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汉武朝做神女
关于【金杯里永远有酒】怎么利用，系统和林久之前也有过激烈的讨论。
系统的意见是让林久给刘彻倒酒：“刘彻现在年纪这么小，上朝时间又这么早，睡眠不足就容易犯困。你给他倒一杯酒，他喝完精神抖擞，对你刮目相看，这不是很美吗。”
林久说，“就这？这就让刘彻刮目相看了？”
系统说，“嗯啊。”说着又惋惜道，“可惜时间不对，这个套装最有效的时间段应该是在几年后，刘彻亲政之后。他在历史上也算是勤政的皇帝，看书看奏折肯定看得很累。到那时候你给他倒酒，让他精神抖擞，这好感度还不涨得飞起。”
林久当时问他，“要刘彻的好感值干嘛？又不能兑换服装。”
系统真是磨破嘴皮子，“但他是目标人物啊，你不刷够他的好感度，和他关系不够亲密的话，很多成就和任务到后期都是做不了的，举个例子就是之前咱们提到过的【声入人心】。”
当时林久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噢。”
系统以为她想开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原来那些激烈的讨论，都是他自己单方面激烈和单方面认为是讨论，林久早已经天马行空鬼斧神工地给【金杯里永远有酒】找好了用处。
对系统来说，这一切都太刺激了。
而今天的刺激还不止于此，选好了要做的两项成就之后，林久当场又把刘邦叫了进来，严肃地叮嘱道，“明天你就这么这么这么干。”
系统旁听，表情从“？”到“！”，最后绝望地插上呼吸机，开始吸氧。
次日早朝，林久没像往常一样下了朝就回温室殿，而是跟在刘彻身后。
她和刘邦一直是不分开的，她在哪儿刘邦就在哪儿，白天当保镖，晚上是保安。如今她跟着刘彻，刘邦当然也跟着。
刘彻被两个大佬跟着，那真是一路欲言又止，欲说还羞，表面上还勉强端着皇帝的架子，但眼神已经纠结得不行了。
他和林久还有刘邦不一样，这两位大佬现在在汉宫是横着走的状态，林久这个冒牌神女更是嚣张跋扈得过了头，宣室殿上坐而听政，温室殿中独占高枕。
而刘彻这个正牌皇帝却凄凄惨惨地被赶出了温室殿，下了早朝还要去窦太皇太后的长乐宫里当孙子。
这个时代的长乐宫地位很高，与未央宫并称两宫，未央宫住着皇帝刘彻，长乐宫住着窦太皇太后。
名义上的政治中心在未央宫，群臣议政的宣室殿也在未央宫，但实际上那些影响帝国的决断，往往出自长乐宫，出自窦太皇太后之手。
一个风烛残年的瞎眼老太太，从汉文帝的皇后，到汉景帝一朝的太后，再到汉武帝一朝的太皇太后，屹立三朝，巍然不倒。
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刘彻这样的千古一帝都只能屈从于她灰白色的眼睛，被迫蛰伏起满身的锋芒。
哪怕是放在五千年群星闪耀的史书中，这老太太的一生都是一笔浓墨重彩的传奇。
此时，林久就坐在这个活生生的传奇面前。
刘彻往日入长乐宫，要站着行礼，要等窦太皇太后发话之后再落座。
而今天他还没走进长乐宫的大门，便有宫人夹道而立，窦太皇太后拄着拐杖，被一个服色鲜艳的女子搀扶着，亲自出迎，见了刘邦之后，挣开搀扶她的人的手，颤颤巍巍地行大礼参拜。
她太老了，鹤发鸡皮，眼睛里长满灰白色的霾，穿着最华丽最正式的礼服，整个人像是要被淹没。行礼时，她的动作有数次的滞涩和摇晃。
以她的身份，多年没有行过如此隆重的大礼，早已经生疏了。以她的年纪，也已经不能再支撑起沉重的礼服和繁杂的礼仪。
先前她也曾拖着老朽病体往温室殿拜见刘邦，只是刘邦都避而不见。除了和林久在一起的时候，他不受任何私下的参拜。
因此这一回是窦太皇太后与刘邦的第一次唔面，刘邦没有避开，坦然受了她参拜的大礼，林久站在他身边，也没有避开的意思，坦然受了窦太皇太后的礼。
她是刘邦亲封的神女，窦太皇太后跪了刘邦，自然也该跪她。
不过好像并没有人把她这个神女放在眼里，一行人鱼贯入了长乐宫之后，窦太皇太后先是试图与刘邦搭话，见刘邦态度冷淡，便就作罢，转而开始说一些皇帝和皇后的话题——林久这才知道窦太皇太后身边那个服色鲜艳的女孩子就是陈阿娇。
林久没有听这些八卦的兴趣，很快出口打断窦太皇太后的话，“汉室应当给我一场祭祀。”
她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住了，长乐宫中一时落针可闻。
窦太皇太后被打断了话，脸上明显地露出一丝不悦。她秉性并非死抓着权势不放手的人，然而经年站在这人间权势的最巅峰，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唯我独尊的高度。
