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在乡下，除了农忙季节，大家伙儿一般都是一天一顿饭，早早吃完舒舒服服的窝在炕头，尽量避免无用的劳动，省粮食。
王素芝心疼儿子大病初愈，所以家里都是一天三顿，还不是那些平常吃的高粱米，用的都是精米精面。
要知道，这精米精面可是精贵的紧，都是一点一点儿攒起来留着过年吃的。
“娘，今天吃饺子？”
吃了半块香瓜，王家明回东厢房迷糊了一阵儿，出来的时候刚好赶上饺子出锅，一个个圆鼓鼓的金元宝漂浮在热汤上，别提多喜人。
“吃饺子！”
王素芝语气有些自豪，“今天挖的野菜新鲜的很，娘寻思给你吃点儿新鲜的。”
“是够新鲜的。”
说起来可是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这一口了，王家明也不嫌烫，捏起一个饺子扔进嘴里。
鼻息间几乎立时喷出一股白气，可就算被烫的龇牙咧嘴，王家明也没舍得吐出来，囫囵吞了下去。
“嘶……好吃啊……”
“你这孩子，去洗个手，把‘云兰’叫出来，咱们开饭了。”
虽然是嫌弃的语气，可自从王家明走进厨房以来，素芝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一直笑盈盈的，眼角的鱼尾纹都是朝上弯曲的。
“好。”
王家明三两下涮干净爪子，一路小跑着推开了两扇黑黝黝的门板。
“今儿吃饺子，赶紧着。”
那人没有回应，好像手里的书本有奇异的魔力，能让人果腹。
“书中自有黄金屋，可黄金也不顶饿吧，还不快些。”
王家明依靠着门板催促，瞧着这个别扭的小孩儿，心底有些发笑。
顶多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能有多深沉，不吃不喝不上茅房，把自己身体搞坏了咋整。
“快些吧，我娘等着呢。”
也不能他回答了，王家明直接上前把人拽了起来，脚步略显急促的朝着小厨房走去。
饺子就得趁热吃才好，可不能冷掉了。
至于别别扭扭的赵云澜，王家明却是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对他存着什么龌龊的想法，是以即使做一些亲密的举动，也是心中磊落。
穿越的事情他都接受了，娶个男老婆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只不过人家似乎有些排斥两人之间的关系，那王家明也没准备强扭这颗瓜，权当是多了个弟弟。
毕竟就冲他这张脸，每日瞧上一瞧，也是身心愉悦，有利于身心健康。
没办法，不可否认，不论何时，长得好看的人都有一些特权，也不是他王某人有什么私心……
“来了啊……”
第二次见自家‘儿媳妇’，王素芝依旧吃了一惊，紧张的在围裙上擦擦手，帮他拿了一张半旧但是干净的凳子。
“多谢。”
“啊……不用……不用和我客气……咱吃饭吧……”
即使那人粗布衣衫，可王素芝在赵云澜面前始终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说话有些磕巴。
反倒是王家明那个没心没肺的，给三人满满都添了一碗饺子之后便埋头造起来。
“哎呀，儿啊，你慢点吃呀。”
王素芝瞧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心里微酸，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儿子，同时又怕一身贵气的‘赵云兰’会嫌弃自家儿子……
那料，这丰富的心里活动，完全是小老太太自己想多了。
那两个，一个在戈壁滩困了将近两个月，牛皮鞋都被啃干净的人，无数次梦回间被饺子馋的流口水，空着肚子醒来；另一个身无分文、风尘仆仆赶了三个月山路，被押送至此，只是远远见过那些押送的衙役吃过热汤饺子。
哪里有闲工夫去费心思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娘，有没有醋。”
其实王家明还想要蒜来着，吃饺子没有蒜，香味少一半。
不过他估摸着家里也不会有这种‘奢侈品’，索性直接没有开口。
“咱家没有醋，醋太贵了儿子，半盏醋的钱能买一斤精米了。”
“这饺子真好吃，香啊。”
王素芝瞧着吃的香的两个孩子，默默叹了口气，暗道：好吃什么啊，别说肉了，馅儿里连个鸡蛋都没有，就连猪油都是算计着的，不敢多放，想来这两个孩子可真是受了苦了……
“昂……”
王家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柔柔圆圆的肚皮，慵懒的说道：“娘，我去休息了啊，困了。”
“娘今天挖了点药材，洗干净了在笸箩上晒着呢，你拿一把泡泡脚再睡。”
她其实也不懂啥中医，也不懂啥疗效，只是这几种药草常见的很，活了大半辈子，也知道这些可以清热解毒，想着治不好总也治不坏，就采了一些晾晒起来，让王家明泡脚、洗脸的时候放一些。
