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嘉陵江畔（中）
“小公子，该上去了，待会儿总有人收拾他的。”
良久，轩丘子未身后一人靠上前，两眼漂移，低着头微声说道。
嘉陵江台这十三层是十三个家族的据点。最高层是比武大赛中获胜的冠军家族，其右二左三两层分别是第二名和第三名，以此而推，最底层是第十三名。江湖中大部分是以家族为派，少部分是江湖各地散人志同道合组成一族。比武大赛每三年举行一次，只可以家族的形式报名参赛，获胜家族登坐江湖荣巅——御尊之族，统领江湖。
木易家族仅次于轩丘家族位于右二层。
嘉陵江台共有四处阶梯可上。其左右靠山两侧各一处，宽度刚好能容纳四人并行，这两处常用于个人进退场；嘉陵江台正中位有一处，又宽广又华丽，可容纳十辆马车并行，阶梯上还雕有精美云纹；最后一处位则位于嘉陵江台正后方，能容纳五辆马车并行，此处阶梯虽比不过正前方，但这后方阶梯只有御尊之族的人有资格通行。
九九曼珠跟于木易沙华身后。由于江湖众人大多到场，木易沙华便带着九九曼珠走右侧退场阶梯。九九曼珠垫着脚，好奇的打量着一切，她时不时还蹦一下。
兴致正浓，九九曼珠隐约听到侧旁传来七七八八的声音。
“快看，这不就是木易家族的大公子木易沙华。”
“他为何不走正前方，要走后方这羊肠阶梯。”
“自上次比武大赛一战成名，追捧他的人可不少。至那之后，他行事一向如此。”
“果如传言，英姿飒爽气度不凡。”
“没想到他一介武夫居然还是一等一的俊美！”
“我们墨家要是有他这样的人就好了，都在第八待了十九年了，哎！”
“可以让我们熏儿嫁与他，这样也算是一家人了。如若联姻，可以跟他们木易学到很多。本在我们前一名的夙家跟叶阳联姻，夙家一下就上了三个名次，叶阳也升了一个名次。我们要是能跟木易联姻，木易应该就是第一了。”
“……”
九九曼珠听了这些言语，感觉他们谈论的是另一个人，而不是走在她前方的木易沙华。她加快步伐，追赶甩了她十几个阶梯的木易沙华。
随后，九九曼珠凑到木易沙华身旁，调侃着：“你被人盯上了！”
“好的坏的，早已数不清了！”木易沙华淡淡地叹道。
九九曼珠仰着头，疑道：“我在想，他们真的认识你这个人吗？”
木易沙华看了一眼她，轻笑道：“小姑娘，你要知道，你也许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九九曼珠诧异道：“怎么可能？”
“你长大就懂了。”
九九曼珠有些不服，道：“我已经成年了。”
木易沙华笑而不语，继续朝右二层而上。
九九曼珠追着木易沙华，没刹住脚，一个满怀撞向木易沙华。木易沙华侧头，轻轻一笑，小声说道：“到了，等等你别说话，跟着我就行了。”
九九曼珠点了点头，跟在木易沙华身后，乖顺的像只小绵羊。
右二层中，大约有十张天然石锻造而成的桌凳，分两排错位而放，石桌上面都摆着各种美食佳肴。坐正中间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他身着黑衣，腰带上秀有一个“木”字，字的周围有两条曲折纹案，整体来看，纹案将腰带衬得霸气许多。他脸上虽留有岁月的痕迹，可依旧能看出他年轻时的风采。他五官深邃，轮廓分明，有一双剑眉，剑眉下有着标志性的一双黑曜石眼瞳。他的右侧坐着一位女眷，女眷穿着淡黄色衣物，面上妆容精致，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整体气质高贵典雅。他左边坐着两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脸上还留有一些稚气。
“父亲，阿娘。”木易沙华绕到前方行了礼。随即，木易沙华又看向左侧两位男子，他注视着最左侧这位少年的脸，无奈道：“珀华，你啊，吃得满嘴都是。”
话毕，众人皆探头望去，见他的脸便笑的乐呵呵的。珀华有些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擦着脸，原本在鼻尖的葱花因他这一折腾，便跃至发梢之上。他右旁的男子伸长手臂，用细长平滑的指尖取下那粒葱花。
女眷温柔道：“小枫，家里就属你最宠他了。”
枫华道：“阿娘，小白他最小，又喜欢粘我，自然要好好照顾。”
女眷道：“看你们三兄弟如此，我也能放心。小沙，你先入座吧。”
“小沙，你平常可不带侍女出门，今日是？”这位中年男人有意问道。
木易沙华停下脚步，答道：“父亲，这是不需要花银子的劳动力，为何不用呢！”
九九曼珠站在木易沙华身后，突然把头放得很低，听他们说道。
中年男子见此，想着也问不出什么，便挥了挥手，示意木易沙华入座。
木易沙华点了点头，朝女眷右旁的位置走了过去。
木易沙华刚坐下，吃了几颗葡萄，还未吐葡萄皮，就听见从嘉陵江台最高层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声音：“岸道御尊到。”
