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今天是苏晓与秦复来明湖的第四天，也是他们返京的日子。
苏晓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三江口的壮阔美景，心中想着这些天与秦复游甬城的种种美好，很是不舍。
“不必依依不舍。”秦复从身后环抱她。“等到明年樱花盛开，我再陪你过来。”
“说话算话？”
“一定。”他吻她的面颊。“今天先回去，晚上我们还要参加宴会呢。”
“什么宴会呢？”
“蕴华以她的儿童基金会的名义举办了一个以‘保护儿童’为主题的宴会，强子是她领养的留守儿童，因此他还要表演节目呢。”秦复说。“你一定想去看看的。”
苏晓很是感动。她相信耿冰川在天有灵，他一定能看到这一切。
“谢小姐真的很疼爱强子。”
“蕴华面冷心热，其实她很好说话的。”
“强子也这么说。”苏晓仍窝在他怀中。“对了，宴会几点开始，在什么地方？”
“七点，东城五星级酒店花园宴会厅。”他说。“你且在家里等着，会有人上门打扮你。”
“不用了，我自己收拾一下就好。”苏晓不愿折腾，她想省点功夫多陪陪女儿。
“由你。”他又吻她的面颊。“走，我们回家。”
“好。”
他们乘坐私人飞机，在中午十二点回到了那气派美丽的家。
见到宝贝女儿，苏晓对明湖的那份不舍才真的放下了。在母亲的眼里，孩子胜于一切，任何享乐也比不上孩子的笑颜。
她抱着女儿吻个不停，惹得秦天爱“咯咯”憨笑，那小模样可爱极了。
“来，天爱，到爸爸这里，妈妈抱累了。”秦复从苏晓怀中接过女儿。“怎么才两三天不见，你又胖了呢？敢情爸爸妈妈不在家，你胃口更好了不成？”
何存知笑出声：“她呀，灵得很呢！妈妈出门前叮嘱她要乖乖听话，好好吃饭，她这两天还真是一点不闹。整天乐乐呵呵，胃口大开。”
秦复慈爱地笑了。他抱着女儿，夸起了孩子妈：“都是晓晓的功劳。她灵，生的孩子也灵。”
苏晓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拯救了地球。
一家三口享用了丰盛的午餐。接着午睡休息，等待晚上的宴会。
然而就在秦复睡着之后，还未入睡的苏晓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的短信。
“苏晓，请于今日下午五点到市区某咖啡厅见面，我有一些明湖的故事告诉你。事关重大，请你保守秘密，勿向任何人透露。”
苏晓愣住。
她虽不至于不知所措，但也是很意外的。知道明湖那些事情的，除了她熟悉的那些人，还能有谁？
她想起了自己做过的那些梦。梦里，宋晚云把她推下了月湖桥。梦里，秦复与宋晚云的婚礼上出现了一名奇怪的女子。秦复对这名女子的说法也是含糊其辞。这是为什么？
……明湖的故事另有隐情。
灵敏的直觉这样说。因此，苏晓要去见那个神秘人。
可是晚上七点有宴会，秦复又在家，她该用什么借口不带司机出门呢？……对了，周思楠。她最信任的好朋友周思楠。还有李秀龄，苏晓也需要她的帮忙。
她以微信与这二人沟通。谈妥之后，她依偎着爱人午睡。
下午四点，周思楠开着心爱的红色跑车来到了秦家别墅。
“秦先生，不好意思了。”周思楠对公公的称呼还是没变。“我想带晓晓出去做造型，以对今晚的宴会。正好我们姐妹俩也好久没有单独约会了。”
苏晓也央求：“秦复，可以吗？”
“可是都这个时间了，你还赶得回来吗？”秦复还抱着秦天爱呢。
“到时候我和思楠直接去酒店找你们，可以吗？”苏晓可怜兮兮地。
周思楠忙作保证：“放心吧，秦先生，有我这个男人婆在，晓晓不会有闪失的。您就等她美美地出现在宴会上吧！”
“好，你们去吧。但是，务必注意安全。”
“我会的，您放心。”周思楠摸摸秦天爱的粉脸，“把你妈妈借走一会儿，你不要生气哟！”
秦天爱是个有福气的宝宝，她“咯咯”地笑了。
苏晓放下心来，和周思楠出了门。
车子一离开秦家别墅，周思楠就迫不及待地盘问起来。
“晓晓，你怎么搞这么一出，非要我带着晚上穿的礼服出来找你？”
苏晓把那个神秘人的短信说给她听。
