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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陷入梦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耳畔渐渐的只有忽忽的风声。

        “吁。”

        两人在一处密林之中停了下来。

        “我……我们……”秦斯礼张了张嘴这才发现喉咙艰涩无比,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可怕。

        秦来听见秦斯礼的声音就怔住了,侧过头去不忍再看,素来恣意风流的少爷,什么时候沦落到过这番境地。

        秦斯礼也是一愣,他清了清嗓子这才接着道,“我们现在去青州。”

        此地离怕是离越州并不远不宜久留。

        锦衣卫在麓山扑了个空之后肯定还没离开,他现在必须得尽快离开越州,毕竟快一分到京城就多一分转圜的余地。

        秦斯礼又说:“那里的知州杨殊遇微末之时曾受父亲相助,父亲对他有知遇之恩,京城中也无人知道他与秦府的关系,去那里应该能寻求几分帮助。”

        “他会帮我们吗?”秦来低低的问了一句。

        秦斯礼惘若未闻,依然定定的望着京城的方向。

        会帮吗?秦斯礼在心里也这样的问自己。毕竟通敌叛国,株连九族,这样的事情谁会冒死相助?

        会帮吗?

        不知道。

        但秦斯礼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失去秦府三少爷这层身份之后还能做些什么?靠着自己和秦来二人肯定连京城都到不了。

        可除了去向杨殊遇求助,他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方法。

        夜深露重,草木横生。

        山林中仅有一丝月光照亮,更显得路况难辨,他们行进的速度大幅慢了下来。

        秦斯礼又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秦来忍不住的走上前去搀住了秦斯礼说道,“少爷,你先休息一下吧。”

        秦斯礼摇了摇头,推开秦来搀扶着的手,又沉默的继续往前走。

        月下树梢。

        此时距他们从麓山书院出发已经有了两天,二人滴水未进,身体和心理都即将到达极限,仅靠心中一个念头死死的撑着。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的一处密室内,戒备森严,灯火通明。

        “斯越,我很欣赏你。假以时日,你的成就绝不在秦阁老之下。”

        无人应答。

        只见那站在牢房内的男子一袭白衣似雪,挺拔清隽的身姿面墙而立,好似不染纤尘,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矜贵卓绝的气质。好像此时的他并不是阶下囚,而是在煮雪赏梅,吟诗作对。

        密室安静得只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呲呲”声。

        半晌之后,一道尖细的声音打破平静,犹如投石入湖,激起千层波澜,“大胆,圣上亲临,你还不快跪下。”

        此刻仿佛连空气都要凝固了。

        “秦斯越,你这是要大不敬吗?还是说你要效仿你的父亲通敌叛国,以下犯上不成!”先头那说话之人的耐心慢慢耗去,阴翳的盯着眼前这个身姿卓越的年轻人。

        察觉到那话中暗藏的杀机,那谪仙般的男子才慢慢转过身来,目光无畏无惧的看着站在牢笼之外的人,讽刺一笑道:“是不是通敌叛国,有没有以下犯上,陛下应该最为清楚,不是吗?”

        皇帝身边的人一听这话心里大惊,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低垂着头,生怕听见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秦爱卿这是何意?朕怎么会知道秦府是不是真的要通敌叛国,以下犯上?”

        听见秦斯越反唇相讥的这话皇帝心底的怀疑反而渐渐散去。

        他心知这件事情的原由定是瞒不过眼前这人的,秦斯越要是仍一副冤屈难言,求自己做主的样子他反而担心秦斯越还藏有后手。

        此人太过惊艳。

        秦斯礼扫了一眼地上乌泱泱跪下的一大片人,忽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龙袍都压不住衰败之色的人,低声笑了起来。

        他的眼底映着烛火跃动的光芒,一半的脸旁隐在黑暗之中,那张惊世潋滟的脸在此刻竟显得妖冶又疯狂。

        皇帝心底突然涌上几分不安,警惕的看着他。

        明明上一秒还如同出尘的谪仙,这一刻却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

        片刻之后,秦斯越止住了笑声又平静了下来,恢复了以往出尘的模样,他淡淡的出声道,“陛下这是在担心什……”

        “噗……”

        话音未落,就只见秦斯越突然用手死死的捂住胸口,口中吐出大口的鲜血,那血隐隐带着紫色,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袍。

        “快,快宣太医……”皇帝惊骇的看着口吐鲜血的秦斯越,直接踹向了身旁最近的那个内侍。

        秦斯越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是现在。

        秦斯越靠在墙壁上强撑着身体,狭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暗芒,他嘲讽的看着牢房外乱作一团的人群,张了张嘴断断续续的说道:“怎么……可……能……事……事事……都……都如陛下……所愿呢。”

