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杀的疯子
明珠跳上房顶，跑了。
跑着跑着，泪水就下来了，她好想大吼几声，把身体里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张着嘴，狠狠的呼吸了几大口：算了，爹娘也找到了，不想了，明天再想，会好起来的。
明珠确实有个好记忆，可好记忆也抵不住她才来燕京三五天，又是个天生的路痴，再被人墙，黑灯瞎火地拉着跑了半天，现在呢——真成了浆糊。
不过，在江湖上浪的这十年也不是白浪的，地标建筑，是她绝不迷路的致胜法宝，她最擅长的，才不是认路走大道呢，地面上的门和墙，对她来说长得都是一样的模样，可房顶上支棱的不同东西，才是她的导航标识。
而地上要绕好大几圈的路程，她在房头跳几跳就到了，这也是她喜欢走上面的理由。
跳了好几栋高楼，犯了好几个小错，随着郁闷心情的逐渐舒散，明珠找到了她要找的地方。
那是一个挑灯涂着青漆的豪华高楼，“翠袖红裙阑珊处，玉斝金樽不空闲”。
而她们居住的客栈，就在那边那边的不远处。
明珠站在这青楼的房顶上，脚下是春色无边的莺莺细语，她却看着邻家的一个小院发呆。
那个院墙上，她曾经模糊的看见一张脸立在上面，本来以为是无聊的登徒子在龌龊地偷窥，扒墙头，她还不屑的轻轻撇了一下嘴。却不想那张脸突然一跃而下，身后留下一袭空荡的袍子，没错，就好像只是一颗头颅，悬吊在夜幕中四处飘扬，形同鬼魅幽灵。
明珠当时吓了一跳，以为见了鬼，揉揉眼又一切如常，以为是自己太累，看花了眼，更不敢告诉师父，怕她会就此笑话自己。
可越想越不对劲，这悬吊的头颅成了她的心魇，明珠犹豫了些许，小孩子嘛，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反正这里离客栈不远，漂亮师傅应该回来了，事情不妙就跑，没什么了不起。
对自己脚底抹油的功夫，明珠向来自信的很，为了回去睡得香甜点，还得去看看。
完颜亨象狗一样的，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与其说是不放心一个小女人的安全，不如说是他心中那莫名的依恋，但他告诉自己：是因为秦桧。
看着明珠在房顶上东跳跳，西跳跳，完颜亨觉得这个小傻瓜可爱至极。终于等她在青楼顶上立住了脚，他好奇地不知她又要干什么，难不成，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男人？
还是她小小年纪，还有什么特殊爱好？
不过，在完颜亨嘴角还挂着微笑的时候，他看见明珠跳上了邻家的墙头，一溜烟地溜了进去，完颜亨嘴角的微笑，徒然就凝固了。
“不好！”
完颜亨急冲冲地冲了过去，不知道这小傻瓜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跑到那里去，自己也是太过忘形……就在他还没来得及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声骇人的怪笑在夜空响起，惊骇人心，连夜空都好像被它生生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完颜亨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跳上了墙头，吃了点什么，又晃动了几步，随后就滚了下下来。
完颜亨飞奔过去，恰好接住了那个小身影，可不就是那个小傻瓜吗？
一个披着白纱衣，袒着胸、连腰带都还没来得及系，长得像蝶仙的男子，紧随着跳了出来，伸手就要抓向明珠。
“不可！”完颜亨挌开了他，怀中的明珠紧闭着双眼，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对她做了什么？给我解药！
“不可！”那蝶仙说。
“给我！”
“不可！”
明珠的身体开始发烫，呼吸重了。
这种反应，完颜亨再熟悉不过了。