“还有这种事？”周思楠大惊。“这是谁搞的恶作剧啊？”
苏晓却说：“知道明湖那些往事的人，都是你我的亲人好友，他们怎么会拿这件事搞恶作剧呢？”
“难道知道明湖那些事的，还有别人？”周思楠也反应过来了。
“我不太确定。但是我有一种直觉，这不是恶作剧，我应该去一趟。”
“幸好这回你告诉了我，没有单枪匹马的去闯那龙潭虎穴。”
苏晓苦笑着说：“我原本还真不想告诉你。但是除了你，好像也没有其他理由能让我不带司机出门了。我原想说公司有事要去看看，可是公司里又有秦复的人，他肯定会知道的。”
“这下知道‘一入豪门深似海’了吧？”周思楠还挺乐呵。“去哪里都有人跟着，虽然初衷是为你好。”
“为了不让秦复起疑心，我都不敢带衣服出门。买是来不及了，只能去找秀龄姐借了。”
“是，连我也得去她家换衣服呢！”周思楠觉得好笑。“幸好秦涛不在家，他不知道我带了个大包出门。”
苏晓寻思片刻说：“思楠，秦涛不知道秀龄姐这个人吧？”
“不知道，我没和他提过，毕竟她上次借你的衣服引发了那样一场风波。”周思楠仍心有余悸。“你不知道秦涛有多重视谢小姐，他简直把她当成了第二个妈妈。”
“谢小姐看着他长大，又一直呵护他，秦涛和她亲近是应该的。”
“秦涛不单是和她亲近，和谢美麟也很要好。说真的，他和谢美麟没能走到一起真不合理。”
“瞧你这语气，一点吃醋的意思也没有？”
“一点也没有。”周思楠笑了。“搞得有时候我都怀疑，我到底爱不爱秦涛呢？”
苏晓最怕她这样，忙说：“思楠，别再胡思乱想了。你和秦涛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知道啦，就冲耿冰川，我也会跟秦涛好好过的。”
姐妹俩在说笑中到达神秘人指定的咖啡厅。
然而她们左等右等，神秘人始终没有出现。打电话，对方不接。询问咖啡厅的值班经理，对方却说这座位并无人预订。苏晓和周思楠只好又等了一会。到五点半的时候，苏晓再打那神秘人的电话，仍是不接。
她不打算再等了。
“思楠，我们走吧，否则晚宴来不及了。”
“还说不是恶作剧？”周思楠撇撇嘴。“让你白跑一趟。”
苏晓摇摇头，“一定不是恶作剧，只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先不想这些了，快到秀龄姐家换衣服吧。”
“好。”
可是一出咖啡厅坐上周思楠的车，苏晓就察觉到了异样。
“思楠，有人在跟踪我们。”
周思楠大惊，她赶忙压低声音问：“在哪里？”
“我不知道在哪里，但是我知道有人正盯着我们。”苏晓很冷静。“你不用害怕，先让我想想怎么甩掉他们。”
周思楠一愣，“这还能用想的？”
苏晓不语，她闭目凝神思索。过了半晌，她说：“思楠，开车，路上按我说的方法走。”
周思楠知道她灵，于是乖乖照办。
还真是神奇，苏晓有如神助一般，准确地知道什么方位有车跟踪。而且照她的说法，跟踪她们的车有三辆之多。周思楠按她的指示，一一甩掉了那些车。
等她们到达李秀龄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唉哟，可算是来了，再晚就来不及收拾了！”李秀龄如接亲女儿般。“快进来。”
“秀龄姐，又要麻烦您借衣服给我了。”苏晓很不好意思。
“那几块破布算得了什么？”李秀龄一派轻松。“我纳闷的是，怎么晚上七点有宴会，你们这个点还在外面晃？”
苏晓苦笑着说：“有个神秘人约我五点在某咖啡厅见面。我去了，却没见着人。”
周思楠不得不说话了：“晓晓耳根子可软了，人家说什么都听。”
“这叫实诚，我就喜欢她这点。”
“秀龄姐，我还没有正式跟你介绍过呢。”苏晓难为情了。“……这是周思楠。既是我的好朋友，也是秦复的儿子秦涛的太太。”
李秀龄愣了好几秒，这才问：“上回我在墓园看到的那位小伙子就是秦涛了？”
“就是他。”周思楠也不好意思了。“秀龄姐，你来打扮晓晓，我自己收拾自己。”
“你有衣服吗？”李秀龄温柔地问。
“我带了衣服出来，但是晓晓不方便这么做。”
李秀龄忙说：“我来管她，你且去打扮自己。那里有一间客房，里面一应俱全。”
