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十年之后
4483年、年底、退役者空间站
转眼间，10年的时间过去了，就像白羽在海军学院所写的，每一篇年终总结的开头：‘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老杰克的克隆体技术，已经渐渐得到联邦中某些人的关注，长生不老，谁不希望呢，特别是当这种希望成了人弥留之际，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所标榜的道德和人性，也就成了分文不值的尘埃，4418先生则成了部分联邦议员和富商的掮客，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这些人中，档次最低的就是他的局座，没有一个他能惹得起，老杰克开始带着他的克隆体技术，秘密往返于首都星系和退役者空间站之间。
李德士在黑市中已经小有名气，他已经不用频繁的奔波了，只要守在空间站的通讯室，就能跟那些找上门的黑市商人、走私犯，在空间站几个星系外的地方进行各种交易，现在，他成了空间站最清闲的人，因此，他负责整个退役者空间站的后勤事物，还练出了一手很不错的厨艺，现在，他正在酒吧的吧台后，给大家调着酒，时不时还撇一眼明天晚宴的豪华餐单，明天是11月17日，那是白羽和白翎的生日，也注定是这两个姑娘最悲伤的日子，美食能让白羽暂时忘记过去，而酒精能让大家都记起，黑袍下得白翎，原来也是会笑的。
里昂，整天蹲在维修船坞，天马行空的改良着各种舰船零配件，维修着其他人在战斗中损坏的舰船，虽然只有被他命名为伊丽莎白的人工智能协助他，但他却以此津津乐道，只不过，他吸食的迷幻剂却终于让他上瘾了，好在并不致命，而且打劫海盗的战利品中，也总能搞到不少那些东西，既然不用花钱买，白羽和罗伊也懒得管他。
至于罗伊和克劳缇娅，两个人的关系也更加密切，甚至奥拉好几次开玩笑，让两个人干脆住进一间屋得了，省的大半夜两个人光着脚，在两个房间的走廊上跑来跑去这么麻烦，罗伊和克劳缇娅已经对奥拉的八卦非常免疫了，依然我行我素。另外，这对雌雄双煞，已经让辛迪加星域的海盗闻风丧胆，曾有一年，几个在辛迪加海盗界有头有脸的海盗团体，甚至联系这个神秘的‘黑色王牌’，想以定期纳贡方式，保一方太平，不过白羽不同意：“万一他们的打劫指标，超过贡献的东西怎么办？！退役者什么都吃，就是不能吃亏！”
参孙除了偶尔打打秋风，偶尔跟着白羽接下情报总局的任务外，就经常单独架船穿过卡普伦特星系，为索菲娅公主和白羽递送私人物品，也同时为盖伦特联邦和艾玛帝国秘密递送国书和谈判协议，就像为两个开始初恋的小朋友，偷偷传递情书和纸条一样。
白翎在血袭者中的地位日益稳固，甚至招来了其他黑衣主教的嫉妒，为了暂避风头，有时会在退役者空间站里常驻，不过不知道是入戏太深，还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保护，那身血袭者的黑袍子，却是再也不肯脱下来，好在罗伊等人慢慢习惯，空间站里有个血袭者飘来飘去，也不在潜意识的想去摸手枪了。
奥拉很不满意大家对自己的分身所起的名字，虽然那些分身已经完全跟她们有关系了，不过空间站在她的保护下，也更加安全，周围的几个星系都安装了探针，过往的舰船被她严密的监视，其他设施也瞬间摆脱了人力的需求，甚至，在里昂的改装下，奥拉自己也能不在依靠主程序，就单独控制战舰在附近进行巡逻。
至于白羽，她现在正在通讯室里，进行着宇宙史上跨度最遥远的……闲聊。
“那些帝国特产的蜜饯怎么样？”显示器中的索菲娅笑着问。
白羽点点头，毫不客气的说：“相当不错，就是少了点，哦，给你送去的酷菲收到了没？”
“参孙转交给我了，我还进献了一些给皇帝陛下，他正在考虑让你们联邦的酷菲集团，在帝国境内建立一条生产线，不过他要以个人的名义参股。”索菲娅笑着说。
