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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邹安整场体验就是,被迫丢尽一个看似和她有关,实则关系不大的一场爆发戏。戏里,她作为一个局外者,旁观者,努力从他们的对话,表情,姿态而猜测着背后的剧情。

        用一句古早的台词来作为总结陈词,就是,这里面的水深着呐。虽然没完全懂,但邹安对这个世家大宅里,由衷多了一丝敬意。

        门外阶下,传来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却没听到什么人声。一片寂静里,反倒显得越发触“耳”惊心。

        饶是邹安心理素质再好,也忍不住有些畏惧地目光飘向门外。这是真实残忍的封建社会,想杖毙就杖毙,想打板子就打板子。而这一切,还是身边这个双腿残疾坐着轮椅,看起来白衣孱弱的人发号的施令。她偷偷去瞥他。

        原来,锦兰真的没骗她。上官府的嫡长公子,不能惹。

        自文夫人走出去,他便没动过。只是眼神虚虚落在一处,安静听着外面打板子的声音。

        许是她偷看的眼神越来越肆无忌惮,上官衡忽然低头看她。

        对视片刻,他问:“害怕?”

        其实,是更怕他多一些。邹安心想。说来也很奇怪,她连死都不怕,但现在确实有点怕这个大哥。说不上来,可能是,类似于老鼠怕猫,猫怕狗,一种血脉压制。她养过一只心大胆也大的猫,说好听点是胆子大,说不好听点就是缺根筋,可她抱着它只是试探向朋友家那只温顺可爱的小狗走几步,它就瞬间炸毛浑身发抖,在她怀里一直扒拉着要逃。

        血脉压制,她总结。动物敏锐的天性,知道对方比自己强大,本能地畏惧。

        人也是动物,还是金字塔尖的动物。这个大哥,不是个软弱可欺的残疾,而是翻云覆雨顷刻间便能要人性命的强者。反差太大,她浅浅犯个怵,也不过分吧?

        然而,“嗯,打板子听着吓人。”很像一个正常十岁小姑娘的回答。

        上官衡看着她眼多了一些深意,让邹安生出被他看破的错觉。可他又转过头,淡淡道:“你虽小,心思却很机灵。我今日便告诉你一个道理,做人要正直己身,磊落光明,勿要舞弄小聪明于坏事、错事上,否则便像他们一样,伤人害己。”

        邹安:……玛德,做错事的不是外边挨板子的人吗,怎么还要顺带教训她一顿。可恶。

        可她敢怒不敢言,“哦,我知道了,大哥。”

        外边板子声停下时,似乎传来文夫人的哭声和一片混乱搬抬,请大夫的嘈杂声。两个黑衣侍卫进来禀报:“公子,板子已如数打完。”

        “嗯,辛苦你们了,你们也下去吧。”

        于是邹安便见到外头的黑衣侍卫哗啦啦全部撤了,一时间空空荡荡。邹安心想他们要撤去哪里,难不成回太子那了?所以太子给大哥的亲卫兵,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能召来一用,平日里却仍是在太子底下办差?那大哥和那太子关系……这么好啊——

        “四妹。”

        邹安回神:“是!大哥!”随即被自己蠢哭,好像个憨憨哦,她在大哥面前怎么越来越傻里傻气的。

        上官衡吩咐着:“我们回去。”然后召来一个侍女,推着她跟在他后面。他们一前一后,坐着轮椅穿梭在这上官府里,邹安有着跟着大佬出gai的感觉。虽然是坐着轮椅,可前面坐轮椅的是个惹不起的大佬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邹安觉得自己越来越神经病了。

        她把这归结于生命危机警报解除。

        回到大哥的院子,她这次特地打量了外面,看到院门上挂着个木匾,上面刻着四个行云流水的字——她就隐隐认得第二个字好像是个人,其他便不认得了。她进文夫人的院子也见到有牌匾,估摸着这府里的院子应当都是有名字的,故想看看大哥院子叫什么,可惜不认得字。

        观云见他们回来,趁着上官衡自先进屋悄悄拉着连生问话,神色一会惊一会喜的,声音大到一旁的邹安都能听见,

        什么你说大少夫人和二公子……

        公子打他板子了!