周思楠去了。
这时候，苏晓才将自己拍的明湖二中的照片发给李秀龄。
苏晓之所以现在才把照片给她，就是想观察她看到这些照片时的反应。果然不出苏晓之所料，李秀龄看到照片时，眼中是深深的怀念。仿佛那不是好朋友的母校，而是自己的母校似的。
苏晓试探说：“秀龄姐，你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母校似的。”
李秀龄脸色一变，旋即回复正常，“没有啦。”又说：“不看了，我给你打扮去。”
“总是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不麻烦。我打扮你，就像是打扮自己女儿似的。”
“我看你给我梳妆，也总是起妈妈给我梳头的情形。”
李秀龄的目光复杂起来，最终变成一片柔情。
“好孩子，跟我来。”
没用多少功夫，李秀龄就将苏晓打扮好了。
由于晚宴是以儿童为主题，因此着装就稍稍活泼一些。李秀龄给苏晓选了一袭蒂凡妮绿的方领短袖修身连衣裙。这蒂凡妮绿极挑肤色，只有真正的冰肌雪肤才镇得住。首饰是白色珍珠耳饰与手链，头发仍是黑长直，只是梳成了公主头。清新的妆面与服装和发型都很是相衬。
周思楠也打扮好了。她穿一袭黑色长款小礼服，微微露背，大显她高挑修长的身材。
“有个漂亮女儿真好！”李秀龄对着两位年轻姑娘发起感慨。“天天打扮她就足够幸福。”
“秀龄姐，这次又多亏你帮忙了。”苏晓很是感激。“改天再谢你，现在我们真得走了。”
周思楠苦笑，“再晚，我得穿着礼服飙车了。”
“思楠，你还真是颇有邦女郎的气质呢！”
李秀龄在说笑中将她们送出了门。
路上，周思楠又问起了苏晓。
“晓晓，现在还有人跟踪我们吗？”
“没有了。他们早被我们甩掉，根本不知道我们去了李秀龄的家。”
“这些个鸟人，难道他们想看我们去哪里换衣服？”
原本这只是周思楠随口的玩笑话，却在不经意间提醒了苏晓。
“思楠，很有可能，他们就是想知道我是去哪里换衣服的。”
“什么意思？”
苏晓一五一十解释：“晚宴七点开始，但是神人秘非要与我五点见面，而且一直拖到五点半都不来。到这一步，他可能只是想让我错过晚宴。但是他又派人跟踪我们，我想，他可能想知道我去找谁借衣服。换言之，发消息的神秘人跟踪我的人是一伙人。”
“那这个人就是我们的熟人了？”周思楠大惊。“知道明湖那些事情，知道晚宴的时间，又能派人跟踪，算下来，秦复，秦涛，谢小姐，谢美麟，明玉就这几个人了。”
“不可能是秦涛和明玉。”苏晓想都不想。“……可能是美麟。上次秀龄姐借给我的衣服犯了她家的忌讳，害得她被秦复教育，谢小姐也因而负伤……也许美麟想知道是谁送的，于是就设了这个局？”
“有可能。”周思楠点点头，但是又摇摇头。“不对啊，要是想知道我们的行踪，查手机定位或者行驶记录不就行了？跟踪太老土了吧？”
“但是这样会让外人知道啊，秦复人面那么广。”苏晓苦笑。“所以，土方法有土方法的好处。”
“有道理。你打算怎么做？”
“静观其变。坦率地说，美麟查我，那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周思楠翻了个白眼说：“这家伙这么记仇？上回折腾出那么大动静还不够啊？”
“我们不知道她的具体想法，不能草率下结论。先看看情况再说。”
“反正有事你不能瞒我。”
“好。”
她们到举办宴会的花园餐厅了，刚好是晚上七点整。
漂亮开阔的庭院式餐厅灯光通明，各种可爱的饰物比如小星星小动物点缀其中。宾客们的着装也讲究，虽然还是男士着西装女士穿礼服，但是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样俏皮的物件以配合今晚的儿童主题。有的男士打了个颜色鲜亮的领带或领结，有的女士头发上别了可爱的发卡，也有的人拎着卡通包。这种宴会既能做公益，又好玩，不来怎么行？
可以说，周思楠是拉着苏晓跑到秦复面前的，她可算是交差了。
“怎么样，秦先生，我的眼光还可以吧？”她献宝似地。
秦复上下打量了一番苏晓，满意地说：“思楠，有劳你了。”