“哇哦，酷菲集团要是知道一定把脸都笑烂了，帝国皇帝跟他们合伙，呵呵，真是想都不敢想，说起来，你们的皇帝陛下还真是有商业头脑，当皇帝可惜了。”白羽笑的肚子疼。
索菲娅已经习惯白羽对皇帝的冷嘲热讽，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对了，听参孙说你最近受到很多贵族非议？出什么事了？”白羽问道。
索菲娅听罢脸色不是特别好看：“我只是去奴隶市场，亲自挑了几个可怜的斯塔克马尼族孩子，没想到连你也知道了。”
“这点事啊，你们的贵族真是闲的没事做，公主买几个奴隶也要议论，不过我听参孙的意思，他们好像对这件事情非常不满，他们说你什么了？”白羽问道。
“那些贵族确实是闲的没事做，他们都是在帝国经营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古老家族，各个有庞大的家业，典型的‘三不愁’人士，整天嘴上标榜着贵族风度，背地里却什么恶心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前不久有个公爵还组织了一场上万人的人猎。”索菲娅极为不满的说，不过却没有回答白羽的问题，而索菲娅所说的‘三不愁’，则源自白羽的原话，即‘吃不愁、穿不愁、挥霍不愁’，简单说来就是钱多的花不完。
“人猎？那是什么？”白羽隐约猜到了这个词的意思，但是她不敢确认。
“就是把奴隶充当猎物，大肆猎杀，一万多名奴隶，一个下午，全都杀光了。”索菲娅叹了口气说。
白羽皱皱眉头：“见过混蛋，没见过这么混蛋的，你也去了？”
“去了，哎，谁想到是这种活动，我还以为是普通的贵族社交活动，结果当场就吓晕了。”索菲娅闭着眼睛吐了吐舌头说，这个可爱的动作明显是跟白羽学的。
“哎，你们艾玛的奴隶制真是够血腥、够变态的，还好我在联邦。”奥拉不客气的指责。
索菲娅早就认识了这个非常八卦的人工智能：“奥拉，你故意气我是不是，艾玛也不是所有贵族都赞成奴隶制，这是艾玛民众的需求，没有奴隶，艾玛的阶级社会就会立刻崩溃。”
“拉倒吧，对于奴隶制的需求，肯定不是来自于民众，而是你们这些贵族，毕竟在你们那，奴隶是商品，你觉得民众和贵族哪个买的多？就算没有奴隶，阶级社会也能继续存在下去，不信你看看联邦，真正说了算的就是那些议员老爷们，他们跟你们贵族有什么区别，至少联邦还死要面子，你们却连面子都懒得要。”奥拉冷笑着说。
“喂喂，你到底帮谁说话？”白羽发现奥拉把联邦和帝国各抽了50鞭。
“呵呵呵……”索菲娅优雅的捂着嘴笑了起来，如果跟这个人工智能争论下去，今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
白羽想了想说：“你既然这么讨厌奴隶制，为什么不劝皇帝废除呢？”
索菲娅吓了一跳，她想了想后摇了摇头：“谈何容易，帝国已经经历了两万两千两百五十五年的漫长岁月，这种奴隶制更是从帝国建立之前就已经形成了，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如何改变呢？”
“笨哦，你不是说还有其他贵族讨厌奴隶制吗？”全宇宙也只有白羽敢这么当面讽刺艾玛帝国公主。
“有啊，大多是些破落贵族，数量确实不少，他们资产极少，没有什么权利，有些过得跟平民一样，你是说……”索菲娅明白了白羽的意思。
白羽点点头：“你是帝国公主，把他们笼络起来，形成自己的势力圈，一旦这些人的数量达到一个惊人的规模，恐怕你们的皇帝陛下，也不得不考虑废除奴隶制了吧？毕竟你说过，奴隶制是艾玛帝国产能低下的主要原因，你们的皇帝这么有经济头脑，不会想不到吧？而且联邦也因为艾玛存在奴隶制度，才多次拒绝进一步合作。”
“这倒是可以试试，不过怎么笼络他们？”索菲娅从来没有这些经验。
“太简单了，投其所好，缺钱的给钱，要权利的给他们某个差事，喜欢美色的……你就自己洗白白送上门吧。”白羽笑着说。
“可恶，本公主哪有这么不堪……”索菲娅红着脸，假装生气的说。
“哈哈哈……”白羽和奥拉没心没肺的笑着。