        月亮慢慢被云层遮住越发若隐若现,而远处的东边则正有一道金光如利剑般劈开这冗长的黑夜。

        东方欲晓。

        此时密林之中的秦斯礼突然闷哼一声,仿佛整个心脏被紧紧地攥住,窒息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紧接着那疼痛就蔓延到了五脏六腑,他猛地单膝跪在了地上,右手死死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从疼痛袭来到跪倒在地竟不过眨眼的功夫。

        秦来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不知所措,“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少爷,少爷……”

        跪倒在地的秦斯礼此刻额头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明明脸色惨白如纸,双颊却又显示着不同寻常的潮红,牙关紧闭,时不时有丝丝痛苦的闷哼从嘴中断断续续泄漏出来。

        一袭红衣早已被沿途的荆棘勾的破烂不堪,不过短短两日他往日里精致的脸庞也消瘦了几分,长长的睫毛也被冷汗浸湿,整个人显得有几分脆弱。

        而偏偏此刻山下又传来了鸟类惊飞的声音。

        秦来往山下一看只见远方此时又突然冒出点点火光,在这昏暗的野外显得格外显眼,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不好,看来锦衣卫还是借着马蹄印追了上来。

        秦来立刻搀扶起半跪在地的秦斯礼,拍了下两匹马让它们朝着密林深处跑去,自己则扶着秦斯礼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秦斯礼此时神智不清,秦来也已是强弩之末,两人都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

        秦来搀扶着秦斯礼在密林之中跌跌撞撞的走了好一段距离,终于在一处山坳发现了一个被半遮掩着的山洞。

        他搀扶着秦斯礼走了进去,里面的状况比他想象的好很多,并不太过脏乱,甚至还有一张床,应该是山下的猎户为进山打猎准备的临时歇息的地方。

        他扶着秦斯礼在床上躺下,手伸在秦斯礼的额头上贴了下,那温度竟烫的惊人。

        环顾四周,除了一张床一无所有,他懊恼的想起那被遗漏在麓山书院的行李中准备齐全的药物。

        现在得想办法把温度降下来。

        秦来起身出了山洞将两人的脚印仔细的处理干净,又回到洞口将散落的树枝重新掩住洞口,这才在秦斯礼旁边坐下,将手里浸湿的碎布敷在秦斯礼的额头上,手上还拿着不知从哪里摘下的芭蕉叶在一旁扇着风。

        只能期盼着锦衣卫在少爷醒过来之前不要找到这里。

        秦斯礼此刻意识混沌,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生不如死。

        伴着轻微的风声,他仿佛看见了兄长一袭白衣似雪,就站在自己几寸之外的地方。他正淡笑的看着自己,面色苍白,唇上却艳丽妖冶得近乎发紫。

        秦斯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慢慢的他竟发现秦斯越的身影变得越来越虚无,他猛地冲上前去,伸出手试图抓住兄长的衣袖,不料这一抓竟径直的穿过了那个身影。

        秦斯礼脑海内犹如惊雷轰的一声炸开,他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双手,绝望的对上兄长的双眼,剧烈的摇晃着头。

        不,不,不要走……

        兄长,你等等我啊,我很快就回来……

        不要走啊!不要走啊

        晨曦初露,密林之中弥漫着丝丝雾气。

        “大人,马蹄显示往前方去了,时间应该隔的不久。”

        那名被唤作大人的锦衣卫,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马蹄印,才摇了摇头说:“不对,他们方才肯定是看见了我们的火把的,不可能还骑着马逃。”

        “况且,此处的马蹄印杂乱无章,想来他们应该在此处停留了一段时间,这处痕迹看着也像是人倒下所致。”

        “且从这里开始马蹄印的间距变宽,深度也不同之前,他们怕是将马放了。”说到这里他猛地顿住,立刻看向身后一人说道:“陆二,你带一队人沿着马蹄印继续追,其余人跟着我以此地为中心向四周搜寻。”

        “是。”

        毕竟有那样出色的父亲与兄长,想来这位秦家次子也不会是什么草包。

        而此时京城的那处密室内,众人皆噤若寒蝉。

        太医颤颤巍巍的从秦斯越身旁站起来,跪在地上回道:“微臣无能,斯越公子提前服下了毒药,此毒霸道,一旦毒发药石无医,几个呼吸间就会毙命。”

        皇帝闻言眼底的阴翳越发浓重,好你个秦斯越竟早早服下了毒药。

        他忽地踹向地上的太医,语气冰冷至极,慢条斯理的吐出了四个字:“斯越公子?”

        太医心里一颤,连忙不停的磕头求饶,嘴里喊道:“陛下恕罪,是罪人秦斯越早早就服下了毒药,微臣无能,陛下恕罪……”

        “哼,一群废物。”说完他便径直朝着密室门口走去。

        而等候在门口多时的人此时,见密室打开,便朝里面看了一眼,眼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慌乱。

        秦斯越死了。

        他连忙收敛神色,仓皇的低下头,“陛下,属下送您回宫。”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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