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等二人到达私人医院时，已近傍晚时分。医院的大门前，行人来来往往，街道上也已弥漫起食物的香味。
忙碌一天没有进食的江锦刚下车就被这香味就勾的食欲大振起来。他冲霍净勾勾手，笑道：“先不急着进去，我们找个地方先吃饭。”
霍净听他说吃饭就想起自己下午倒掉的白粥，眉头一皱，“你今天一直没吃饭？”
江锦漫不经心“嗯”了一声，走在霍净旁边，视线在不远处的街道两旁看来看去，突然顿了一下，对霍净道：“你去给我买杯奶茶吧。我到那里等你。”
他所指的地方是一家面馆，规模不大，外表也是普普通通，像是有些年头的小店。
霍净看了一眼就应了下来，转步离开了。
江锦站在路口处正等着红绿灯，007突然道：“宿主，已经兑换好了。请问现在是否使用？”
江锦：“好。”
007体贴道：“已为您做了掩饰处理。”
下一秒，他的手上就凭空出现一瓶矿泉水包装的透明液体。只看外观，和矿泉水没有任何不同。
路上的车辆如川流，等待红绿灯的行人也各自低头看着手机，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没人注意到江锦这边发生的小小变化。
江锦尝试着拧开，轻抿了一口。入口带着几分甘甜，吞咽下去，就忽然感觉一股暖意从心脏顺着血液筋脉直达四肢百骸，像是突然打通什么关窍一样，原本身上的酸痛疲倦感都全部消失不见。
这么神奇？！
江锦有些惊讶，回味着这瓶水的口感。
只听007傲娇地轻哼一声，“怎么样？系统出品，必是精品！”
江锦见绿灯亮了，随手将瓶子拧上，长腿迈开，边走边道：“知道了，谢谢统子。”
007有点羞涩道：“不……不用客气。”
江锦笑了笑，走过斑马线，沿着人行道左转没几步就到了那家面馆，他推门进去，一道清脆的铃铛声随之响起。
跟外表一般，这个面馆内部也是非常的普通，装修有些年头了，空间也比较小，只摆的下五六张桌椅。见他进来，正在收拾桌子的老板迎了上前，“您吃些什么？”
江锦看也没看墙上的菜单，直接对老板道：“来碗牛肉面，大份的，少放辣。”
老板应了一声，“好嘞，您找个地方先坐，一会儿就上来。”
江锦这才朝最里面角落的桌子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等霍净到了面馆时，江锦已经在低头吃着面了。
“啪。”
他将两杯奶茶放在桌子上，一杯推到江锦面前，看了眼碗中色香味俱全的面，扬声对老板喊了一句：“老板，来份和他一样的。”
江锦抬头看了看他，放下筷子，将吸管插入奶茶杯中，吸了一口，满足的笑道：“真是好久没喝了。”
霍净见他开心，自己的心情也不错，嘴角跟着也是微微翘起。
他随意打量了一下这个面馆，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对这里很熟？”
江锦点点头，“以前经常来吃。”
这时一个小女孩背着书包推门进来，脸蛋红扑扑的，整齐的刘海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看见老板就蹦蹦跳跳地扑了过去。
老板见到她也很高兴，放下手里面的东西，就摸着她的头替她整理了下头发。
女孩眼睛弯弯，手指笔划着跟老板交流，老板温柔地注视着她，时不时点点头，给予她回应。
周围的顾客也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霍净坐的位置能好一抬头就能看见这幕，他笑容一敛，神情微怔，“这个女孩……”
江锦跟着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流露出一些温意，扭头对霍净低声道：“她是老板的女儿，因为小时候生病，后天失声，只能靠手语交流。老板一家原本是冀省人，为了她卖了房子车子，千里迢迢搬到京市给她看病。”
霍净收回视线，认真看着江锦，听他讲话。
江锦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碗中剩余的面条，神情有些恹恹“但是即便是老板夫妇花光所有钱都没有治好这个女孩。”
“但是他们现在生活还可以，至少家庭氛围很好，生活也不算潦倒。”霍净仔细打量着这对父女的衣着道。
对面的女孩被爸爸抱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一些缺陷而感到任何自卑的样子，一看就是家庭对她的保护十分到位。
江锦抬眼看他，忍不住轻笑一下，摇着头道：“你这是在安慰我？这不用你说，我能看出来。几年前浮光基金找上这家人，为女孩和家人提供了救助资金。现在虽然不算是大富大贵，但起码有了基本的生活条件。”
这时霍净的面也端上了桌，江锦适时收住话头，拿起奶茶喝了一口。
霍净仔细琢磨着江锦的话，却没觉得像他说的这么简单。突然眼睛看到江锦手边的一瓶矿泉水，有些好笑地问道：“你让我去买奶茶，自己又买了瓶水？”
江锦理直气壮地回他：“我两个都喝不行吗？”
“行，你喜欢就好。”霍净无奈地笑道。
