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怎么,打过你弟弟,现在又要为了那四丫头打你的妹妹?!”
上官妍害怕地依偎在文夫人身边,不敢吱声。
“我若真要罚她,便不会把她带到母亲面前。三妹自小是受你教养,犯了错首先要问责的是母亲你。”
文夫人大声地嗬哟一声,站起来左右踱着步子,“所以你今儿是来罚你母亲的?上官衡,我怎么生下了你这么个孽子,我当初怎么就没把你直接掐死,也好过大了大义灭亲踩到你母亲头上无法无天!”
上官衡手指微扣,眼神落在别处默了好一会,眼角眉梢皆染上疲惫之意。
“母亲。”他似叹息般开口,“上官一家的荣耀是祖父带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祖父坐在那个位置,不容易。身为晚辈,且母亲你身为后宅妇人,更不该同祖父异心,撺掇父亲生出不臣之心。若不是祖父心性宽容,再加上父亲求情和你延嗣有功,母亲焉能安好地坐着上官家主母的位置?”
文夫人气势瞬间泄了,后退着被周妈妈扶住。“你,你——”
上官衡:“若我是祖父,绝不会对母亲心慈手软。”
“大哥,你在说什么!”上官妍眼见着母亲血色尽褪坐下来,不禁起身喊道。
上官衡面色不变,“祖父一生都是国在前,家在后,我自幼受他教导,也是如此。”顿了顿,“也不怪我和母亲之间情分淡薄……”
“母亲,儿话尽于此,还望母亲反省自身,教导好弟弟和妹妹。”他眼风扫过上官妍,引得她畏惧地往后缩了缩。“家宅安宁,是母亲职责所在。母亲莫要再让嫡庶之分扰了家中和谐——三妹,再有下次,大哥便替母亲亲自管教你,明白了吗?”
上官妍快要哭出来,拖着哭腔顶嘴道:“我要明白什么!我不明白!大哥你明明是我的同胞兄长,为什么对我那么坏对四丫头那么好!”
“妍儿!住口。”文夫人侧过脸训道,眼神却盯在下方,说:“你走吧。”
上官衡欠身:“儿子告退。”
邹安又不幸重伤。虽然上官衡来得及时,但瘦弱十岁小姑娘的身板,也扛不住那么重的大板子。锦兰哭着给她上了药,又记住郎中的嘱咐,收下药方命人煎来。
邹安闭着眼睛趴在床上,用气声说道:“锦兰,别哭了。”身上那块实在疼得厉害,哭哭啼啼的声音让她心烦意乱。
“小姐,是不是,是不是很疼啊?”锦兰哽咽着问,好像下一刻就能嚎啕大哭。
邹安轻扯嘴角,“疼,当然疼了。大哥呢?”
可能是邹安声音太冷静了,锦兰再说话也要好些:“大公子领着三小姐走了。”
“三姐姐从前打过我吗?我不太记得了。”
“没有!小姐你在府里一向都是能退让就退让,从来不争也不抢什么,三小姐何必和你过不去,顶多撞见了言语难听些,从来都没这样动过手的呀!”
那完了。邹安心想。完了。经她二哥一事和这一次,上官家最尊贵的三小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闺阁女子整天呆在家里,肯定无聊,刚好找到能消遣的。邹安心中默默叹气,觉得以后恐怕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那个下不来床的二哥上官朔,看起来就是不好对付的小人。万一也要和她记仇……
邹安烦躁地锤了几下床。她捡回一条命,但同时也给自己招了三个不好惹的人——文夫人,上官朔,上官妍。
锦兰正要说话,听得后面轮子轱辘轱辘转的声音,一股若有似无的草药气息传来。“怎么了?”
“大公子。”锦兰退到一边,让位置给他。
邹安睁眼,对上他俯身过来的眼睛。不说话。
有一个人能护着她。
“怎么了?很疼?药上过了吗?”
“疼。上过了。”
上官衡被她专注乖顺的眼神看得怔住,尚来不及再说,垂在膝侧的手被她拉住。她抬眼看他,目光清明,“大哥,三姐姐以后还会打我吗?”