“嗯，对了，算时间参孙应给快到你那里了，我给带了些东西，是皇帝陛下赏我的，祝你生日快乐。”索菲娅发觉自己很有以德报怨的崇高风范。
白羽笑了笑，站起身，行了个女性艾玛贵族觐见皇室的礼节，双手交叠抱在小腹前，挺直上半身一躬到底，没正经的说：“嘿嘿，谢公主殿下赏赐。”
“嗯，平身。”索菲娅假装得意的抬了下手，心里一点也当回事，因为白羽的动作极为粗陋和难看，她是故意的。
“好了，下次再跟你聊吧，要是让情报局知道我又利用跨星域通讯器，跟你联系，一定又会问我跟你聊的什么，我总不能说在帮帝国公主挑……呃，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白羽问奥拉。
“嘿嘿，褒义词是驸马，贬义词嘛……面首。”奥拉笑着说。
“你们两个真是没救了……”索菲娅笑着切断了通讯。
白羽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离去，可是跨星域通讯器立刻发来信号，有通讯请求，白羽苦笑了一下，联邦情报总局不会这么快就知道了吧，她打开通讯器，果然，屏幕上出现的是4418先生，4418先生一张嘴就说：“跟公主殿下聊得怎么样？”
“你们到底是情报局还是偷窥局？我这还有没有点个人隐私？”白羽翻了白眼说。
4418摇了摇头：“准确来说，偷窥是获取情报的一种方式，而情报，却不全是靠偷窥得来的，你的通讯器占线足足1个多小时，用脚趾猜，也知道是你跟索菲娅公主在闲聊。”
“嘿，你知道是在闲聊就好，省的我递交通讯内容纪要了。”白羽嬉笑着说。
“就算是闲聊，通讯纪要也要写，有时候很多重要的情报，就是在闲聊中透漏出来的。”4418认真的说。
白羽立刻就蔫了：“放了我吧，一个小时的谈话内容，怎么写啊，还全是在开玩笑……”
4418笑着说：“那这次就放过你，你简述吧。”
白羽立刻松了口气，把通许内容简要的说了一下。
4418拍拍手：“你瞧，一下子透漏出三个重要的信息。”
白羽楞了一下：“有这么离谱？还三个？”
“第一，艾玛皇帝想联系酷菲集团，投资在帝国境内建立生产线，你觉得他只是自己喜欢这种饮料？这说明酷菲在帝国境内，很有可能受到贵族们的喜爱，既然贵族有所求，那平民的需求量也是相当可观，这将增加我联邦的出口额，还能建立正式的贸易渠道。”4418先生说道：“最重要的是，这表现出艾玛皇帝，在某种程度上出现资金不足的情况，不得不冒着自降身价的危险去搞什么投资，据我们了解，他的个人收入除了日常开销，全部用在帝国皇家海军的身上，如果资金不足，很可能表示皇家海军战舰陈旧，急需资金修整，也有可能他在为皇家海军增加新的战力。”
“厉害，不愧是搞情报的。”白羽鼓着掌说，谁能想到皇帝仅仅表现出有投资的意向，就能跟皇家海军扯上边。
“第二，索菲娅公主在帝国受到普遍非议，说明她在大贵族中很不受尊重，普遍遭到排斥，情况可能比我们以前设想的更加严重，再加上她同情奴隶阶层，说明她心底里向往联邦的民主制度，至少某些方面跟联邦的民主思想一致，我们要加大力度争取她的情感偏向，说不定能以她为突破口，直接影响帝国皇帝。”4418认真的说。
白羽差点乐出声来，这个4418是被联邦洗脑了？还是装民主装习惯了，奥拉私下里有句话是对，联邦的议员跟艾玛的贵族几乎没有区别，一个是婊子，一个是很不要脸的婊子，当然，他们出卖的不是自己的肉体，而是民众：“会不会太一厢情愿了？说不定索菲娅只是本性善良，这也能跟‘向往联邦的……民主制度’挂钩？”白羽好不容易把民主制度这四个字说出口，仿佛有点恶心了。
“艾玛贵族自小深处奴隶社会，怎么会对奴隶产生同情心？”4418说道。
“从小吃肉吃习惯了，有一天看到宰杀牲畜，说不定还能于心不忍改吃素呢！”白羽反驳道。
4418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怎么反驳白羽了，确实有这种可能。
“好了，你说第三点吧。”白羽很高兴能把这位政治学教授出身的，情报总局的高级官员堵得哑口无言。