王素芝可是瞧见过好几次村里生病的小狗儿去找这几种药材吃，狗吃了活蹦乱跳的，她儿子应该不会有啥大问题吧……
“我自己慢慢收拾就好，你快去歇歇吧，让家明那懒小子给你也打盆水泡泡。”
赵云澜本来想收拾一下碗筷，却被手疾眼快的王素芝抢先收拾了去，不让他碰厨房这些个家伙事儿。
“我可以帮忙的。”
“哎呀不用的，不麻烦的，我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你去歇着吧。”
其他全不论，就冲赵家那半株灵药，就算让王素芝当牛做马她都乐意。
瞧着王素芝真诚、朴实的样子，赵云澜心情稍稍有些复杂。
家里人是怎样的打算，他是知道的……
道谢之后，赵云澜短暂的在院子中停留半晌，仰头注视流云良久，趁着月色慢慢踱回了东厢房。
房内，王家明已经拉开被子沉沉睡去，一盆热腾腾的洗脚水就放在书桌旁，倒映着一点昏黄如豆灯火……
耳边是窗外清浅的风声，以及那人浅浅的呼吸声。
赵云澜缓缓褪去鞋袜，缓缓踏进温热的药水中。
“哗啦啦……”
浅褐色的药汁荡漾，屋子里浸染浅淡的药草香，舒适的感觉从脚心渐渐朝着四肢百脉徜徉。
赵云澜慵懒的靠在书桌上，眼神迷离的看着落泪的红烛，烛火于眸中幻灭，眼皮愈加沉重起来……
三个月风餐露宿，还要操心一家老小的安危，赵云澜可以说是寝食难安，整宿难眠，更要命的还是父亲、长兄的死亡给他的精神打击，让赵云澜每一天都像是行走在钢丝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是极累的，只不过一直再靠着心里的一股火气撑着，如今放松下来，暂时不用担心那些个明枪暗箭，身子便有些吃不消了。
在成熟，也还是半大的孩子。
“喂。”
小憩之后醒转过来的王家明，睁眼便瞧见自家那个‘便宜老婆’一手扶额，眼眸微阖，已然是睡了过去。
应该是这种姿势太过别扭，赵云澜睡的不慎安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脸颊上投下大片阴影。
轻轻唤了一声，那人并没有什么反应，王家明见怪不怪，这人昨天趴在桌子上将就了一宿，能睡好就怪了。
轻巧的下地，提拉上鞋子，王家明走到赵云澜跟前，手指轻轻戳戳那人肩膀。
赵云澜只是极其浅淡的皱了皱眉头，便没了下文，依旧没有醒转。
王家明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瞧了这人好一会儿。
烛火明灭，即使隔得如此近，王家明感觉两人之间依然存在着一种隐秘的距离。
“划拉…………”
轻巧的把人白嫩的脚掌从凉透的药水里拎出来，细心的用干布揩干净，虚虚帮他套上鞋子。
王家明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还做的如此自然，如此心甘情愿，好像演练了无数遍似的熟练。
不过他也不打算深究，有些事情本就经不起推敲的，□□裸之下，往往是血淋淋的真实。
既然已经成了他这个‘丑八怪’的‘小媳妇’，就两人这条件，纯纯是他自己占了大便宜，给赵云澜一些特权也是无可厚非。
“醒醒了，咱们去炕上睡，不然一会儿摔你丫的。”
赵云澜迷迷糊糊的睁开眸子，眼神混混沌沌毫无聚焦，似乎理解不了王家明在讲什么。
“去炕上睡。”
这回听懂了，踉踉跄跄脱鞋上炕，还知道自己拉开被褥乖乖躺好。
不要太听话。
王家明吹熄蜡烛，趁着月色爬回被窝，眼睛一闭，熟熟的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等到王家明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身边铺盖已经又是整整齐齐。
“懒小子，起来了？”
秋老虎嘛，今儿太阳着实有些烈，王家明一瞅这天色，下意识心里咯噔了一下。
“中午了都，饿了吧儿子，锅里有热粥，自己盛着喝。”
王家明揉揉眼睛，还真是肚子饿了，不过还是先把自己打扫一下才是，这嘴里什么味儿呐。
“他呢。”
总共那么点儿地方，一眼能望穿，王家明找了几个来回，也没瞧见赵云澜的身影，嘴里含着一股怪味味儿的牙膏，询问正在晒粮食的王素芝。
“不知道啊儿子，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这都晌午了，这孩子还没吃饭呢。”
……
《族谱》
第一代：赵延年老夫人金氏（赵毅）于氏（赵霖）柳氏（赵越）
第二代：赵卓赵越赵霖（庞乐瑶）赵毅（清禾小绿茶）
第三代：赵云霆（die）-魏璎宁赵云澜-王家明赵嫣然（父赵霖）赵祯（父赵越）
第四代：小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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