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北域
天之大，界无边，天地万物，自有章法。
当今天下，分五界四域，五界分别是天界、人界、冥界、妖界与魔界，四域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虽为四域，实则也算一界，四域与五界向来共处，没有高低之分，而北澜尊便是四域之一的北域执掌者。
说是北域执掌者，实则其他三域都听从北域号令，并以北域执掌者为尊。
而北澜尊又与天帝交好，曾帮助天界打败了魔主阿修罗王，据闻当时，天帝曾出过诏令加冕北澜尊为帝，却被北澜尊因无功而拒绝，虽然最终北澜尊没有成帝，但身份摆在那里，依然是界中除三帝之外最尊贵的神。
相传北澜尊待人可以归纳为八个字，‘铁面无私，疾言厉色’，风雪凝通过这两日的相处，却没感受到，不是说北澜尊高冷如松云？不是说他对待任何人都一副凉薄寡淡的模样？北域的人来来回回，他从不在意，那为什么在守着她这件事情上面如此的……执着？？
出了梦境之后，咱们这位北澜尊倒是真的没在指使过小白捆她，但风雪凝依然没能逃出去，来北域整整五日有余，别说离开北域，就是离开‘向阳殿’的机会都少的可怜，姑娘索性自闭的把自己关在房里，等那位松懈了再说。
五日来，虽然没怎么出门，但关于北域的风土民情她还是了解了个大概，要问为什么，因为有个话痨加自来熟，风雪凝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石心彦拉着她通通倒了个干净。
比方说，北域被那座若离山包围，像是摇篮中的娃娃，而其他三域在若离山的后面，与北域并不在一处，而向阳殿是北域第二座威严的宫殿，这么威严的宫殿自然属于我们北澜尊。
说到这里的时候，风雪凝很奇怪的看向他，石心彦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接着说下去，有第二，当然也有第一，那为什么第一威严的宫殿不是他们师尊的，因为北澜尊有一位爷爷，万年前的四域之首，无天神者，那位老爷子如今就住在那座第一威严的宫殿里。
风雪凝很惊讶，暗想北澜尊那种人竟然也会有爷爷？好吧！她这个想法其实比较幼稚，毕竟谁还不能有个老祖宗了，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可转念一想，不对呀！北澜尊不是出自混沌中的上古之神，怎么会有爷爷？
好在石心彦又来了一句，“当然，老爷子也不是师尊的亲爷爷，咱们北域的人都称老爷子为爷爷，比较亲切。”
风雪凝有点跟不上他说话的节奏，虽然在凡间的时候就见识过他这个恬躁的性格，但一番相处下来，还是微微有所震撼，手中的帕子打了个结，抬手拍去他肩头，那帕子就像一只手一样将石心彦拉起来推着后背离开她所在的房间。
“师妹？”石心彦回首跟帕子做斗争，“我还没说完。”
“不想听，走好，不送。”风雪凝笑呵呵的回了一句，挥手关了房门，谁是你师妹？谁跟你咱们？你们北域的大事小情跟我有毛线关系？我又不是你们北域的人。
向阳殿外开满了向日葵花，听说是他们北澜尊喜欢，风雪凝心里打了个寒战，暗想北澜尊的审美真是没谁了，向日葵有什么好看的，或许北澜尊不是喜欢向日葵，是喜欢果实成熟摘下来能吃的那一刻吧！想到北澜尊一面摘葵瓜子一面吃的样子，风雪凝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无聊的一天在石心彦清脆悦耳的叽叽喳喳中结束，斜阳入林，万籁俱寂，风雪凝双手托腮，眉间隐隐带着倦色，冰蝶萦绕，随着石心彦的离开，扭头扑动着翅膀立于姑娘眼前。
出奇的，风雪凝竟然没理它。
冰蝶又扑动了几下翅膀，那点微不足道的风吹来，却没打断姑娘的思绪，“主人？主人？”
风雪凝终于回了神，她望了一眼冰蝶，忽的叹息了一声，毫无精神的侧头趴在了桌子上，左边脸颊枕着一直手，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上的茶壶。
玄极泄露出的邪祟始终是个隐患，她既然发现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但看北澜尊的意思是不让她过问此事，想必是心中早有对策，但此事她始终觉得该知会一声父君才对。
趁着北澜尊不在，她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离开，当下揣了冰蝶，轻手轻脚的又一次推开了房门，北澜尊的向阳殿设了结界，一般大动干戈的法术不能用，只要一用，不消片刻就会被北澜尊发现。
但连日来的数次出逃，叫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每每到了亥时，北澜尊的结界都会变成一日之中最薄弱的时刻，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即便她用了那些大动干戈的法术，他也不会立刻发现，比如，瞬身术。