        文夫人打了公子,还跪下了?!……

        然后呢……

        邹安忍不住乐,观云也挺可爱。趁无人管她,她自己转着轮椅在院里乱转,前院的竹林和东侧面依水廊亭她已经逛过,遂朝着西侧面过去,穿过一道石拱门,发现后面又是别有洞天。

        第一句感慨就是,这院子可真大啊。后面绿意葱葱,沿着石板道两侧是一排排的房子,偶有下人进出,见到她行礼道声四小姐便继续安安静静做着自己的事。不愧是大哥院里的下人,这素质就是高。

        再往前穿过一道拱门,视野又开阔起来,像是个小型的花园,花枝繁盛,藤曼垂悬,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色。假山堆砌,碧波池水,屋宇楼台,雕花楼窗,回廊曲折,她一一扫视着,感叹着着这后院的低调奢华。她磕磕绊绊转到一处院墙墙角根下,抬头看着,发觉不对。

        为什么这一块的院墙比别处的矮了一大截?她刚刚远远瞥见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年久失修?也不像啊。只有那一处低了一头。工匠偷工减料?再说这处院墙确实有些偏僻了。那也不太说得过去吧……想想大哥那性子,只有没有眼色的才敢在他头上搞小动作。

        难不成大哥院里有人天天从这里偷偷摸摸翻墙进出?古代院墙本来就不高,这低了一大截,正常身高的成年人想爬上爬下那可太轻松了。想到这个可能,邹安面色一肃,正想回去告诉上官衡——

        那处墙头上突然扒上两只手,看骨骼,分明是男性的手!

        邹安心开始狂跳,一时间竟然只晓得紧盯着那只手,什么也做不了。。

        下一刻,一个人影腾起,翻墙跳下,拍拍袖口抬头——

        四目相对。一时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邹安望着眼前黑色缎袍,银冠束发的少年,第一反应是不是普通人。她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可上官二公子上官朔她也见过了,现在怕都是下不来床,府里还能有这个年纪的贵公子吗?一场快速头脑风暴后:“你是谁?”

        那少年也先是同她一样诧异了片刻,听闻她这样问,盯着她饶有趣味上前凑过来——邹安受了前两天的教训,顿时浑身戒备,狠狠呵道:“站住!你要做什么!”一边手忙脚乱倒腾着轮椅往后退。

        燕子期目光在轮椅上顿了一下,果真停下步子,转而抱臂打量她暗自嘀咕:“鹤之的院子里怎么多了一个坐这个的女娃?”

        “小妹妹,”他喊她:“告诉哥哥,你是哪个呀?”

        邹安稳住轮椅,瞪着眼前语气不是很正经的人,语气很冲道:“谁是你妹妹!我不认得你这个哥哥!你到底是谁?你再不说我喊人了。”

        “嗬哟!你要喊人?你喊啊,喊呗。”他毫无顾忌,抬脚又朝她迈着步子,神色嚣张的可以。

        “你,你——”邹安实在没见过这么胆大无耻之人,光天化日之下偷翻别人院子还这么理直气壮。看着他高大颇有威压的身影压下来,再次手忙脚乱地往后转着轮椅。无奈这轮椅向前推容易,向后转却费力得很。

        眼看他逼近,嘴里还念着:“喊啊,把上官衡也喊出来,刚好我要找他。”

        邹安看着他心一横,迅速双脚下地扭身就跑,隐约听得后面人惊讶:“我去——”

        邹安跑了两步,一只脚踩到石头块顿时疼的钻心,生理性泪水逼出的同时腿脚也一软,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一个长胳膊伸过来及时把她捞住,“喂你别跑了——”

        “你放开我!”邹安站稳后立即掐着他的胳膊使劲挣扎,同时脚底却因不断踩踏着石子块愈来愈疼,逼出了哭腔:“放开我!”

        “喂小妹妹我不是坏人!”

        “你放开我!”邹安已经疼的有些失去理智,冷汗直冒生理性泪水也流下。

        燕子期见小姑娘脸都白了,眼眶红着掉泪开始真的手足无措,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燕,子,期。你在做什么。”

        几步开外,突然传来一个冷的冻人的声音。

        燕子期僵住,偏头去看,轮椅上素来温和的那人正面沉如水,目光凉凉地看着他。要完。他下意识地赶紧手一松。

        邹安终于脱身,立马后退,不幸再次被石子绊住。她脚无力支撑,手在空中乱抓了把后,结实地摔了个屁股墩。

        她疼得吸气。

        燕子期上前一步,徒劳地半伸手,又犹豫回看上官衡,神色万分无辜道:“那个,我真的没欺负她。”

        “原来是四妹啊!四妹妹对不住了,吓着你了吧。燕哥哥不是故意的哦,四妹妹别生燕哥哥的气哦!”上官衡过来点明邹安身份后,燕子期立马蹲下哄邹安。

        邹安疼的空隙,差点没被他这副哄小孩的恶心口气给恶寒到。

        上官衡忽然语气又冷下三分:“燕子期,赶紧抱她起来,你看看她的脚。”

        燕子期扭头看,才发现脚上密密缠上了白色绷带,而现在,两只脚都显而易见地在出血,并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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