苏晓拍拍周思楠的胳膊，意味深长地说：“辛苦你跟我走这一遭。”
“不辛苦。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找秦涛啦！”
周思楠走开了。
苏晓吁了口气，这才打量起秦复。只见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配浅色白衬衣，这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他打了一根粉底白色大圆点领带，起到了庄谐并重的效果。
“秦复，你今天真是可爱了不少。”
“你今天又让我惊喜了一次，思楠这丫头也真是有办法。”
苏晓努努嘴，“再怎么打扮，人还是这个人啊。”
“不见得。”他说。“在我打这根粉色领带前，我可从来没听你说过我‘可爱’。”
“如果你敢天天打粉色领带，我就天天说你可爱。”
“那就天天打，怕什么？”
“……没皮没脸。”
说归说，手却搂住了他的胳膊。
秦复哈哈一笑，志得意满地带着心爱的女人朝朋友们走去。
那一头的谢蕴华远远地望着苏晓，心中纳罕不已。
她原以为自己设这个局引苏晓出来，一定能跟踪她找到那个人。可是没想到，半个小时前，她的助手陈正言报告说：
“谢小姐，我们三辆车分别跟踪她们，可是周小姐就像事先知道我们在哪里似的，全都绕开了。我还真没看出来，周小姐平时大大咧咧的，心思却是这样细腻敏锐。”
哪里是周思楠敏锐？是她车上的苏晓啊！
其实秦复没少在谢蕴华面前说苏晓“灵”，谢蕴华以为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没太当回事。今天她可算是领教到了。
如此一来，她要怎么找到那个人？难道真要用那种冒险的办法？
谢美麟也在观察着苏晓。
苏晓今晚这身装扮，她姑姑没见过，但她可是见过的。那个女人第二次见到她父亲时，正是类似的打扮。当时她父亲还夸赞那个女人既能风情万种，又能清丽可人。父亲那种着迷的神情，谢美麟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来到姑姑身边，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她。
谢蕴华一愣，接着说：“巧合罢了。”
“一次像可以说是巧合。两次像，那还能是巧合？”谢美麟可不傻。
谢蕴华已经心中有数了，但是她不能让谢美麟知道那些事，只好说：“如果不是巧合，难道还能是那个女人复活，给苏晓出的主意穿成这样？”
谢美麟语塞。
是啊，不是巧合又能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苏晓突然回过头来，正对上谢蕴华和谢美麟这对姑侄的视线。这姑侄俩均是心头一震，纷纷下意识地转身走开了。
“怎么搞的？突然回头，吓我一跳。”谢美麟心慌慌。
谢蕴华倒是大方：“谁让我们悄悄议论人家呢？”
“……这真是个妖精！”谢美麟咬牙切齿。“难怪秦复被她迷得五迷三道。”
“注意你的言辞，再别惹出是非了。”
“知道了。”
语气甚是忿忿不平。
那一边，苏晓也回过了头。
也就是刚刚这一眼，她捕捉到了谢蕴华眼中闪过的瞬间的心虚。因此她断定，跟踪她的人不是谢美麟，而是谢蕴华。可是谢美麟的表情也很值得玩味。她似乎对自己这副打扮很是不满，和上次见到她穿那件黑色小礼服一样。
两次打扮均由李秀龄操刀，两次打扮都能让谢美麟生气……
苏晓明白了什么，于是嫣然一笑。
身旁的秦复低头悄声问：“晓晓，怎么笑得这么美？”
她仰起头，在他耳边以极低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秦复一听，低低地笑了。
“……你这个小丫头！”
那真是又恨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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