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住手!吴天良你在干什么!”
脱水带来的不适感,眼前看什么都有重影,空气被头顶烈日烧灼的汹涌澎湃,裹挟着灼人的温度,近乎实质化,王家明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就被眼前那人的眼神惊骇到,立马扯着破风箱样的嗓子喊出声。
空间逼仄的空洞中,吴世良嘴唇干裂十几道深深沟壑,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可怖的晒伤,焦炭一样乌黑的十指紧紧握住一把手掌长短的瑞士军刀,垂涎的眼神堪比饿狼,死死咬住余小曼微弱跳动的脖颈。
“你要干什么!”
许是渴的疯魔,吴世良根本没有听到王家明急切的警告,此时的他仿佛穿越了前年,血脉里最深处的兽性慢慢觉醒。
‘砰……砰……砰……’
微弱的动脉跳动声,汩汩热血流淌的响动,仿似都是热切的邀请。
十指紧握,坚定而快速的落下,闪烁的寒芒花了王家明的眼。
连滚带爬的朝着已经丧失理智的吴世良死命撞了过去。
肩胛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脸上也被地面粗糙的砂石擦出几道深深的口子,不过好在人是救下来了。
可还没等他质问吴世良,王家明便意识到自己似乎宽心太早了。
吴世良这时候好像真的已经不是人,哀嚎一声,四肢着地,双目赤红的朝着昏厥的余小曼爬了过去。
那恐怖的眼神,让身处戈壁滩的王家明不寒而栗。
不过容不得他多想,人已经是窜了出去,挡住了吴世良。
“吴世良,清醒一点啊,救援马上就到了。”
任王家明如何劝说,吴世良就是不为所动,好似铁定了要吸干余小曼。
“方正!快来帮忙!”
严重脱水,他完全控制不住暴走的吴世良。
尤其是两人缠斗一阵之后,吴世良退化的脑筋不知怎么突然就转了一下,改成死命的朝王家明脖颈咬去……
那两排尖牙让王家明汗毛直立,胆寒不已,这要是给他来一口……
“方正!”
“方正!”
那青年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干涸的眸光如枯井一般,瘫坐在地上,不管两人如何打骂、不管王家明如何哀求,小指都没弯曲一下。
好在吴世良也是强弩之末,透支了的身子,撑不起他这般闹腾。
出了一身热汗,在王家明身上留下几排深刻的牙印,终于体力不支,倒伏在王家明胸口,剧烈的呼吸着,好似要把肺泡吐出来般。
“王家明……”
汗水混杂着体臭,王家明鼻子已经快要丧失嗅觉。
在这灼热的戈壁滩里,虽然躲在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避难所里,避免了被晒成肉干儿,但温度依旧高的吓人,此刻身上还压着一个汗水淋淋的吴世良,王家明仿佛身处蒸笼,分分钟要上天的节奏。
“别发疯,救援很快就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
吴世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畅快大笑起来,然后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把身下的王家明震的够呛。
“死开!”
实在是没有力气拖动死狗一样的吴世良,王家明只能厉声警告他,可那人仿若无所觉。
“王教授,你太天真了。”
笑够了,那人蠕动着摔在了王家明身旁,脸对着脸,对方黑黢黢的脸上每一道汗水留下的壕沟都清晰可见。
“老刘回不来了,现在怕不是早就成了肉干儿。”
王家明嘴唇蠕动,咽下了反驳的话语,茫茫戈壁,独自一人求救的老刘,怕是凶多吉也少了。
“我不想死。”
吴世良没有瞧他,自顾自盯着低矮的黄土穹顶,悠悠开口,每一个字似乎都在冒烟儿的喉咙眼儿里拉开一道口子。
他无法回答吴世良,王家明何尝又想死呢?更何况还是这样一种憋屈的方式。
“我女儿还在等我回家呢……我不能死……我女儿在等我回家呢……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不能……不能……不能!”
“所以……”
“她必须死!”
死狗一样的人骤然暴起,不知何时重新抓在手里瑞士军刀划过一道寒芒,重重落下!
“不!”
……
满头虚汗的瘦削人影骤然从被窝弹射而起,胸口剧烈起伏。
好在……是梦一场。
心有余悸的揩揩额角的汗珠子,王家明稳稳心神,整理好了情绪。
转头瞧去,炕头儿的被子依旧是板板正正的模样,不像睡过的样子。
王家明转身,那小孩儿趴在书桌上枕着一臂还在睡着,许是凳子太硬,又或是桌子太高,小孩儿眉头在梦中轻轻皱起。
“还挺倔强。”
摸摸鼻子,王家明咕哝一声,瞧了一眼天色,虽然还早,但也不打算在睡了。
轻巧的起身,费了些力气把昨晚凉透的洗脚水——那孩子自然是没有用过的,端了出去。
他没有自作多情的帮人披一件儿衣裳啥的,这小孩儿膈应他是一方面,若是没有他去多此一举,人家还能多睡会儿,笨手笨脚的去披件儿衣服,把人吵醒了,更是尴尬。
至于把人打横抱起哄哄睡的霸道总裁模式,王家明只留下一声“呵呵”,就他这副弱鸡身子,还想在挺两年呢。
“娘。”
王素芝围着围裙,正在厨房忙活,听见响动,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重重答应一声。
“哎!”