他夹起面往嘴里送了一口，手工面很劲道，卤牛肉做的也好吃，怪不得江锦以前会经常来吃，确实不错。
他吃着，顺手拿起手机搜索江锦所说的“浮光基金”。
等手机页面逐渐显现出大段文字后，霍净猛地一怔，忍不住看了眼还在抱着奶茶喝的一脸悠闲的江锦。
“浮光基金”是江余年的兄嫂名下的慈善基金会。江余年的兄嫂正是江锦的父母，所以这家人收到基金会的帮助是因为江锦……
但是江锦显然不想说出这事。
霍净沉吟一会儿，只做不知，反手扣下手机，继续大口吃着面。
等两人吃的差不多要走时，那个小女孩突然抱着一个橘色的猫咪公仔小跑过来，将公仔往江锦面前一送，歪着头冲他甜甜一笑。
江锦跟霍净对视一眼，旋即笑了起来，接过公仔，冲她也比划了两下。
这是要送给我吗？
小女孩点点头，伸出软乎乎的手指比划。
我记得你，你有只橘猫，这个是我买的和它很像的公仔，送给你。
江锦有些惊讶，低头看了眼公仔，确实和桔子有几分相似。
他本以为是巧合……
他弯曲双手的大拇指点了点。
女孩摆手，冲他有些羞涩的笑了一下，然后看了眼霍净，扭身跑回自己父亲身边。
江锦一手拎着矿泉水，一手抱着公仔对霍净道：“走吧。”
他脸上带着笑容，语气温和极了。
霍净刚刚一直没插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跟在江锦旁边低声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每次跟江锦在一起，他总会有种无法完全融入到他身边的感觉，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壁垒将他们隔绝开来——这次也一样。
江锦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天空高处的云端，看似伸手可捉，实则遥之万里，漂浮不定。
江锦心情不错，也就耐心地对他一一解释起来，最后举起手中的公仔笑道：“你别说，这个还真挺像桔子的。”
霍净点了点头，有些闷声闷气地道：“之前还不知道你会手语呢。”
江锦问话，面露稀奇地看向他，“你在说什么胡话？说的跟我也知道你什么事情一样？我认识你也才半个多月，我们很熟吗？”
霍净终于沉默了下来。
007也被他这直白的话惊到了，“宿主，你好会说话！”
江锦没理他低落的情绪，而是继续道：“不过不是有句话叫做‘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吗？时间这个东西也不能拿来衡量人与人之间的交情，端看你觉得自己是哪种了。”
他说完就不再看霍净，自己悠哉悠哉地走向红绿灯路口。
霍净站在原地，看着两人间逐渐拉开的距离，突然又从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名叫“希冀”的高涨的情绪。
夜色阑珊，路边的枫树郁郁葱葱，暖黄的路灯晕染开大片的光亮，映在江锦头顶上，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
应祁然见到江锦时，面色陡然柔和下来，放下手中的病案就从办公桌后绕出来，“江先生你来了。”
江锦点点头，“晚上好，应医生。”
跟在他身后的霍净也跟着进来，露出了面，“晚上好，应医生。”
应祁然明显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表现出了对霍净到来的不欢迎。
江锦懒得管他们两个之间的暗流涌动，干脆道明来意，“应医生，我来拿检查结果。”
应祁然点点头，转身从桌上拿出一份检查结果，递到江锦手上。
江锦翻开看了看，对应祁然又道：“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不过我今天还有其他事，不能耽搁。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保密，不要对其他人透露。”
应祁然皱着眉头，不赞成道：“我在电话中说过，你的血液中检测出多种违禁成分，希望你能做一个全面检查。”
“谢谢，但是不用。”江锦点点头，“我自己心里有数。”
看了眼外面忙碌地护士和其他医生，客气颔首：“你继续忙吧，我走了。”
他说完转身直接出了应祁然的办公室，霍净跟在他身后犹疑地道：“你真的没事？你是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才不想做检查的？”
江锦摇头，“没有。”顿了顿，补充道：“......我只是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嘶，这话有点熟悉。
007陷入沉思中。
霍净表情一僵，没想到他会拿自己说过的话来堵自己，只能转移话题道：“那我看看你的检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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