偌大汉宫中何尝有人敢打断她的话？先帝刘启都对她毕恭毕敬，如今的皇帝刘彻更是要小心翼翼讨她欢心。
换作往常，窦太皇太后立刻就要发怒，但今天不一样，打断她的人是大汉的神女——神女的名声对窦太皇太后没有意义，但她不能不忌惮神女背后的高皇帝刘邦。
于是，片刻的寂静之后，窦太皇太后用老人特有的，缓慢而温和的声音说，“原该如此。”
她应允了林久要的祭祀，但显然没有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详细商议祭祀细节的意思，继续聊皇帝和皇后之间的事情。
林久第二次打断她的话，“我还要人皇罢朝三月，出未央宫，往上林苑。”
这一回系统都忍不住了，“你嚣张得太过分了吧？罢朝三个月？你当刘彻是幼儿园小孩，说请假就能请假出去环游世界啊。”
林久没理系统，静静地等着窦太皇太后的回应。
她这个要求是有点嚣张，但刘彻现在虽说是天子，毕竟没有实权，大汉的政治中心有他没他都照常运转，他平时在宣室殿上的任务也就是做个吉祥物，或者也可以说是看板郎。
而且上林苑离长安也不远，原本就是天子行猎驻跸的行宫，安全问题也不必太担心。
心念电转间，窦太皇太后想到这许多东西，当然更重要的是想到了林久身后的刘邦，所以最终她在沉默了更长时间之后，缓慢地说，“择日便行此事。”
还是答应了下来，这一回的语气却算不上温和了。
然后在她开口准备再次说皇帝和皇后之间的感情问题时，林久第三次打断她，“我要人皇戒除大食，日以小食果腹——”
这一次没等她话说完，窦太皇太后已经豁然立起，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扑上来撕碎林久。
系统惨不忍睹地说，“……差不多得了。”
林久什么反应都没有，慢慢地说完自己的话，“——每至小食，则一箪食，一瓢饮，如此而已。”
她话一落下，窦太皇太后还没说什么，刘彻的脸色先变了。
在这个时代，人类社会中施行的是两餐制，第一餐在上午，称为“大食”，第二餐在下午，称为“小食”。”林久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她要让刘彻断掉早餐，每天只在下午吃一顿饭，而且这顿饭只能吃一碗饭，喝一碗汤。
窦太皇太后要是这都能答应，那才是出了鬼了。前头的罢朝三日，往上林苑，这都好说，然而这第三条简直是要把刘彻活活饿死啊。
难怪刘彻要变脸色——窦太皇太后和神女说话，他才是真的没有插嘴的余地。问题是这两个人说话归说话，斗法归斗法，为什么要减他的饭啊？
这一回刘邦在后面坐着都不好使了，而且窦太皇太后也不傻，林久说了这么多，刘邦始终一言不发，根本就不像是要借高皇帝强压她的意思。
且林久现在是说了三条，一条比一条更苛刻，就算是答应这第三条，焉知接下来没有更难以接受的第四条，第五条？
难道还能一直同意下去她开的条件吗？
老太太站着，颤颤巍巍的，刘彻和陈阿娇也赶紧跟着站起来。
陈阿娇慌忙来搀扶她，她即刻甩开了陈阿娇的手。很奇怪，明明虚弱无力，动作却甚至称得上凶猛，陈阿娇被甩开之后，一时都不敢再试图搀扶她。
长乐宫中一时不闻人声，就连呼吸声都放缓了。
林久不等窦太皇太后想好要说什么话，她端然坐着，神色无波无澜，不带丝毫情绪地向窦太皇太后说，“你不给我么？”
窦太皇太后神色沉定了下来，慢慢开口道，“高皇帝当前，神女要做什么，本没有我置喙的余地。可只要我一日不死，只要我一日还是这大汉朝的太皇太后，我就不能眼睁睁看着神女行如此莫名之事，置我汉室天子于荒唐境地。”
她这话说得很巧妙，“莫名之事”这个词用得也很巧妙，姿态看似强硬，却没有完全拒绝林久的要求。
言下之意就是，倘若林久能给出一个使人信服的理由，那这条件也不是不能商量。
这是很常见的一种政治手段，俗称拐弯抹角，不讲人话。
她给出了橄榄枝，然而林久这次来难道是跟她讲道理的吗？显然不是啊。
因此林久只是慢慢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然后，她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你不给我。”
说这话时，她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整个人如木胎泥塑一般，从动作到语气，不带丝毫情绪的起伏。
窦太皇太后站着，她坐着，这一刻她的气势甚至完全压倒了窦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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