完颜亨沉了脸，再吼道，“给我！”。
那蝶仙冷峻的眼里有一丝痛楚，仙儿一样的脸，扭曲地更紧了。
“她中了含羞曼陀罗，没有解药！你用水浸泡她两个时辰，不可让她抓挠自己，不能受伤，不可点她穴！”他顿了顿，“你就是解药，要不，你就要了她！”
完颜亨狠狠地瞪了那蝶仙一眼！
含羞曼陀罗，是桃花门最顶级淫毒的迷药，这天杀的，他又不能人事，怎会见面就下这样的狠手？
天杀的疯子！
完颜亨知道，肯定是要不到解药了，不再啰嗦废话，脑子中飞快的寻找最近的水源，扯开了步子就跑。
完颜亨解下自己的腰带，狠劲儿地将滚烫的明珠团成了一团，紧紧地抱在怀中，明珠的眼，半开半合，喉咙里发出不可言喻的声响，药力催化下，她拼命的想挣脱完颜亨的束缚，拼命的拼命的……要命的是，她所散发的清清奶香味更浓烈了，甜得腻人。
完颜亨全身一软，两眼发红发涩，口干舌燥，差点将明珠落到了地上，汗水喷涌而出。
这可真是一场要了老命的战争啊。
“不过是次偶遇，你就让我成仙入魔的走了好几遭，小妖精，你真是我前世的冤孽吗？”他咬着牙，说：“你等着，血债会血偿的！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完颜亨将明珠的头紧紧贴到怀里，任她放肆的做一个小妖精，只让她不要发出声音。
“喜欢喝鲜血吃生肉？来吧！”
夜已深，偶尔一只秋虫懒懒的出来刷一下存在感，夜，太静，完颜亨的心仿佛已经跳出了胸膛，蹦到空中像烟花一样地绽放。
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的路程，总算挣扎着到了，夜深人静，大家都在酣睡，没人看见这狼狈的一幕，这是完颜亨比较庆幸的。
这里是野外，百姓们打水的一处小水潭，说小也有两人的深处。
松开明珠的束缚，完颜亨救命一样地将她急急放入水中，才发现，这小妖精不会水！
完颜亨会水，但他也仅只是会而己，并不精通。
潭底淤泥松软，水草茂盛，一不小心就要跌倒，更要命的是，明珠手脚的束缚刚刚松开，就开始不安份的去撕扯自己，完颜亨还来不及喘口气，又一番要了老命的战争就开始了。
功夫不够，机关来凑。
这小妮子身上机关贼多，袖箭啊，背弩啊，完颜亨不能让她伤了自己，可保护了她就保护不了自己，件件都往完颜亨身上划拉，好不容易，才将她的机关拆除。
完颜亨用衣裳、用腰带，用一切可捆的东西，将明珠一次次捆起，她就一次次地挣脱；她一次次地挣脱，就一次次地难为他；他一次次地抵抗难为，就一次次地跌倒。
为了不做这枉死的水下野鸳鸯，完颜亨是拼了命地去保全俩人的性命，可明珠一无所知，在药力的作用下，拼了命的放肆！
一湾清潭，终于被搅成了一潭浊水，彼此都装了满满的一肚子。
终于，完颜亨拼着最后的一口气，将死鱼一样的明珠拖上了岸。
他将明珠翻扑到自己的腿上，抠出了她肚子里满满的污水，直到她翻着白眼，流着泪，晕了过去。完颜亨，自己吐了两口污水，还没吐完，就支撑不住，全瘫在地上，疲倦得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可比去砍千军万马，更累人啊。想起“要了她”，自己又不是柳下惠，干嘛不去走这个捷径？真是冤孽！
两个时辰，只多不少。
寅时已过，卯时已到，天就要泛第一抹曙光了。
这可真是个奇妙的夜，自己被撩拨了一整晚，却只累得了一身的伤。胸口那里，她可真狠，张嘴一下，连皮带肉活生生的被她给硬扯了下来，再被水一泡，伤口处像极了一朵惨败的百合花，完全都没了知觉，太凶残了。
明珠趴在完颜亨的身上，安静得像一朵睡莲。这个先前猫般的小妖精，一头乌云般的秀发湿漉漉地散乱着，映衬得小脸越发的苍白。柳叶眉微颦，再没有一丝的放肆之气，却无拘无束占尽了人间风流！
完颜亨眨巴了几下眼，强撑起半边身子，将她脸上垂乱的秀发全部扒开，愣愣的看着明珠，终于，哑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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