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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放火烧山


江游刚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花卷身上,如今经她这么一问,只不太确定道:“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焦了?”

        话音才落,两人同时意识到了什么,大惊失色地齐声喊出四个字。

        “玉米棒子!”

        江游转身朝后方那个角落看去,已经不小的火势瞬间映入了花卷一直被挡住他身影的视线中!

        原来是那个带着火星的玉米棒子落在纱幔边,燎着了纱幔。靖凉城冬日里干冷,昨天刚刮的大风,草木更是干燥易燃,于是缠在枝叶上的纱幔就跟引线似的,火舌噌一下顺着舔舐上去,把树冠深处也给点着了!

        “快!水囊!树冠里也有火星了!”花卷一把抢过水囊往上泼,但很显然杯水车薪。

        “这点水泼怎么够?!”江游上手就把旁边也烧着一半的纱幔拽下,扔在地上踩灭,“先把幔子都扯下来!”

        花卷没办法只能依言照做,避免火势进一步扩大到放火烧山的地步,可她情感上,她最想救的还是树冠已经燎着的那棵啊!

        “这树要是烧没了可怎么办啊?”花卷急得都要哭出来了,这树代表的可是师兄师姐的缘分,要是烧没烧坏了,她还怎么有脸见他们?都怪自己,没事儿练什么剑耍什么刀!

        “你继续!我上树去扑!”江游说着,脱了外袍就跃上了树冠,又扑又踩,还抽出手戟快刀斩乱麻地斩去了好几处越烧越旺的枝丛。

        “阿行你自己小心些——”

        花卷见他好几次踏空,身子往下一坠后又转着圈跃起,心中担忧,又知道自己的轻功不行,上去只会越帮越忙,只能在下面及时接应着,把落下枝丛上的火焰弄灭。

        慌乱中,花卷瞥见了天上似乎正在变色的浓云,此时此刻,她愿用三月吃素,来换大一场瓢泼大雨,更希望时光能倒流回自己出门前,看一眼今天的黄历是不是不宜刀兵……

        话分两头说,花卷错过的今日黄历,倒是真有人一早就看了。

        今晨,花卷出门后,她的大师姐与二师兄盯着黄历上写的“宜除虫、宜晾晒”两个字,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阵后,就自以为明白了自家小师妹临行前的那句叮嘱——趁江司官不在,搞个派内大扫除。

        昨日那种天气,屋瓦墙洞被破坏,藏身里头的许多小虫只怕都得被逼着出动,找寻新的盘踞之地。那些又是糊浆又是涂料的道具,最容易招虫,得放在日头底下曝晒一日,才能彻底除灭虫卵。但司官在时,不好把东西放在他容易路过或是瞧见的地方,搬动打扫起来带着顾虑。但这会子人不在,就方便许多了。

        于是豆卷蛋卷说干就干,并意料之中的没有惊动到闷在屋里写书的楚去辞,午饭就吃了花卷留好在蒸笼里的面食,直到日薄西山,两人才暂时消停下来,由豆卷下厨煮了两碗面,一人一碗捧着,就坐在伙房外的长凳上吃。

        他们吃得一点儿都不急,东厢是整个门派中采光最好的地方,可以等太阳彻底落山再去收那些道具也不迟。

        只是吃着吃着,豆卷发现蛋卷面露犹豫地往自己这儿偷瞧了好几眼。

        “我碗里有你想吃的?”她想了想,问。

        蛋卷一咳,把自己碗里的鸡肉夹过去两块:“咳……我是想问你,明天你打算对我说什么?”

        “不是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豆卷茫然地眨眨眼,从字条从袖子里取出来。蛋卷见状,也取出个字条来,和她互换了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不是对方约的自己,而是小师妹在搞事情。

        师姐弟心中不由一阵失落,但很快又发现了新的问题。如今这样来看,小师妹出门前的那句话指的就不是大扫除了,而是让他们抓住机会向对方表明心意。

        可不该是明天吗?为什么挑今天和江司官一起出门,留他俩在教里,给他俩悄悄去后山的机会呢?

