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命运
“命运不可改变。
“假如知道了这一点，你还愿意重来一次吗？”
楚若兰猛地睁开眼，在沙发上醒来。
昏暗的包厢里只有她，还有坐在她身边戴着白狐面具的男人。
秦非天并不在屋里。
而她身上的衣服也好好穿着，那一切宛如噩梦般的经历好像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可真的只是噩梦吗？
她不确定。
所以她开口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发生，只有小姐你中途失去意识了。”
“我中途失去意识了？”她又问，“那你离开过房间吗？”
“我至始至终都在小姐身边等你醒来。”
听到他的回答，她安心了一些，但是……
“为什么那个梦那么真实。”她喃喃自语。
“有一种说法说，梦境里发生的事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他不急不缓道。
“前世？”她微微皱眉，眼角的余光瞥见沙发上的缎带和蝴蝶面具。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露出了真面目。
现在才想起要戴上面具太晚了。她懊恼极了。可懊恼的同时，她又看向仍戴着面具的他。
“既然我坏了这的规矩，以后我也不能来这儿。”她抿了抿唇，问道，“在离开前，我能看一眼你的模样吗？”
“小姐如果我在这里摘下了面具，那我就失去了这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他委婉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好吧。”她没有强求他。
看上去是如此。
但一向自我的她怎么可能因为他这番话就放弃呢？
她趁着站起来的空档，冷不防地转身想要摘掉他脸上的面具。
就在她即将拿开他脸上的面具时，她忽然迟疑了。
“小姐为什么不继续了呢？”他仰视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她，问得很轻。
“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怂了。难道她害怕见到他的真面目，害怕心中某个答案得到印证？
答案？
她或许在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就已经觉察了。
毕竟他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熟悉，他触碰她的动作也几乎和那个男人分不出来。
可她一直骗自己，骗自己这个男人不是他。
直到今天，她听到他讲了那个“故事”。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个“故事”的结局，同时也对即将揭露的答案本能地感到不安。
正是这股不安使她停下了动作。
对于她的反应，他并不意外，只是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我会想小姐您的。”
她望着他面具后面的双眸，仿佛看到了某种她熟悉又陌生的情愫。
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好像不会再见她一样。
“那个‘故事’最后怎么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女孩的丈夫为了保护女孩，死在了黑狐的利爪之下。”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他微微一笑：“谁说不是呢。”
她起身离开了他。
“再见了，小凤儿。”
当她走出包厢没多久，俱乐部的老板就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他，老板毕恭毕敬地弯腰道：“太太她已经坐车离开了，我亲自送她上的车。”
“嗯。”
“老板。”明明是俱乐部的老板，却称呼他为“老板”，假如她现在在场一定会惊讶吧。
“你是不是想说今晚秦帮有大动作？”他平静地开口。
“是……”俱乐部明面上的老板错愕地看着他，“老板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你放心，秦非天今晚不会来这儿闹事。”
他说完便摘掉脸上的白狐面具，将它扔到了一边。
“老板您不要这面具了？”
“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他说完站起身。
在离开前，他弯腰拾起沙发上的缎带和蝴蝶面具，仿佛只有她的东西他才会想要留下。
带着她的东西，他走出包厢，然后他在包厢门外看见了折返的她，还有慌慌张张跑过来的侍从。
她看见了没有戴着面具的他。
那对水眸在片刻的呆愣后闪过愤怒的光。
她终究还是得到了她回避的答案。
“老板我们拦过了，可她非说有东西落在包厢里！”追过来的侍从气喘吁吁地说。
他信侍从的说辞，因为她落的缎带就在他手里拿着。
这就是命运。
无法改变也无法逃避的命运。
她对着他冷冷地笑了，接着又看向他身后的老板：“这就是你说的最受欢迎的‘少爷’？”
老板掏出手帕擦着冷汗说：“这位是货真价实的少爷啊。”
“我当然知道他是少爷！”她死死盯着他的脸，咬牙切齿地说，“如假包换的陆家大少爷！”
“被发现了。”他露出微笑，“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