不得不说,王家明叫的越来越深嘴了,不过几天光景,已经由之前每每咬舌头,到现在完全不打一点儿磕巴。
“起得太早了儿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梦境太过真实,完全把王家明带回了最不想回忆的记忆里,里衣都被打湿大半,黏糊糊的又冷又不妥帖。
条件不允许吧,不然王家明真的想好好泡一泡才是。
“睡够了。”
抹了一把脸,王家明正思量着要不然退而求其次用毛巾擦擦算了,被粗糙的手巾和秋日清凉的早上劝退,打消了念头。
“‘云兰’呢,起了吗,起了咱们就开饭。”
“没呢。”
王素芝弯腰瞅了瞅东厢房紧闭的房门,贼嘻嘻从橱柜里摸出两枚土鸡蛋,‘吧唧’两声敲进粗瓷碗里。
“啧!看它干嘛,喝啊!”
说着就把粗瓷碗塞进王家明手里。
低头瞧瞧碗里黄澄澄的蛋黄,王家明嘴角抽了抽。
好吧……
他这身子却实需要补一补的,土鸡蛋……纯天然……再好不过……
一仰头,咕咚一声灌进肚子里,那滑腻的触感让王家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两个寒颤。
王素芝瞧着儿子的模样‘噗嗤’小声笑了出来。
“瞧你这出息。”
王家明咂咂嘴,嘴里的腥味儿实在是难受的紧。
“儿啊,你找什么呢。”
灶里添上两把火,王素芝抬头就瞧见自家儿子歪着头好像在找着什么东西。
“没找什么,我就想漱漱口。”
他没敢说想刷牙。
根据王家明的知识储备,宋朝人的牙膏,是折一捆新鲜的柳树枝,剁碎扔进大锅里,填满水使劲熬煮,一直熬到最后水分蒸干,只剩下一锅粘稠的胶状物,用姜汁混合一下,简易的牙膏就成了。
至于那些达官贵人,多是用盐擦法或是咀嚼茶渣用来清洁口腔。
他寻摸了半天,瓶瓶罐罐倒是有不少,模样相近的也有几个,王家明摸不准哪个是。
“这孩子,就在你眼前根儿就是瞧不见。”
王素芝擦干净手,从窗台上拿下一个褐色的小瓷罐儿。
里面正是一团黑褐色的胶质,细闻起来味道虽然古怪,倒是还可以接受,只是好像没有姜汁的味道。
王家明心下明了,生姜虽然早在战国时已经引进中国,但是小农社会,土地都是用来种植粮食的,这些调味品不说稀缺,也是紧俏货,目标客户多是那些富庶人家,村人怕是不会舍得用来做‘牙膏’。
挖起一坨塞进嘴里,即使早有准备,王家明还是干呕了起来,眼泪花子直冒儿。
这尼玛……
真上头。
“儿啊,‘云兰’还没起嘛,要不你去叫叫他?饭早就好了,不好在烧柴火。”
孤儿寡母的,家里没个男人,柴火也得计划着才行。
“咱们先吃吧,一会儿让他在屋里吃算了,小孩儿面皮薄,怕是不好意思。”
“那也行。”
儿子发话了,王素芝就开始忙活了,把饭往外拾掇。
她本就不是事儿多的人,儿子说啥就是啥吧。
“小姨巧儿呢?还没起?”
标配红豆饭,还有两枚煮鸡蛋,几块金黄的南瓜,还有一些小咸菜。
虽然是简单的农家饭,但是王家明吃的颇为津津有味,许久没有见那乖巧的小丫头,王家明开口询问道。
“回了。”
王素芝剥好鸡蛋,放进儿子碗里,叹了一口。
她想多留妹妹外甥女几天的,但是素珍说什么都要走,连早饭都不留……
“吃了早饭再走也不迟,怎的这么着急。”
王家明把鸡蛋拨回给王素芝,示意他自己不要。
两个生的已经够他吸收了。
随便闲聊两句,简单结束了早饭,王家明端了一碗红豆粥回屋,那枚煮鸡蛋也被王素芝珍重的放进粥里。
她到底是没有舍得吃……
家里最后一只老母鸡没了,仅有的这些蛋,吃一个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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