        两人虽心思都不如花卷活泛,但也不是笨的,就这么一边吃面一边琢磨,面还没吃完,就齐齐把饭碗一搁,相觑一眼,都知道对方也想明白了可能是字条里“明日”这个时间点出了差错,只怕小师妹这会儿好在后山的“初见之地”守着呢!

        为了不让小师妹白等,豆卷蛋卷两人也顾不上吃完剩下的汤面,各自回房抄了家伙,就一道去了后山。

        头顶阴云渐浓,再加上林雾笼着山路,他们打着火把兜转好半晌,才找到二人小时候初遇的那个山洞。这么些年,他们也会在进山摸鸟蛋打野味时,偶尔拐到这处看似普普通通,却藏着他俩九岁时一个共同秘密的山洞附近,远远望上一眼再离开。

        九岁那年,蛋卷家的村子遭了灾,饿的饿死,病的病死,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一路流浪来到靖凉。灾荒的年份,涌入城里的流民太多,一个孩子在体格和力量上没有任何优势,被东赶西逐的讨不到饭吃。

        没办法,蛋卷只能壮着胆子进了这座山,好赖摘点果子,也能活下去。

        豆卷第一次在山洞里见到他时,他正手拿石块和一条凶恶的野狗对峙着,争夺这个遮风避雨的“地盘”。

        这么大座山,其实不容易遇着人,就算浑身的衣服都破烂到跟没穿似的也无伤大雅,可豆卷偏偏还很在意地揪了两片大树叶绑在腰上,努力想要遮住自己那俩脏兮兮的屁股蛋。

        不过豆卷倒没去关注他的走光,只是看那小男孩饿得皮包骨头,那芦柴棒一样的胳膊简直都不足以支撑石块的重量。

        而彼时的豆卷虽然与他同岁,但其身量却已切合了“七岁看大”的俗谚,看着比十四五岁的大男孩还要壮实些,再加上手中一把刚刚切开过红果,留着红色液体的明晃晃的弯刀——对一只单独行动的野狗,她是完全可以不放在眼里的了。

        之后的事情发生得理所当然,豆卷一展身手,用刚学会不久的几招起手式就轰走了野狗。

        那时候还叫“狗蛋”的蛋卷立时就把这位救自己于水火的同龄女孩,视为了超级厉害的大女侠、大英雄,并且说什么都要当牛做马,跟随左右来报答。

        九岁的豆卷其实也早就苦于师门中只有她和师父两人,一个能在一起玩闹的师弟师妹都没有。每每上街,她都十分羡慕街坊邻居的小孩儿们届有弟弟妹妹,还有差不多大的玩伴儿在街前巷后做游戏。

        她只一个人,连一分钱都不用花的捉迷藏都玩不了。

        但豆卷也没有莽撞地直接把人领回去,而是让未来师弟先在山洞里再凑合一段时间,自己回去对着师父软磨硬泡。她知道师父不愿再收徒,这事儿并不好办,直接带人回去必定是要被赶出去,还平白惹师父生气。

        却不成想,磨了一阵子,师父居然自己主动提出了一个“后山捡人”的赌注。小豆卷高兴坏了,觉得正中下怀,可她也深知师父爱抵赖的毛病,并不怎么灵光的脑袋里装满了深深的忧虑。

        然而,或许是老天爷都想给她一个师弟,当小豆卷再次进山去找蛋卷商量,无意间瞧见了两棵合抱在一起的大树时,她确实用上了那在洛老二口中比长大后灵光两倍的脑筋,想出了一个极好的办法。

        师父不是最喜欢神神道道地讲些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还说什么是天道让他囊中羞涩,不可再收徒儿吗?要是能在这棵树下捡到的徒弟,那就是上天暗示他这个徒儿非收不可了!

        也正因着这天赐的一线灵光,从此,狗蛋改名蛋卷,膀大腰圆的豆卷有了个骨瘦如柴的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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