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往·过去
朱夏的话, 引来了心理学家主持人的强烈反对：
“没有挑战会需要用到一个木制人偶的！”
他近似于抓狂而崩溃地说出了：
“它的身上……有什么……寄生的东西！……不干净！”[1]
对亚历山德拉的这一番话，朱夏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回应。
上面有寄生的……灵魂、鬼怪或是怨念吗？
在她完全寄身于这个木偶之上，陪伴着它经历了几近一个世纪的漫长岁月之后……
难道, 还能有别的什么东西……挤占进入这个木偶的体内吗？
朱夏没忍住, 从鼻腔里喷出了很短的一道气息。
她总不可能，直接对主持人说：
“啊, 对！你的感受没错!”
“是我！我寄生在了这个木偶上，从它和它的前身——原材料的角度，经历了这个庄园的绝大部分历史。”
她要是真的把这样的话给说出了口, 她也就不用参加后续的《通灵》拍摄了。
不是说她一定会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被克格勃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秘密机构给带走。
但是, 哪怕她的人身安全完全不因此而受到特别的关注, 节目组这边，也会收到海量的观众来信，也有可能是投诉。
然后，从各种方面上来说，她就该“因为选手个人身体/私事的原因，遗憾退赛”了。
虽然没法将这种神奇的遭遇分享给其他人知道, 但是朱夏的心情, 因为自己想到的这种有趣的反差, 让她短时间地, 轻松了……哪怕只有一秒钟。
她伸出左手掩在了自己的唇上，提起颧骨两侧的肌肉，让眼角的弧度弯了起来。
她做出了一副“笑”的模样。
在刚才那种奇妙的想法的辅助下, 她并没有太过于艰难地，就找到了关于“微笑”和“好心情”的感觉。
在手掌的遮拦下，她调整着自己的“微笑”，让嘴角牵引到最自然的位置上去。
然后, 朱夏将手中的木偶，托举到了自己的右肩，调好整位置，让木偶的上半身，靠向了自己的脸颊。
她特意凑向了镜头前，对着镜头发问：
“她和我很像吗？”
“那说不定是我的上辈子呢！”[2]
以开玩笑的方式……
朱夏说出了她的遭遇。
木偶当然不可能是她的上辈子——她也不太相信“转世轮回”这种事情。
但是她确实，以木偶的视角，经历了很长很长的一段岁月。
为了方便行动，朱夏将木偶放入了自己的左臂弯中。
刚才，木偶靠向她的右脸的时候，她感受到了脸颊上传来的一丝牵动。
是在之前，她被林中飞出的纸飞机的“机翼”位置，割出的那道伤口。
纸飞机到底从何而来，朱夏的心中，依然毫无头绪。
但这架神秘出现的纸飞机，将她引到了木偶藏身的树洞前面。
而木偶本身，或许是因为那场突然出现的龙卷风，在树干的晃动下，导致原本被严密隐藏起来的身形，发生了偏移——并最终露出了她的右边眼睛。
木偶的右眼，那个由更早之前被混在一匣珍珠宝石内被送入庄园的琉璃珠所剖成的半球体，并没有被完全涂黑。
其上的唯一一处留白，在朱夏跑来的那个时刻，恰好反光，从而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一切，就仿佛是冥冥中有一只“大手”……它搅动了风云、摇晃了树干、然后扔出了飞向朱夏的纸飞机。
一路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因为手中握住了木偶——握住了更多与庄园的过去相关的线索……
朱夏她的脚步，也从再度进入树林之前的那种急迫，刻意地放缓了节奏。
尤其眼看就要走出树林——不知道伊什琴科现在，是不是正和那个老人瓦列里以及厨娘霍尔金娜，等待在树林外！
朱夏把握好距离，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她转过头，看向亚历山德拉，然后，又转向了维塔利：
“你们两个人，如果能够联系到警察的话……”
“我的建议是，最好请他们尽快赶过来。”
“这个庄园里面，现在很有可能，就隐藏着国际人口贩子。”
朱夏垂下了眼，没有与一脸震惊的翻译翟星漫对视。
她的声音平缓，但说出来的话，在此时此刻此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安了起来：
“萨沙，”这是灵媒第一次以昵称的方式，称呼节目组的主持人，“我猜测……或许此刻正在通过监视画面收看我的挑战的人里，有人能够联系上……我们在霍夫里斯卡亚医院时，出现过的那些人吗？”[3]
“又或者，那个女孩安东尼娜的舅舅……安德烈，他愿意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4]
翟星漫将朱夏的话，原封不动地翻译了出来。
尽管她的心里，此刻已然卷起了惊涛骇浪！
她不知道，在那个废弃医院的拍摄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朱夏的话中透露出了一个意思！
——那一天，到场的，绝对不只是节目画面里能够看到的，那几个能打的人！
亚历山德拉听完了翻译的内容，舔了舔嘴唇。
他没有接灵媒的话。
但这恰恰，让翟星漫的心里再度打了个激灵！
——他没有否认！
节目组这边，确实还和那些人保持着联系？
那么……那些人，他们在关注的，是只有朱夏吗？
还是说，他们也还关注着其他的通灵者呢？!
