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顾明静自然不留手, 她是真心喜欢习武，既然是习练，那就要全力以赴。
周珏见她是真的还要继续, 只能认命地拿起剑柄，抬手格挡起来, 没一会儿，就一败涂地。
他虎口发麻, 干脆躺在地上懒得起来了，头枕着手，晴空湛碧中, 他看到明静朝他嫣然一笑，唇红齿白，清丽飒爽, 一如幼时。
自己的女孩, 真的都没有变过，天知道，他有多喜欢看她笑。
玉京的春日来得很晚，都到了二月，街头巷尾依旧还是一片枯黄的颜色。
周珏这天小心翼翼捧了一朵花过来, 这是宫内花房培育的，他觉得好看，理应让明静也能感受到这份美丽。
不过这天又飘了点雪花, 气温一下子又冷了下来。
顾明静是习武之人, 从不畏惧严寒酷暑, 她晨起锻炼完, 听说周珏来了, 开心之余, 也有些小心思。
“别去告诉我母亲，否则待会儿我揍你。”她威胁完小丫头，就去见周珏了。
顾明静看到花果然高兴，到底是女孩子，即便是喜欢习武的女孩子。
两人坐在一起吃了早饭，又说了好一会儿话。
周珏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隋婶婶，不禁有些好奇。
顾明静显然明白他的意思，笑嘻嘻的，“我娘还没起，我没让丫头去通禀。”
她以为周珏会高兴，谁料周珏闻言面色一僵，苦笑起来，“明静，我这阵子大概是进不了侯府了。”
这段时间的坚持，大概是付诸东流了，隋愿本就不太喜欢他的身份，如今没有赶他，也是瞧在和明静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但是这个时候若还要耍心机，怕是不太乐意。
何况，顾叔叔还为了明静，辞去了指挥使一职，顾家的让步，已经非常明显，显然是准备答应这场婚事了，他不能不识趣。
周珏自己换位思考，若是自己的女儿碰到像自己一样的狡猾男人，自己也不太愿意，顾叔叔能忍住不揍他，他真的要感恩。
他想了想，决定将损失降到最低，老老实实等隋婶婶醒过来。
隋愿过来的时候，脸上确实带了些怒气，她觉得肯定是周珏的主意，这小子以前就做过这种事，明静被他哄的团团转。
周珏连忙拱手，老实承认：“隋婶婶，今日是我的错，您别怪明静，我和明静今天习练也才刚刚结束。”
隋愿笑的十分慈和，并未说什么不满，“近来听闻太子在六部事务十分繁忙，这些日子要好好办差，毕竟战争在即。”
周珏从善如流，没有争辩分毫，“隋婶婶说的极是，等我这阵子忙完，再来看明静。”
顾明静看着周珏走，还有些不明所以，“娘，腿哥哥又没做什么，为什么不能来了？”
隋愿恨铁不成钢地戳她额头，“你这傻丫头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现在对他很满意是吗？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顾明静眨巴着一双杏眼，“以后怎么了？”她觉得，以后大概也会是这样的生活。
隋愿看着明静，就想到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傻乎乎的，完全不知生活的真谛。
“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要嫁给他，你就不能再像如今这么快活了，不能随心所欲地舞刀弄剑，说话做事都会有人管着，你会成为太子妃，连吃喝都有人看着，将来更是会成为一国之母……”
她满眼温软的看着明静，这个得来不易的乖女儿，更是这辈子的惊喜，她真的好希望她能幸福快乐地过一生。
顾明静也不是笨蛋，这些日子周珏和她之间隐秘的甜意，令她有些昏了头，等把娘亲的话细细捋一遍，才有些呆滞了。
她垂下头没了言语，默默回了房间。
夜里她也睡不着，在榻上翻来覆去的，脑海里全是娘亲说的话，还有周珏那天说的话。
“明静，我带你来这，是想告诉你，你所喜欢的，我也愿意去喜欢，也绝不会阻拦，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也不介意你去做自己喜欢的……”
顾明静抱着枕头长长叹了口气，他说的话能做到么？娘亲说得对，她不是温婉贤惠的女孩，或许做不好太子妃，更做不好皇后。
万一将来因为她不好，他就有了三宫六院，那她该怎么办呢？她能相信周珏吗？
她还想做将军，上阵杀敌呢，这是她自幼的梦想啊。
想到这，她又有些激动。
顾明静觉得现在就是时候，这次成越进犯，就是她实现梦想的机会，若是错过这次，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她是个诚实的女孩，从不会隐瞒。
顾之恒听到女儿说的话，满脸震惊，又无话可说。
顾明静没忍住，气呼呼的，“爹爹，您说我长大了，您就可以带着我上阵杀敌，您不能说话不算话。”
顾之恒心里后悔不迭，终于明白当年隋愿的担忧，这下成了现实，可真不知该如何去办了。
从前还能拿她年纪小搪塞，可如今她的年纪，还有武艺，足够骑上烈马拿着长剑和敌人对阵了。
“明静啊，这个，你要明白，军中没有女子……”
顾明静杏眼一瞪，像极了隋愿，“那我就做第一个军中的女子。”
顾之恒不敢看她，不只是那双像极了隋愿的眼睛，更是女儿的话太难实现，他肯定会食言的。
“军中不是你想的那样，战场凶险，而且行军途中，吃喝不方便，更不能每天换衣服洗澡，更何况，女子还有，还有……”