“真得很疼。”她说。
上官衡手一紧,反握住她的手。
“不会了,大哥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邹安笑笑,“谢谢大哥。”
上官衡在她床头迟迟没走,可邹安却真得很累想休息,委婉地将人赶走了。也将锦兰赶走了。
明明得到了大哥上官衡的承诺,邹安却并不觉得踏实多少。不是不相信他的本事,而是担心府里的那三个人会太有本事。上官妍、上官朔,文夫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惹。而且她也没忘记,上官衡跟他们才是血肉至亲,实打实的亲人。虽说不知他们怎么生的龃龉,可她还是不安。
再说,上官衡平时深居简出,根本不管府中事。
想磋磨一个人,不见得非得明面上的真枪实弹,内宅大院阴险的手段不知道有多少。他们若真看不惯她这个庶女,防得住那些暗箭吗?还不是被控在手掌心里随意磋磨。
到时候,恐怕只能躲在大哥的院子里不出来才能躲过,可这也不现实。不合规矩。
而她邹安也不是能忍耐的性子。她将手背过去去摸自己的后背和屁股,疼得吸气。自她穿来,过过几天平安日子?她平白无故挨了板子,上官妍就算受到惩罚,肯定不会同她一样挨这么重的板子。无辜的,还是她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她这顿打,相当于无妄之灾了。上官衡能每次及时赶到吗?
她要每次都寄托于他的从天而降,救她一命吗?
邹安闭上眼,别人终究是靠不住的。即使是公正正直的大哥。她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她想。
又一段养伤的日子如流水般滑过。期间观云常来看她,每次来都投喂各色点心,还有小厨房做的精致羹粥小菜。上官衡偶也来过,说了教学的事情暂缓,等伤养好了再让夫子过来。还提了等她伤好了,带她去给祖父请安。
邹安不管他说什么,都只诺诺应好。
上官衡:“你近日闷了许多,是身子不舒服的缘故?”
彼时邹安正神游,猛不丁听到上官衡问话:“不是。”抬头对上他黑深的眼睛,心虚地扭过头,“谢谢大哥关心,我只是……”
上官衡语气温和,“只是什么?
“只是不开心。我每天都害怕有人会伤害我,害怕自己又不小心做错什么,或者惹了谁不开心,打我板子,害我性命。大哥,我明明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为什么还这么难呢?”
上官衡眉头微压,“四妹,大哥知道你先前受太多罪,但我说了,以后会管你的事。没人再敢欺负你。这段日子,可有人来欺负你?”
邹安笑了笑,“确实没了。是大哥派人拦住了吗?”
上官衡忽然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连生,你从亲卫兵中挑两个出来,随身保护四小姐。”
邹安嘴巴微张,愣住了。她没那个意思……
“你既整日害怕,我便派两个人守着你,你放心,这都是大哥的人。现在可安心了?”
邹安心情复杂。她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真得在认认真真保护她。方才她只是随口说来应付上官衡的,反正话也不假。她最近真正思索的事情是——离开上官家。
她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危险的不仅是上官家的这一大堆人,还有这门第森严的上官府。大家宅里,水深得很,她一个可怜卑微的庶女毫无自保能力,稍有不慎便要倒霉。而且这宅院深深,小心翼翼不能行差踏错的生活让邹安觉得没意思、窒息。
再世为人,她可不想过这种日子。
“怎么?还不踏实?”邹安发呆的时间太长,上官衡出声催促。
邹安连忙摇头,“不是,太突然了。而且,大哥对我太好了——我怕……”树大也招风。她可不是上官衡,能什么大风都能降住。
上官衡淡淡笑,轻拍了下她头,“怎么这也怕那也怕?大哥干脆将你栓裤腰带,走哪带哪,是不是就不怕了。”
邹安语塞,万没想到他会跟自己开玩笑。她低下头讷讷:“才不是。”
“好了,别多想了。你年纪还这么小,不要惦着从前不愉快的事,有大哥在,以后会好的。”
上官衡不是空口白话。
身边的费妈妈忠心耿耿,院里换了拨下人,皆勤勤恳恳对她恭顺有加。小厨房里也多了上得了台面的食材,就算观云不来,她也能吃上各色美味。屋子里也有了冰,陈旧的摆设家具也换上新的。最重要的,院子里多了两个持刀黑衣侍卫,整日站岗守着她。
伤渐好能下床走动了,院子里仍风平浪静,她担心的事一点都没发生。
没人找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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