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绕弯

　　尹衡抬头看了顾十八娘和方昭凡一眼，答道：“去年春，二月底的一天，我一大早便离开师父到山下去买油盐和小麦去了。那些年里，我一般七天左右下山一次买这些东西，同时打听一下外头的情况。我在小镇里买好了小麦和油盐后一般便会到小镇上最热闹的一家饭馆吃个饭，顺便在那里听听周围人的谈话，听到太阳偏西了便动身回去。”

　　说到这里时他又她们看了一眼，见她们一副静听的样子，便继续道：“那天，也不知何缘故，我到了小镇上之后就觉得心里十分的忐忑不安，便匆忙买好小麦和油盐就往家里赶，当我回到家门口时太阳尚未偏西，我直接扛着小麦进屋，边找地方放东西便说‘师父，您用过午膳了没？’因为那天我发现桌面上那碟馒头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便觉得有些惊讶，毕竟那时太阳都偏西了，所以进屋之后才这么说。一般来说，他不是在屋里就是在屋前或屋后，总之不会走得太远，所以我惯了还没见着他人就开口说话。在往日，一般我这般说话时总能很快就听到他的回音，可是那天并没有，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有些诧异，忙到屋外去找他，找了一圈没找到，又赶忙往旁边找。山崖上的平地并不多，所以我很快便找到了他，当时他的颈部和胸口各被刺了一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和他周围的土地。我大慌，忙伸手去探他的鼻子，发现已经没了气，这才意识到他应该是被人刺杀了。

　　我将师父埋葬在了他被杀的地方，然后下山去寻找线索，无奈我悄悄地找了将近半个月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只好回到了飞天崖。可是，那天晚上我便恶梦连连，总觉得有一个黑衣人就在屋外，随时都有可能会闯进来把我杀掉，我决定搬离那里。

　　次日，我便将家搬到了这里。从这里可以看得到师父的坟，所以我总觉得他还没有离开我。”

　　尹衡叹了口气，道：“我能提供的也就这些了。”

　　他说的是实话。

　　顾十八娘和方昭凡良久不语。

　　半盏茶的功夫后，顾十八娘问：“你师父在被杀之前有何异样之处吗？”

　　尹衡仔细想了想，道：“没有，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也感觉不出来。”

　　“在你师父死之前，尤其是在那年的春天，你有见过谁来拜访你师父吗？”顾十八娘又问。

　　“没有，但就在去年的二月中旬时，有一天他匆匆地下了山，他跟我说要去见一个人，见完就会回来。”尹衡道。

　　这是距离关隐士被杀很近的日子。

　　顾十八娘眉头紧皱。

　　那天，他师父究竟会的是谁？那个人跟他的死有关吗？一连串的疑问顿时在顾十八娘心里冒出，如同泉水一样。

　　于是，顾十八娘又问：“你师父生前跟谁的交情最好？”

　　“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认识他时他已四十多岁了，在这之前他的人生是怎么样的，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我全都不知道。不过自我和他相依为命之后，他就极少跟外面的人接触了，因此虽然我们在飞天崖住了十五年，但镇上的人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这么说，你师父过的是像隐士一样的生活。”顾十八娘道。

　　“不是像，而是他真的是位隐士，他姓关。”尹衡说。

　　顾十八娘和方昭凡交换了个眼色。

　　“那么，这个药方的制药过程中你都在吗？”顾十八娘问。

　　“在。我在一旁帮忙，我还记得当时曾问师父制作这个药方来做什么，毕竟，这里面的任何一种药都是有毒的，全部加起来时毒性是非常非常强的。”

　　“这药叫什么名字？”方昭凡问。

　　尹衡的脸色立即变得无比的慌张，忙摆手道：“这我倒真的不知道。将药制出来没多久师父就因为有人找而匆匆地下了山，回来之后他才想起还没给它起名字，但名字还没想好他就被杀了。”

　　顾十八娘目光如刀般看着他，想要看出他这话真的成分有多少，假的成分又有多少。

　　尹衡其实是知道这药叫什么名字的，但他担心说出去之后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故决定将之稳稳地隐藏起来，他告诉自己——哪怕要了我的命，也绝不能说出来，否则恐怕会对师父不利。

　　“药制好之后不可能没有名字的。”方昭凡道。

　　她实在受不了尹衡老在绕弯。

　　这人还说是学医、学制药的，怎么说话那么的不爽利？

　　方昭凡简直想一脚将他踢下山崖去。但她不会真的这么做，她知道这人身上还有很多信息对她们有用。

　　尹衡看得出来方昭凡对他的不喜，道：“当时是真的没有想好，不多久后师父便被杀了，那药名也就永远......”

　　“如果让你再按照这个配方制出这个药来，你能制吗？”顾十八娘问。

　　“不能，其中有两味药是跑遍大江南北也未必找得到的。”尹衡忙说。

　　顾十八娘闭了闭眼。

　　良久，她起身道：“多有打搅了，抱歉！”

　　方昭凡立即将他给放了，紧跟着顾十八娘离开了这里。

　　两人暗运轻功，不多久便到了山脚下。

　　“当家，您看这事要怎么办？”方昭凡问顾十八娘。

　　顾十八娘道：“他应该对我们还有隐瞒，不过不要着急，我们在这里住下来，直到他愿意将所知的所有告诉我们为止。同时，我们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还要多到镇上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人有关于掌柜所说的那个人的线索。”

　　方昭凡点头，道：“对了，不如我们先从那家掌柜那里着手，比如向他了解一下这小镇上共有多少间旅馆，然后我们带着他的画像逐家逐家地问，看看有没有哪家旅馆曾给他提供过住宿。只要哪家有，我们就能进一步得知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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