她看看天色，掐算好了时辰，浮空造印，捏了个瞬身移动的法术，地点就定在了若离山山脚下的小山村，要问为什么没直接移动到天界，因为天界那个地方向来神圣，为了彰显这种神圣，只有那地方能连接其他的地方，其他地方却不能连接天界。
天界小魔王这时候就在想，这是什么烂规定？正想着，印法启动，向阳殿的烛光晃了晃，屋子里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预想的小山村没有见到，风雪凝眼前一黑，只听扑通一声，人就跌进了一处泉水之中。
还是处冷泉。
她激灵着站起来，浪花带动，泉水没过腰际，缭绕中，就见白影一闪，淡淡的迷迭香随着白影带动而飘远。
石崖边缘，北澜尊的修长的手指正系好了腰间那条丝绸带，许是因为匆忙，在那一瞬间，风雪凝竟然敏锐的觉察到了他眸中所散出来的一丝，极其细微的慌乱。
当她正色了脸，北澜尊的目光已经恢复如常，风雪凝下意识低下头，恍然想到一件事，他刚刚是在……洗澡？
怪不得结界薄弱，整个向阳殿的结界都是他所控，谁会在洗澡的时候还聚精会神的控制着结界，她居然恬不知耻的以为这是个漏洞，真是丢死个人。
北澜尊挑了挑眉，看着泉水中的她，居高临下，偏偏出尘，那股清冷的气质由内而外散出来，与在天界时不同，与那小山村中不同，与梦境中也不同，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在北域中，他的某种天性被刻意的压制住了一般。
两个人就这般注视了一会儿，随着一声‘阿嚏’，风雪凝颤抖地双手抱肩，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还泡在冷泉里。
她刚想有所动作，身体陡然一轻，腰上已经缠上了一条软鞭子，人也被力道带出了冷泉。
“……”风雪凝还是望着人，即便已经站在他的面前，身高的差距还是叫她有一点低人一等的感觉，明明自己的身形已经十分高挑，可在他面前，这点高挑毫无作用。
北澜尊收了鞭子，也不说话，只看着她，那一瞬间，她看着那双眼睛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刚刚随意一瞥握着腰带的修长手指。
她心中跳了一下，很是费解的晃了晃头，然后望着他眯眼一笑，随便找了个话头，“那个，我赏月来着，后来觉得有点冷，就使了个术法，想着找，找处温泉，不知你们北域有没有，就，就找到这里来了。”
易仟均嗤了一声，显然没将她颠三倒四的话听进去。
“……”风雪凝无语中。
易仟均转身抬步。
那个瞬间，风雪凝忽然松了口气，这口气刚松到一半，就见易仟均又突然回过头来，“温泉没有，冷泉倒是有一个，要不，您再去泡会儿？”那个‘您’咬字清晰，清晰极了。
“……”风雪凝想骂人，但她不会，‘阿嚏’又是一声，风雪凝吸了吸鼻子，已经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好在北澜尊没再说什么，七拐八拐的带着她出了冷泉池，走出去之后，风雪凝发现，这处地界竟然也在若离山的山脚下，只不过，她要去的那个山脚与这个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至于为什么没瞬身移动回去，因为有了北澜尊在身边，她要低调一点，目地是松懈敌军的精神，简称‘日后好跑’。
风雪凝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体质，可那处冷泉似乎格外奇怪，她明明只泡了一会儿，却毫无悬念的生了病，全身烧的滚烫，身上压了好几床被都没用，依旧冷的浑身颤抖。
这个时候，真是多么强大的人都比不得一碗汤药来的珍贵，可偏偏，向阳殿连个郎中都没有。
不但没有郎中，更没有女仆，因此她病倒之后，身边也没有照顾的人。毕竟她来之前这帮人也从来没想过向阳殿某一日会住进来一位小姑娘，所以根本没有准备，而外面这群人，哪个都不是会照顾人的人。
石心彦望着门里的人，微微触眉，“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病了？”他当然不会知道，某些人作死自己弄的。
门外有人问道：“神仙也能生病？不是讲究天人五衰，生病是不是说明大限将至快陨落了？”
风雪凝简直是不忍心再听下去，什么天人五衰，什么陨落，她不过八百岁的年纪，天界放在十万八万岁的人不收，收她这个不满千岁的小姑娘？北域的人都是什么脑子？
好在北澜尊的这位徒弟还算是个带着脑子的，当下就怼了那人，“胡说什么呢？天人五衰能衰到我们师妹身上？我们师妹那么大一个小姑娘，别胡说。”
不得不说，石心彦这句话还是比较受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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