顾明静倒是不避讳，“我知道，女子的月事是个弱点，可我不怕，我的身体很好，足够承受的住，不过是麻烦一点而已，我可以做到的。”
顾之恒活到现在还不如女儿洒脱，被她这大胆的话闹了个红脸，见说不过，连忙转头就走，准备搬个救兵。
顾明静多了解他，连忙喊起来，“您敢去告诉娘，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你在我心里，就是骗子。”
顾之恒满心满脸的苦涩，这就是以前不听阿愿的话引发的后果，现在好了，女儿吵闹着要上战场了，他真后悔当年没把明静按在书本或是绣绷子面前。
“明静，你这实在行不通啊。”他还是试图讲道理，“你想啊，军营里都是男人，臭烘烘的……”
顾明静一脸理所当然，“您作为统帅，把我带在您身边不就好了，我也想过了，虽说会用一点特权，这也无伤大雅呀，而且我会杀敌，只要我足够厉害，比那些男人厉害，杀得比他们多，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
她觉得这不算什么事儿，这就像是那些老是喜欢骂她的纨绔，揍到他们不敢再说她坏话就行了，他们只要敢说，那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拳头。
顾之恒板着脸，“这如何能行？军中若是像你说的这样，使用特权，爹爹如何统帅，如何能使将士们信服？”
他语重心长，“你若是跟着我去打仗，这一去不知多久，那太子怎么办？难道你要太子也等着你，万一将来太子另娶，你难道回来就哭么？”
顾明静有些犹豫，可她想起昨夜，未来有许许多多的可能，都太难肯定 ，她只想做好现在来。
“若他对我的情感只能维持那么短短的时日，我没有嫁给他，是我的幸运，您和娘亲一直都在担心我嫁进皇家会受苦，若真如此，你们正好也不用担心了。”
她自幼的梦想，和她一起长大的周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若是真的如爹爹所说，那她趁着陷的不太深的时候抽身，才是明智之举。
“裴婶婶和娘亲从前说过，女子要有自己的事情，要有自己的坚持，我也一样需要，这次的机会难得，也恰好合适，我不能放弃，哪怕是腿哥哥。”
顾之恒还是想叫她打消这个念头，“明静，别太任性，太子肩上也有重担，你也要为他考虑。”
顾明静鼓着嘴，垂首踢着脚下的石头，“可我首先是我自己，才能继续走到下一个身份，我可以为他考虑，但不是现在。”
顾之恒长长叹了口气，知道女儿是铁了心，她这性子，也就周珏能治得住。
“若是太子也同意，那我就带你去。”
顾明静满脸狐疑，有些不敢相信，竟然会这么简单，“你不怕娘亲打你？”
“不怕。”顾之恒咬牙，心内也觉得明静说的并没有错，他的女儿，自然与众不同，“不过若是太子不愿你去，你也别气，他毕竟身份不同，你未来也是身份贵重，一定要考虑好……”
顾明静不等爹爹说完便跑出去了，她心里有种直觉，周珏一定会答应的。
顾之恒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期盼着周珏的作用能大一些，别让明静胡闹，他真的不想挨隋愿的打。
周珏下值的时候，风雪已经停止了，他有些惆怅，又要好多天不能见明静了，不知道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会不会想他？
有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很狡猾，可他又忍不住会使小手段。
或许是爹娘的影响，尤其是幼时，他曾看到娘亲因为父亲偷偷哭泣的模样，让他十分难受，偶尔会哄着明静到自己家里，只要明静一来，娘就会笑起来。
他也喜欢看明静笑，笑起来甜美可爱，笑声清透明亮，即便只是看着，也叫人心里头畅快。
“太子哥哥。”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周珏一转头，就看到对面的槐树下，顾明静正骑在马上，朝他招手，笑容满面，不知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明……”他很快反应过来，有些紧张的跑过去，“隋婶婶知不知道你出来？万一隋婶婶知道了，她会生气的……”
他本来就要娶走人家的心肝宝贝，若是再耍心机手段，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
顾明静笑着朝他伸手，笑眯眯道：“没事的，我有事找你商量，腿哥哥，快上来。”
周珏愣愣地递过手，被顾明静大力一甩，顿时落在顾明静的身后。
顾明静偏过头，暖暖一笑：“腿哥哥，抱紧我，我们去别处说话。”
周珏喉间微动，还有些犹豫，不料马儿忽然扬蹄，他果断抱住明静的纤腰，一时温香软玉满怀，顿时心猿意马。
顾明静并没什么感觉，只是快马冲向人少的地方，想尽快和周珏商量那件事。
周珏一下马，便拉着明静到了树后，表情十分严肃，“以后万不可再如此，更不可能与其他人如此，明白吗？”
顾明静连连点头，迫不及待道：“腿哥哥，我想跟爹爹去南边。”
周珏一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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