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惊喜(下)
花卷的第一反应是把自己不大的屋上上下下给环视了一遍,床底都趴下去看了,没人。
她又推开后窗去瞧,雪地上倒是留了串有些眼熟的男子脚印,显然这放锦盒的人是悄悄潜入又悄悄离开了。
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花卷低头嘟囔着摸了摸耳垂,似窃喜地抿抿唇,把窗子关了,又小跑去把门也从里拴上,这才十分不矜持地咧出八颗白牙开始拆礼物。
先从最小的开始拆,里头是一套用过的火镰,八成是楚去辞送的。
之前他在伙房帮忙生火时,花卷就夸过他那个火镰好使,一点就着,不像二师兄从小贩那掏来的便宜货,十次里有七八次都打不着。
虽然只是个小物件,还不是新买的,但身为小厮,楚去辞想来也没那么多银钱,能记着她说过的话,就足够表达心意了。
花卷一边决定下次给楚去辞也加顿宵夜,一边从下一个盒子里把礼物取出来。
那是一根极亮眼的银白色发带,带沿埋金红二色丝线,若隐若现,发带一端还绣着小小的“花卷”二字,不用想就知道是大师姐的绣工水平。
也不知大师姐是从几时开始省起的钱,才能买上这么一条做工的发带。
盯着这发带,花卷就像冬天里贪嘴,吃了太多冰糖葫芦的孩子,满心都是那酸酸甜甜的滋味。
她果断把旧发带扯了,系上新的对着铜镜晃晃脑袋,发带飘起来又落下,荧荧闪闪的,煞是好看。
第三个盒子是二师兄的手艺,别看他的剑法是十年如一日的水平,但做木雕却很有些天赋,据说他的村子遭灾前,大半个村子都是靠卖木雕营生的,祖传的手艺。
虽然蛋卷那时还小,只跟父亲初学了一两年,后来自己琢磨多了,技艺也算小有所成。平日空闲时,他也常到后山捡合适的木材,雕几个小玩意托人贱卖,换些开销。这回送给花卷的却是个大摆件,以卷卷门为背景雕了门派四口,动作神态都惟妙惟肖。
花卷把摆件放在书桌上,原本就不大的案面登时变得拥挤起来,可也就是这份拥挤的热闹才有了家的温馨。
最后,花卷站定在了最大的那个锦盒前,却并没有像对待之前三个那样直接拆开,而是捧起来掂了掂,晃了晃,又听了听。
阿行会送她什么礼物呢?
对美好事物的猜测总是充满未知的欣然,只是想到师姐师兄还在等自己开饭,花卷没耽误太久,就利索地将盒盖掀开瞧了——
锦盒里躺着一件银白绯三色相间的新装,裙上还压着条颇为搭配的暗红色腰带,凤首银扣,带面右侧绣着凤尾浴火的精致银纹,另一侧固定着双佩囊,能带两把兵器的那种。
这……乍一看不就是江记多宝阁卖的那条腰带吗?
那日离开江记店里时,花卷一眼就喜欢上了那条好看的腰带。
起初还想说服自己腰带能用就行,好看不好看的不重要,可越这么想,她就越是惦记得不行,每天晨起系腰带的时候都回想到多宝架上的那一条。
于是隔了几天,花卷就向自己的爱美之心妥协了,想去店里先问问价,可以先付个定金请老板把东西留俩月,节后想办法多赚点够钱买回去。
可等她兴冲冲去到店里,却发现那个货架上的东西换了,一问老板才知道自己离开的转日,那腰带就已经被人买走了。
当时花卷心里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害得她白白受了那么多天的“相思之苦”。可谁又能料到,兜兜转转一圈,这腰带居然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没想到那天自己那么细微的眼神和动作,竟被某人留意了去,还抢先一步买下了。
花卷又惊又喜地把腰带捧起来仔细打量,却又发现阿行不止是买下了,还用心改动过细节后才拿来赠她。比如多出个隐秘夹层,可以用来放防身暗器,又加了个小银钩可以挂她的零嘴荷包,还有带长似乎也改动过,原来的对她的腰来说太长了些,带尾拖着累赘。
从银扣的光泽与雕纹,到皮革的韧性与质感……每一处都让花卷爱不释手,摩挲许久,她才想起腰带是给人系的,不是给人摸的,忙把新裙换上,将腰带一环一扣,再把床头的刀剑都解下来,刀在上剑在下的佩到腰左侧的佩囊里,最后在屋里往距离铜镜最远的斜对角一站——
只见镜中少女单手霸气地扶在刀柄上,眼神犀利,下颌微扬,笑容自信放光芒。
这还是那个野鸡门派走出来的寒酸小师妹吗?不知道的得以为是从哪个江湖榜上前十大派里的女侠呢。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花卷迫不及待想让师姐师兄看看自己的新造型,冒着雪一路狂奔进前厅。
“大师姐二师兄,你们——”
一个看字来不及出口,花卷已经被麻辣牛肉锅的香气扑了个满头满脸!
一碗煮好的长寿面摆在花卷平日坐的位置前,桌正中半边清汤锅子里下了饺子,半边滚着的红汤里牛肉丸子不停上下沉浮着,好像在催促食客快点儿把它们夹起。
饭桌边,不仅豆卷和蛋卷在,江游和楚去辞也在。
江游望着那银装素裹中的一抹绯红由远及近,仿佛一瓣腊梅般轻盈的跃然的,随风飘至眼前。
风雪追不上那飞扬的衣袂,夜色也染不暗那澄澈的眼波,平日里所有被花卷藏住的明艳都在这一刻绽放开来。
此情此景,江游仍不能将她与深闺里娇弱的温香软玉联想到一处,可灿若天上星又有什么不美的呢?
“你们……”花卷怔在了离着那热气腾腾处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可氤氲的蒸汽却好像已经让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
四人都默契地没有出声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笑着,等她入座。
花卷用含着湿意的眸子一一扫过众人,咬咬唇,强忍着鼻头的酸涩,快走几步,一屁股坐下,端起长寿面就闷头吃起来。
“哎,慢点儿慢点儿。”豆卷用又厚又大的手掌拍拍她的后背,没有什么煽情的劝慰,只有最实际的建议,“我煮的也不好吃,你意思几口就行,留着肚子吃牛肉锅子要紧。”
“噗……咳咳。”
一个人在动情处被打断真的是很难受的。花卷本还想着吃完这碗面,自己就能酝酿出一段必须眼含热泪才能说完的生辰感言,现在……
还是算了吧。
于是花卷咽了咽口水,很诚实地被涮好的牛肉香吸引,把面碗一放,看向自己左侧的两人桌前那挂着红油汤汁的瓷白碗壁,忽然想起店小二那句“今天订不到不代表吃不到”,有些怨念地眯起了眼。
“所以,牛肉锅子根本就没有订满!是你们指使店小二大哥骗我的?这谁的主意?”
对此,楚去辞嘿嘿一笑,以变本加厉的憨傻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江游则是呵呵一声,用凉丝丝的眼神扫他一眼,然后一脸淡定的把自己面前那碗涮熟的沾好酱汁的牛肉丸子主动推过去——
就让美食战胜雄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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