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玉京台附近,说起来上回我们曾经呆过的那个小院子好像就在玉京台之下,但是后来再去时,就已经人去楼空了呢!”
派蒙牵着荧手上的金丝镂空铃飞在前头,时不时还扯上一扯唯恐心不在焉的荧自顾自又走丢了,她真是太看不惯某人自从旅行泡汤,又得知不用打架的松散模样了!
就没个正经!
派蒙已经开始怀念之前那个虽然也懒洋洋但绝对没有松到一泻千里的旅行者。
荧也不介意派蒙跟押犯人一样溜着她,恹恹道:“是,要送的谢礼都无处着落。”
派蒙飞回来安慰地拍了拍小伙伴的脑袋,“都是我们在璃月港停留的时间太少了,没关系,现在去也一样啦!”
两人沿着那天逃离的路线拾阶而上,在几朵琉璃百合前再次见到了那个婆婆。
“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老人看着花的样子有些神伤,这叫派蒙本来欢快的表情收敛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上前问候“萍姥姥,你还好吗?”
荧收敛了些惫怠叉手见礼。
“你这孩子,”萍姥姥对荧的态度有些无奈,她微微皱了下眉伸手扶起她,对派蒙道“没什么,只是看这花都蔫了有些可惜。”
派蒙道:“这些花,好像要谢了。”
萍姥姥轻轻点了点花瓣,枯瘦的手掌跟娇嫩的花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那个年代,人们说琉璃百合通人性,听见开心的高兴的就越发开的娇艳可人,反之就会枯萎。”
派蒙恍然,“所以,是现在璃月港里的情况被它们感觉到了。”
“是呀,岩王帝君之死的传言可不是小事,这大街小巷说什么的都有。”萍姥姥本来就弓着的腰背好似一下子失去了那股精神劲儿,多出几分老态,“有人说是愚人众的阴谋,有人说是海里的东西镇不住了,还有人说这都是七星的自导自演。”
荧不由暗暗感叹了一下这位仙人的敏锐,看似给了三个方向,却句句都点在了这一台戏的题名上,就不愧是愿意居住在璃月港的仙人。
老人长叹一声,目光里多了些说不出滋味的东西,“这座港口就和柴火堆一样,只要一点火星,火就止不住了。”
派蒙看了一眼始终保持沉默的荧,并不意外她的缄默,这一路行来的,她家小伙伴虽也会对时事政局解析却从不涉足其中,只是,“仙人会怎么做?会赞同留云借风真君的提议吗?”
萍姥姥有些好奇荧的态度,但正如她没有正面回答派蒙的问题一样,也没有在意自己的疑惑,“我不过是璃月港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婆子罢了,哪里知道仙人的事情,唉,话头就到这里打住吧,上了年纪就容易唠叨,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是有一件不情之请。”说起正事倒是没道理再叫派蒙开口,“想问您借样东西。”
萍姥姥终于笑了,“是涤尘铃吗?”
派蒙咦了一声,“你知道?”
“除了这个老物件,我也没什么值得你们年轻人来求的了。”萍姥姥道:“不过,这东西也不是我的,本是我一个老朋友戴着的小玩意。我年轻的时候爱漂亮,喜欢那个铃铛,便一直黏着他央求来着,后来他拗不过我,便把铃铛送了我,只是同我说,若有人来借,我可不能不舍得。”
萍姥姥芳华逝去的脸上神情怀念,颇有几分滋味,教人有些好奇她年轻时的风采。璃月多枪兵,美人用枪应当更是飒爽不凡吧?
荧点了下头,“正是此物。”
萍姥姥笑着轻声一叹,“这么多年了,这铃铛也被借走不知多少次了。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铃铛也便很久没人来借了。”
“不来借不是很好么,也不必与离别那么快相遇。”
萍姥姥看了荧一眼,女孩倚着栏杆站的歪歪扭扭,活像是没脊柱的生物一样,只是望过来的目光平缓而又静默,是察觉到这铃铛所代表的意义之后的那种目光。
“可是相遇总归是要别离的。”
这话不假,仙人并非长生,神灵也会陨落,这世间唯一不变的只是变化本身,总归是差强人意,一如另有谋算的七星,一如璃沙郊外的破败庙宇,一如眼下风谲云诡的璃月。
时间,人心,真是这世间最无情的东西了。
荧看着萍姥姥那满是时光刻痕的面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萍姥姥却一笑了之放过了这个满是遗憾的话题,“人老了,找起东西也慢吞吞的,你们怕是等不得哟……”
派蒙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们自己去找就好了!”
荧也道:“我在蒙德的西风骑士团进修过这一样业务。”
派蒙弯出半月眼去看她,“你说这话琴团长可不认的!”
