠气喘吁吁，连呕吐都忘了。

        缘分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个从不与旁人说活超过三句半的心蕊师父，一个对功名利禄嗤之以鼻，并训迪明珠“天下苍生与小女子无关”的心蕊师父，却与岳飞惺惺相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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