话音刚落，侧方出来一行人，全部着装墨绿。他们左右两方分别跑出举着旗帜的一行人，端正地立于江台两侧，旗帜上的图案正是轩丘子未扇子上的墨绿山形。着装墨绿的那一行人中，轩丘子未一直盯着木易沙华和站于一侧的九九曼珠，他眼里各种情绪交错着。
轩丘子未旁一个略微高过他的墨绿衣着男子时不时斜瞟一会儿木易沙华，眼中似乎暗示出：你给我等着。木易沙华见他贼眉鼠眼之样，便表露出一脸不屑，对着他的方位漫不经心地吐出嘴里的葡萄皮。
随即，着装墨绿的那一行人中，最前方的岸道御尊迈出几步，只见他的眉眼有些紧凑，一眼而视会感觉有些小气，不过他的眼神却充满霸气与狂傲，他留着短短的两撇胡须，脸上皱纹略微明显，他头上所带的不是轩丘家统一的黑绿纱帽，而是专属御尊的头冠。
岸道御尊对着各大家族喝道：“欢迎大家莅临于此，参加武前招待会。还有三个月，就要重新开启比武大赛，更新名次，我站的这个高台能者居之。木易家族和千代家族也许就是下一任的御尊，其他家族也都有机会。大家好好准备，迎接三个月后的比武大赛吧！话不多说，开席，大家敞开吃，无需拘束。”
话毕，礼乐起，嘉陵江台下一群舞女身着墨绿轻纱起舞。
“果然是狗屎绿家族，什么都离不开这颜色，连安排的宴席都不知道改一改。”木易沙华小声自语着，这音量只有站在他身旁的九九曼珠能隐约听清。
“良飒兄，你家大公子名头正盛，要不然趁着各大家族都在，让你家大公子露一手，给大家醒醒眼！”岸道御尊的声音从嘉陵江台最高层传来。他看着木易家族正中位的这位中年男人，假面微笑着。
“这个提议是很不错，不过总不能一人武吧，况且一人武也没什么可看之处！”木易良飒笑着回道。
岸道御尊微点了头，道：“所言甚是。在座各位有谁愿意出来跟木易大公子比试比试？”
过了一阵儿，无人应答。
“我，我来！”轩丘子未旁略微高过他的男子从岸道御尊身后走出。
“子粒，你。你确定吗？”岸道御尊脸色有些不对，他犹豫地问着。
轩丘子粒肯定道：“嗯，我早就想和他对一场了。”
话出后，岸道御尊手背青筋冒出，关节僵硬。他微微吸了口气，故作淡定道：“好，那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轩丘家族从以前就看不惯木易家族，这次怕是故意的吧。”
“想借比试的借口教训木易沙华。”
“他拿什么教训木易沙华？轩丘家族虽然厉害，可论单打单，能教训木易沙华的，江湖中怕是找不到了。”
……
“行，比就比，来吧。”木易沙华站起来大声应道。
九九曼珠拉了一下木易沙华的袖角，问道：“你能打过吗？”
木易沙华闻此有些不爽，便道：“既如此，那你看着就行了。”
.
木易沙华和轩丘子粒来到嘉陵江台下。
轩丘子粒气势汹汹道：“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木易沙华笑道：“看我不顺眼的人还挺多，要不是嫉妒，要不就是怨恨他们心上人的心在我这，你是哪种？”
话音还未落，轩丘子粒的拳头就已出现在木易沙华的面前。木易沙华迅速一躲，道：“不带这么偷袭人的。”
轩丘子粒急促道：“废话少说。”话毕，他又领着拳头冲向木易沙华。
“那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木易沙华边说边接过轩丘子粒的拳头。
木易沙华手掌抵住轩丘子粒的拳头，手用力捏住，轩丘子粒无法挣脱。木易沙华用力一拖，向空中抛去，轩丘子粒顺着抛物线的轨迹落向了另一边。轩丘子粒满脸尽显疼痛，却还是摇晃着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身子冲向木易沙华。这样几个来回，轩丘子粒十分狼狈，他心有不甘，于是从腰间取出叶落刃，刺向木易沙华。木易沙华轻微移了一下，转到轩丘子粒身后，一脚踢向他的屁股，他便脸着地，吃了一嘴泥沙石子。
轩丘子粒这样，九九曼珠看得毛孔一阵一阵地竖立，她心里也生出了疼痛感。
“狗屎绿，你确定还要打吗？”木易沙华半笑道。
“打，打……”轩丘子粒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木易沙华正奇怪他说话为何如此，轩丘子粒转过身平摊于地时，他看见泥沙石子地上的血和血红泛白的“石子”，他便明了了。
轩丘子粒摔掉了两颗门牙，嘴也微肿，难怪说话含糊不清。
嘉陵江台上众人看见这幕议论声更大了。岸道御尊则满脸黑线，强忍着怒气，道：“今天就到这儿吧！”
“尔…母婢也…”轩丘子粒说话依旧含糊不清，脸上肿得也已看不出表情，只能看见他恶狠狠地眼神。
闻此，木易沙华面色大变，凑上轩丘子粒的耳边，挑衅道：“我就喜欢看你那看不惯我又打不过我的样子。”
轩丘子粒听了这句话，被气得一口老血喷出，一口气没缓上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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