翟星漫用双手环紧了自己。
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的女留学生，因为这种突然变得焦灼起来的气氛，而产生了一丝……如小动物遇到了风吹草动时的不安感。
她微微偏头，看向了自己的委托人，灵媒朱夏。
翟星漫就像是突然感到了手足无措般。
她的视线，在面前对峙的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然后她将双手从抱臂的姿势松开，分别插入了大衣的口袋。
随后，她的右手手指在口袋中，灵活地按下了之前设置好的快捷键。
在心中默数了九秒后，她挂断了电话。
她还没等到亚历山德拉说话，让她将主持人的话翻译给朱夏。
她就看到，朱夏突然扭过头，看向了她！
不……是看向了她的后方！
那里站着的人，是庄园的花匠兼职木匠，维塔利。
朱夏在对他说话！
“是你的亲兄弟对吗？”
“以前曾经来过这里，现在在为什么机构工作。”
“你和他一直有联系？”
“他怀疑这里是一个据点，但是他混不进来？”
“私人武装力量？”
“如果他现在能过来，我也可以在未来，支付他的报酬——是的，我要赊账，但是我觉得他或许会感兴趣。”
“你应该能联系上他吧？”
如果说，灵媒之前对主持人所说的话，对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造成了一定的冲击性，让他们在心中各自盘算。
那么此刻，她对维塔利所说的这番话，造成的冲击性，即便比不上山姆国在东瀛国弘岛投下的那枚“小男孩”，也绝对不啻于一枚FAB-5000了。[5]
亚历山德拉就像是差点没崩断的橡皮筋一般，从紧盯着朱夏看，到“嗖”地转头盯住了维塔利！
花匠的表情很是错愕，然后露出了一脸苦笑。
他磕磕巴巴地，把话给说清楚了：
“不是私人武装力量……没有武装力量。”
“他只是在为UNDOC工作。”[6]
“但是他们经常会和国际刑警，还有其他国家的警方进行合作。”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但我可以给他发紧急邮件。”
“但那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而且，如果你希望这件事由他们插手的话，可能得提前说明一下……你现在都感受到了什么？”
维塔利的疑问，也是主持人迫切想要知道的。
与此同时，在亚历山德拉的耳机里，也传来了节目制片人焦急的声音：
“你让她现在就说！实在不行……你就告诉她！我和导演正在听！”
“你告诉她！我们已经把她说的两边都联系了——是她说的！但是最近的力量赶过来都还需要一些时间！”
“你让她多说点！我们判断情况后可以帮她拖住其他工人！”
主持人通过翻译，向灵媒传达了节目制片人的话。
朱夏看了亚历山德拉的耳麦一眼，然后视线漫不经心般扫向了翟星漫。
她慢条斯理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这个地方，从……私立孤儿院的时期开始，就在进行儿童性/奴的贩卖。”
“在公立孤儿院时期，原本私立孤儿院的院长夫妇，在这里同样担任着职务，他们借助职务之便，掳走来这里干活、参加活动的人所带来的孩子……”
“维塔利，你有一个长辈，她的女儿，消失在了那个时期的庄园内。”
朱夏说着闭上了眼。
在她闭上眼后，她的“视野”里，或者说是她的视神经所反映出来的那个世界里……
她能够看到，看到维塔利的身上……[7]
有很隐约的一条红色的细丝线，伸出了树林，导向了庄园的主建筑。
她睁开眼，与自己怀中的木偶的视线相对。
“这个庄园里，现在还有性/奴贸易存在的痕迹。”
“但是如果你们让外面的人跟上我的脚步的话……”
“我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做些什么来破坏我的节奏。”
“最有问题的个人，是……”
“瓦列里、霍尔金娜和伊什琴科，但是我不能保证，其他人都是‘安全’的。”
朱夏直接挑明了个人名。
她对上主持人亚历山德拉的眼睛，仿佛抓到了他大脑里突然闪过的画面。
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在树林里，伊什琴科和霍尔金娜……她们两个配合着，引导了混乱。当时最先向外跑的人，就是霍尔金娜，而瓦列里，他跑向了另一个方向。”[8]
“她们想去‘处理’掉一些东西，所以先刻意制造了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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