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于你妖化

　　木易沙华半坐于草地，用手支起羸弱的身子，他迷迷糊糊，见九九曼珠飞向银月之下，显露火红之尾。他眼一闭一睁，视野越发模糊不清，片刻便昏睡过去。也许是他知晓九九曼珠已无危险，悬着的心落了下去，本透支的身子也因心中那一抹担忧的消逝越发沉重。在重伤与疲惫双重影响下，他终于不再硬撑，舒展着眉头直躺了下去。

　　“沙，沙华，沙华，沙华……”不知多久，木易沙华隐约听见有人在耳旁唤他。

　　木易沙华微动眼皮，眉头一紧，忽然坐了起来，摆出攻击姿势，全然忘记身体的疼痛。他略看，是一位红衣少女，身后有好几条火红尾巴，脸部三条棕红狸须印置于两颊，眼瞳露出红光，凶煞中又不失妩魅，眼尾火红微翘，妖艳十足，真如火狐狸一般。他细看，才知是九九曼珠。

　　九九曼珠妖化后的脸跟平日里那纯净的脸全然不一，还好木易沙华晃眼时，看见她眼睑下的那刻微红小痣，及时收住手，她才未被他一拳击中。

　　木易沙华认出是她，身心舒展，吐了口气，微扬起嘴角，忍着疼痛，对着她温柔一笑。九九曼珠凶煞的红眼看见他这治愈性的笑颜，她火红九尾逐渐褪逝，脸部也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纯净。

　　醉酒状态时，九九曼珠精神力不佳。在这种情况下，未能控住心性，尤然妖化。她第一次妖化，自身不懂如何掌控好体内的灵煞，再加上身体顷刻间承受了妖化后庞大的灵煞之力，便晕了过去。

　　木易沙华忍着右背的剧痛和体内重伤的侵蚀，迅速扑上前，用手臂接住倒向一侧的九九曼珠。九九曼珠倾倒的重量砸向他的右臂，他瞬时汗毛肃立，脸色煞白，紧咬住牙关，强忍住这锥心般的痛。

　　木易沙华用另一只手探了探她的气息，舒缓了口气。他将九九曼珠平置于草地，双腿盘曲，端坐于地，凝聚气于丹田，用内力逼出刺进他后背右侧蝴蝶骨的短尖刀，背部的血汩汩般流出。他咬着牙转头瞧了一眼伤处，便扯掉自身的腰带，轻微甩向后方，另一只手反手接住，一拉绑好，才止住了血。

　　.

　　［轩丘府］

　　“父亲，疼……疼！”轩丘子粒吐字不清地嚎着。

　　岸道御尊满脸阴沉，挥手示意一旁的医夫下去，转身训道：“哼！没出息的家伙，还有脸叫疼。我们轩丘，就你是个废物，武力不行也就罢了，脑子还不好使。若不是你胡来，打乱我的计划，我兴许能借此探出他木易沙华真正的实力。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丢尽了轩丘家族的脸！”

　　“……父亲，哪有您这样的！我，我可是您的亲生儿子，您……”轩丘子粒话还未吐尽。

　　“御尊，御尊……”门外传来慌张且急促的声音。

　　岸道御尊收了怒气，正了正嗓子，问道：“何事？”

　　门外人惶恐道：“木易沙华没杀死，我们……我们的人全，灭了！”

　　角落低着头的轩丘子未听闻，抬起头，诧异道：“父亲，您要杀木易沙华？不是说教训教训就好了吗？”

　　轩丘子未刚开口，声音就被岸道御尊咆哮声盖过。

　　岸道御尊睁大了眼睛，皱起眉头，转身问道：“金木水火土也全没了？”门外人“嗯”了声后，岸道御尊咆哮道：“你们都是废物吗？养你们何用？”

　　门外人慌忙补充道：“木易沙华身旁有一红衣侍女，是她，她杀了我们所有人，不费吹飞之力，动一动手，我们的人全倒了。不仅如此，我仿佛看见她有好多条尾巴。”

　　岸道御尊一惊，追问道：“你看仔细了？”

　　“事出紧急，小人只顾逃跑，不能确定是否是真的看见。但小人确确实实听见了我们人求救的凄惨声，那声音充满恐惧和绝望，小人现在回想起都心悸不安。”

　　室内三人听闻后，皆惊楞了一阵儿。

　　“此女何人？”岸道御尊缓了缓，问道。

　　门外人答道：“不知，据了解是这些天才出现的，其来历不明！”

　　岸道御尊紧锁眉目若有所思，而后似乎又猜出什么，道：“你先下去吧！”

　　此间，室内噤若寒蝉，岸道御尊甩手而去，轩丘子未才敢挪动身子。他靠上前，安慰道：“粒哥哥，木易沙华这两年来，一直是父亲的心中刺，今日如此，父亲也是在气头上，过些时日便好了。”

　　轩丘子粒道：“这木易沙华，我…哎哟，我跟他没完！”

　　轩丘子未瘪了下嘴，脸上露出不忍，道：“粒哥哥，你别动怒，我会帮你报仇的。”

　　.

　　［木易府］

　　次晨，木易府东厨的白烟氤氲，西堂的男子武动，侍仆的分工合作，使府内充满忙碌恬淡之感；树枝上的小鸟乱窜，花丛中的蝴蝶飞舞，池塘里的金鱼游荡，加以这番点缀，木易府犹如人之向往的世外桃源。

　　南苑内，木易沙华缓缓睁开眼，这塞满视野的脸，吓得他抖了一下。“啊！”木易沙华吓得挣扎开面前这张脸，却痛的叫出了声。

　　九九曼珠脸凑得很近，打量着他惨白的脸，道：“你醒了？”

　　木易沙华想起昨晚的一切，不由得想逃避她的视野，他挣扎着，痛得眉头紧锁。

　　九九曼珠见此，忙道：“别动！”

　　“昨晚？”木易沙华顿了顿，放弃挣扎，又继续问道：“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何事吗？”

　　九九曼珠正坐于床边，想了想，然后答道：“我不记得了！”

　　木易沙华有些欣喜，见她神色，便知不是装出来的。他舒了一口气，小声自言自语道：“那就好！”

　　九九曼珠问道：“你说什么？”

　　“无事。”

　　九九曼珠不依不饶，追问道：“昨晚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受伤？我今晨醒来，见你昏迷于床旁，便叫了人。他们将你抬上床后，为你止血和包扎，问我发生了何事，我也说不出。我只记得昨晚你给我喝酒，喝着喝着我就有些晕乎，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木易沙华忍着疼痛，在九九曼珠的搀扶下坐起身。他命令道：“无事，不记得便不记得，有些事，你无须记得。晚些时候我会跟他们解释，你别管这些！”

　　九九曼珠：“……”

　　木易沙华虽然话音带有命令的口吻，可语气却十分温柔。九九曼珠以为面前这人是受了伤，有气无力，才会显得如此温柔，毕竟他说话的确实带着命令的感觉，跟他表现出的温柔丝毫不搭。九九曼珠甚至因为他这句命令性的话，以为昨晚他流露的温柔也是她醉酒后的错觉。

　　木易沙华说完后，闭上了眼，独自分析起昨晚之事：“曼珠虽然酒后醺醺，可她依旧尚存一些意识，能辨好坏，妖化救下了我。要凭她之力，按理来说不需妖化也能救下我，难不成是酒的作用，让她失了心性才如此？可她为何不伤我？难不成是因为我没攻击她？她现了妖身，在场的人都被她灭了口，应该无人会知晓，她也还算安全……”

　　木易沙华正分析着，门口就传来“哐哐哐”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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