荧坦然自若地问她,“我难道找东西不厉害吗?”
派蒙嘶了一声,“突然在意外的地方自豪起来了。”
萍姥姥由着两人斗了几句嘴,才口吻温和地开口,就像拉架的大家长一样,“好啦,孩子们,我也没把那个铃铛放多远。”
派蒙歪了歪脑袋,“是要去上次婆婆在玉京台的院子吗?”
萍姥姥呵呵笑了两声,颇有几分意味深长“我老婆子可置办不起城里的房子,上次的院子你们赶得可是巧的很!”
派蒙:“哎?!”
萍姥姥没有过多解释,她点了点身侧长桌上摆着的一套茶具,“看看这个壶,我的全部家当都放在里面啦!”
派蒙拖长语调扑到桌子前,“全部家当?”
荧放出感知笼罩着那只茶壶感应了一番,壶身有交织在一起的仙力包裹着一团氤氲的时空之力拢在内芯,不同体系的力量借由符文阵法完美地交织在了一起,甚至还有这恰到好处的造壶材料——
面对这个壶,荧能想到就是一词,精妙!
萍姥姥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
派蒙还是很不敢置信,没从萍姥姥那里得到答案只好望向了自己的小伙伴。
小伙伴也蔫着坏儿,明明猜到了是芥子纳须弥的原理,仍作指点江山状,“派蒙!进壶里看看!”
派蒙惊呆了,气到表情乱飞手舞足蹈,“进不去!怎么想我都进不去吧!”
“而且你为什么让我进去,掀开盖子看看不就好了吗!?”
荧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只是日常迫害一下某蒙,表现的十分若无其事,让派蒙瞧着更生气了!
萍姥姥被逗的也不拉架了,只是道“孩子们,总之铃铛就放在这个壶里,要是想找铃铛的话,就自己进去看看吧!”
荧在得了茶壶主人许可之后才试探着把手搭了上去,如果所料不错,这茶壶中应该另有一番天地,就如那位少年仙君清剿过的洞天福地一样,毕竟‘袖里乾坤,壶中日月’这样的术法即便是在上一世那种科技侧的世界也闻名遐迩。
手掌触及壶身的刹那,青翠的丝缕由点抽出,带着飘落的叶子向两人袭来!
荧感应到没有杀气后也便由着它们攀附,青绿的华光舒展平铺牵引着二人将她们拉进一团洋溢着生机的能量之中。
荧眼底控制不住浮现出一片缭绕着重紫的黑气,可没等暴戾的气机将金瞳完全吞噬,无形的力量便扭曲了空间,荧凝神闭目并指封上自己眉心,再之后山岚水雾尽散,身处之境也改换成了仙家府邸。
“荧?”派蒙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荧扶了一下眼眶,摇了摇头没说话,眸光流转间就将这方洞天敛于眼底。
她不爱用传送也是有原因的,牵扯到时空的力量容易粘连到她不稳的神魂,更何况日前收容于她体内的业障并未被完全净化,神魂不稳便会被那不安分的魔神业障窥出罅隙。
倒是没了能自主对话的npc,没了或真或假的记忆,幻境开始变得单薄,但总有很多的人在你耳畔呢喃,就,烦人的很。
叫荧觉着还不如之前那样层叠交错,好歹她击溃幻境之后就能消停了。
派蒙小声道:“刚才眼前一黑再醒来就在这里了,是跟留云借风真君差不多的府邸呢!这就是那个壶吗?”
“不错,这就是我老婆子放东西的壶了。欸呀,真是好久都没有打扫了,怎么这么多蜘蛛网!孩子们,快去找铃铛吧!”
偌大的空间里萍姥姥的声音飘忽不定。
荧放开的感知已经捕捉到了涤尘铃的所在,她‘看着’无处不在的元素产物,啧了一声,先生还说不用打架,这不还得她上?
不行啊,这活儿得加钱啊!
“荧?”
荧掐了一个响指,金点汇聚成了岩骨折扇落在掌心,道,“退后,跟上。”
派蒙连忙撤到荧的身后,还不忘嘱咐道:“你动作别太大,要记得你还有伤!伤还没好呢!”
然而荧已经冲了,派蒙捂了一下脑门,她怎么就那么不意外呢?
开扇破云,青色的长风夹杂着流火烧去蛛网,极度的高温顷刻将水元素汇成的蜘蛛燎成了白烟。
萍姥姥的洞天没有留云借风真君的府邸那样机关重重,她就算不解机关,也能借着无根莲飞上那一层层的平台,不过说好要为萍姥姥打扫一下茶壶,清理掉那些史莱姆之类的元素产物也不过是顺手为之。
嘛,毕竟是有求于人。
风的元素力随着她们一层层往上的路线涤清整片洞天。
派蒙在荧周到的护持下,也有心情感叹下这一派的仙家景象,“要是我们也有一个这么方便的壶就好了,至少不用在野外露宿了!”