“你是故意在玩我吗？”她问他。
“差不多吧。”
楚若兰的心说不上是气愤还是难过。她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大傻瓜。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骗了她，还编故事哄她。
亏她还被那个故事触动了心弦，想着假如他另有隐情，她不是不能听他解释。
结果他依然不解释也不道歉。
“白狐是吧，黑狐是吧？”她讽刺地发笑道，“那你就是伪装成白狐的我的丈夫了？”
“那只是我随口编的故事。”
她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既然如此，那我也编一下好了。当女孩得知了真相，她只会觉得恶心，每晚与他幽会的记忆对她而言就像…就像……”
腐败的花儿。
她想尽可能地伤害他，希望他和她一样难受。
然而他的反应却十分平淡：“我知道。”
“知道？”她更生气了，“你是不是觉得玩弄我很有趣？”
一旁的老板忍不住插话：“太太…不…小姐啊，少爷他不是你想得那样……”
她打断老板的话：“这是我和他的事，与你们无关！”
“你们都先下去吧。”他遣退了其他人。
“是。”
待众人离开，整个长廊里只剩下她和他。
似曾相识的情景，只不过时间、地点不同。
那一晚，他在陆家老宅无意流泻的寂寞神情就像她的幻觉。
“你还说谁敢拿我当笨蛋。”她攥紧双手，“不就是你把我当笨蛋吗？”
“我从没这么想过。”
“你撒谎。”
“撒谎的人是你。”他手插裤袋的倚着墙，那对幽暗的黑眸直直地望入她眼中、心底。
“胡说，我撒什么谎了……”她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
“你一直在自我欺骗，不是吗？”他忽地朝她走来，伸手按住她头侧的墙，“你欺骗自己‘我不爱你’，刻意忽略我的心意……”
“我才没有！啊！”她惊叫了一声，因为伸过来的长指。
“露出这种表情很没有说服力呢。”他捏着她下巴，睨着她涨红的双颊，“我的太太。”
“别…别碰我……”
“即使戴着面具、扮成别人，但碰你的是我。”他俯首贴近她微微泛红的耳朵，哑声道，“让你舒服得失神的人还是我。”
“啪！”
又是清脆的巴掌声，他不躲不闪地硬接了她一巴掌。
当脸上的红晕褪去只剩苍白，她伤心、她难过，她仰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看到自己指尖划破这张脸的完美，留下浅浅的红痕。
而他好像察觉不到痛一样。
“你……”她瞪着他，气他的反应更气他没有反应。
为什么他总能牵动她的情绪，而她却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她心里因他燃起的火越来越旺，她恨不得咬这个男人一口，使他不再无波无澜。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你还真喜欢咬我。”
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他没阻止她在他脖子上留下痕迹，只是在她耳边低声道。
许是醉意，许是怒意，她的咬变成了轻抚。当柔软的双唇轻抚过他脸上的伤口时，他的表情终于如她所愿有了变化。
“这是在惩罚我吗？”
他伸手摸着她耳旁的发丝。
她离开他的脸，摇了摇头：“我只是喝醉了。”
“哦，是吗？”他轻轻地问，“不气了？”
“谁说我不气了？我只是…只是……”喝醉了。她总能给自己找到合适的借口，她也清楚自己在找借口。
她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这个男人在不知不觉中走进她的心，影响着她的喜怒哀乐。
当她看到面具后的男人是他时，她气愤之余竟有一丝心安。
但她并不想承认这些交织在心头的复杂情绪。
她用生气用醉意掩盖自己的内心，掩盖内心深处滋生的…滋生的……
“不继续了？”灯光下修长的影子完全罩住娇小的她，她听见他既挑衅又蛊惑的低语。
闻言，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一个转身反将他按向了背后的墙壁。
“这才是惩罚。”她有模学样地踮起脚尖，不容他抵抗地贴上他……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陆夫人苏琴跪坐在陆家老宅的祠堂里冷笑地念着词，她背后的陆家宅邸今晚吵闹得鸡飞狗跳。
“娘！”陆知行跑进祠堂。
“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她目光清冷地看向陆知行。
“秦帮打砸了和咱们家有关的所有商铺。”陆知行将听来的坏消息报告给苏琴，“父亲他…他怒火攻心，晕了过去！”
“原来是这件事。”苏琴微微颔首，神情极为冷淡，“商铺名单是我提供给秦非天的。”
“娘你……”陆知行吃惊地望着苏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我和他交易的一部分。”她给了秦非天陆氏从内部才能拿到的名单。
“娘…你就这么恨父亲吗？”
“我不恨他。”
不恨也不爱，所以无所谓。
“我无所谓他，也无所谓陆家。”
原本她就觉得只要能实现自己的目的，陆家是可以牺牲的。现在想来，这么想的或许不只有她，还有她最亲的儿子。
“凤生不愧是我的孩子。”她勾唇一笑。
够狠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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