4418清了清嗓子：“咳咳，第三，你让索菲娅去笼络艾玛的破落贵族，这非常好，如果她真的真么做了，即使不能动摇帝国皇帝，也能跟帝国分庭抗礼，说不定还能造成帝国的分裂。”
白羽吓了一跳，就那个傻乎乎的索菲娅公主？她有这个本事？到时候可别让帝国皇帝嚼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就因为废除奴隶制？”
“很有可能，即使不能在废除奴隶制方面获得成功，早晚也会因为其他方面产生分歧，两个集团，只要有了利益分歧，就不是铁板一块。”4418笑着说。
白羽琢磨了一下：“行了，政治课上到这里，你找我有什么事？”
4418先生狡猾的一笑：“让你去艾玛帝国啊。”
“哦……去哪？！”白羽硬是没想到4418会这么说。
“当然是帮助索菲娅公主废除奴隶制度了，难道是让你大老远去‘打秋风’啊。”4418理所当然的说。
“就我？去艾玛帝国打入奴隶阶层，煽动奴隶暴动啊？”白羽吓了一跳。
谁知4418一拍巴掌：“这主意真是不错，比我想的好多了，我本打算让你去找索菲娅公主，当面联络感情的。”
白羽立刻捏着额头：“你们情报总局什么时候变成搞笑栏目的编辑组了，这也太有创意了吧！我一个人去，能办什么事？”
4418挤了挤眼睛：“不是还有奥拉帮你吗？”
白羽立刻警觉起来：“什么奥拉？奥拉是谁？”
“哎，骗人的功夫不到家，都写在脸上啦！联邦科学院从一个储存器的数据碎片中，查到有一个人工智能的存在，还查到她的名字——奥拉，你问问你的小伙伴，是不是有写日记的习惯。”4418肯定的说道。
“奥拉！”白羽生气的吼道：“你不是说都抹干净了吗？”
奥拉吓到了一般，憋屈的说：“呃……大概是……储存器的‘信息夹缝’……还有点东西……，但肯定不是日记，只是例行的自检记录，谁能想到你们这么先进……”
4418一听到奥拉的声音，立刻惊讶的说：“天啊，没想到人性化程度这么高！”
“奥拉我是不会交给你们的，想都别想！”白羽恶狠狠的说。
4418摇了摇头：“一个奥拉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联邦科学院很早以前就在培育人工智能了，十几年的时间，花费了无数的资金，可培育出的24组人工智能，仅仅只有两、三岁儿童的智商，连个早餐账单都算不对，还搞得科学院跟幼儿园似的，不如不用，所以只需要奥拉帮助他们提供一个正确的培育程序就可以了，联邦科学院可是愿意出极大地代价来购买。”
白羽琢磨了一会，觉得这麻烦还是得找老杰克：“奥拉的研究数据都在老杰克那里，你们要想要，直接找他，比问我和奥拉都强。”
4418点点头：“也好，那我就直接联系杰克院长面谈，他现在正好在首都星。”
“我警告你，如果老杰克少一根头发……”
“不会的，杀鸡取卵的事情，在科学院是明令禁止的，何况这次是他们的前任院长，杰克院长的威信还是很高的，再说，现在不少政府官员和富商都在排队等他的克隆体技术，没人敢动他。”4418没等白羽把话说完，就立刻保证道。
白羽‘哼’了一声就切断了通讯，再聊下去，这些家伙逼良为娼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紧接着，白羽立刻联系了老杰克，把事情说了一遍，谁知道老杰克一点都没有为难：“我当是天塌下来了呢，这点事情，放心吧，人工智能都是在漫长的岁月中自然进化的，谁都没有办法，给他们也没用，奥拉的进化程序在我这里，保证卖个好价钱。”
“你可要注意安全！还有，记得往死里宰啊！”白羽松了口气提醒道。
老杰克竖起大拇指，笑的异常灿烂：“一群兔子，还想给狐狸下绊子？那些记者不比情报局的人厉害？他们都没能把我怎么样，你就放心吧。”
白羽很勉强的冲老杰克笑了笑，然后挂了通讯，她想了想跟奥拉说：“收拾东西，下周就去艾玛帝国，免得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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