荧不置可否,在她看来倒是无所谓的很,幕天席地她能睡,帐篷茅屋她能睡,不睡也无甚,倒是对生存环境要求不大,能有一个异次元空间样的背包她就谢天谢地了。
机关注入元素力之后,上涌的风场就是通往下一个平台的通道。荧折扇一扫,掉落的材料就尽数飞入了派蒙怀里,她没有停顿携着清风一跃而起,风之翼顺势展开,便被带着往上飞去。
派蒙也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赶忙跟上,将将落地时荧收势一个下坠攻击落地,冲开的气浪掀翻了围过来的一群史莱姆,而后挂水渡火引风开大,转眼平台又是一堆掉落。
这就是最后的敌人了,她按了一下肩膀平气调息,轻微的撕裂感慢慢淡去,派蒙兴冲冲地上前收起了那一地材料。
荧走上平台就看见了那个铃铛,她没有立时取走,手掌一紧掌心的岩骨折扇便溃散成了金色的光点,待金光散尽却又换成一个匣子。
女孩将匣子放在石桌上,拿上了那枚铃铛,也是她到手的一瞬间,萍姥姥的声音再次传来,“已经找到了?我看看,出口是怎么弄来着?”
荧稍稍挑了一下眉却又很快放松了,叫上吵着要看铃铛的派蒙,跨过一道凭空出现的青色光门,再一睁眼便已经从壶中洞天出来了。
“年轻人的手脚就是利索!”萍姥姥称赞了一句。
派蒙抱着那个铃铛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婆婆,岩王帝君刚刚出事,我们就来找你借铃铛了,您就不奇怪么?”
萍姥姥看着派蒙好一会儿,慈祥的面容上笑容敛去,而后又很快舒绽的更加明媚了些,临近晚间的天际赤红一片,依稀间,老人那畅意的神态也多出几分风流蕴籍。
岁月不败美人,流年许韶华,纵使白发尘面亦是倾世佳人。
“傻孩子,璃月港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仙人离开,也不知道折腾出了多少风浪。但无论哪一次,都是先把送仙典仪办体面了再去安排后面的事。一个劲的喊着抓凶手,却耽误的送仙典仪,在我看来才是本末倒置。”
荧暗衬,这是在嫌七星沉不住气镇不住事儿吗?
不过,萍姥姥这话说的,也终于有点仙人那孤傲劲儿了。
但于七星而言,这话也没说错了去,所作所为确实令人心寒啊!
“现在你们来借铃铛,我揣摩着,应该是哪位老朋友终于看不过眼了,出来主持大局了吧。所以,我又怎么不肯借铃铛给你们呢!”
荧发现萍姥姥望着她们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欣慰,她轻叹了一声,身上拢着的散漫终于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尽数散去,奉着涤尘铃结印行礼,
“必不负君所托。”
挺拔的身姿稍稍倾了几许,那股子郑重的态度就彰显的清清楚楚。
萍姥姥对这个看上去懒散随意,实则真上了心就再慎重不过的年轻人颇为信任,只是,老人刻意将目光在女孩的身上停滞的久些,叹了口气,“你,也该顾着些自己。”
荧直起的身体顿了一下,有点明显,她没有去掩饰,“我前几日遇见他了,那模样,瞧着当真跟疯魔了没什么区别。”
萍姥姥沉默了一下。
女孩望着悬在璃月港之上的群玉阁,那是七星之天权凝光的府邸,偶尔也做那些大人物的会议商谈之用,更是凝光的野心的体现,打量叫这座阁楼笼罩于七国上空。
空气滞待了片刻,荧收回了目光,嗤笑了一声,“罢了,没甚得意思。”
萍姥姥不知道从她这两句话中读到了什么,也止住了这个始于关切的话题,转言道,“去吧,既然拿到东西,就快点回去,可别误了事。再帮我给差遣你们的那位带句话,就说‘有空的话,过来喝喝茶也是可以的,老婆子我没什么家当,但总归还有一盏茶壶的。’”
派蒙点了点头,“嗯嗯,我们记下了!婆婆放心。”
“荧冒昧,擅自在婆婆的壶里放了样东西,算是与婆婆的礼物,还请万莫推辞了。”荧又行一礼,没等萍姥姥下言,直接道,“告辞!”
萍姥姥看着那道话落就转身离开的身影挑了下眉,沉默了一会儿,面上终是带出了几分笑意,她转身,红霞淡去,琉璃花开,枯瘦的指尖点在花蕊之心,那即将枯萎的花瓣竟也能透出几分娇艳来了。
当真,时机正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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