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渺云
九天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道台,名曰:了缘台。其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道符,将天地间的灵气汇集于此,引来许多仙禽道鹤悠闲地盘旋在天虞峰顶,更添几分仙气。
了缘台中央站着一青年,着一身深蓝色长袍,目若朗星,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正是当代掌教墟持的关门弟子程云暮。
一阵清风拂过,原本站立如松的程云暮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朝着九天梯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九天梯尽头,佝偻老者背着李守墟走了上来。
见此,程云暮连忙迎了过去,接过李守墟,将其轻轻放在地上后,朝着老者俯首道:“有劳祁老了。”
佝偻老者从腰间取出酒葫芦,呷了一口清酒,摆了摆手道:“原本以为凭这痴儿连忘物境都不到的修为最多走到怪力阶,不料竟到了斩经阶,嘿嘿。”
程云暮面色如常,并未惊讶,微笑道:“守墟师弟平日里跟着行持师叔游历苦修,底子自然是不差的。”
听到程云暮的解释,老者微微颔首,转过身去,仰头将葫芦里的酒一饮而尽,摇晃着身子,向峰下走去,边走边道:“原来是承韬的弟子,那便无怪了……”
程云暮早已习惯老者乖戾的脾气,向着老者离去的方向再行一礼,随即弯腰背起李守墟往身后的觉一殿走去。
觉一殿是渺云墟的主殿,以渺云墟在当今神州的地位,说它是天下第一殿也毫不为过。
程云暮背着李守墟穿过玉阶,在进入大殿的时候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大殿的玄木牌匾。
见上面空无一字,他摇头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
这块牌匾大有来历,正是因为有它才有了现在的渺云墟。
据传,第一代墟持名叫封正,在未修道之前,是一个亡命赌徒,常年浪迹赌场。因被债主追杀,机缘巧合下登上了天虞峰,并在峰顶发现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他自然不认得这木板乃是多少修士求之不得的玄木,只当是个普通木头,拿来生火取暖。
可当他把这木板放入火中时,突然从火苗里窜出来一条条道文。
在普通人眼里晦涩难懂的道文在封正眼中却如同灵字仙文,他可以轻易地领悟其中奥妙。篝火足足燃了一夜,封正就这么盯着道文看了一夜,如痴如醉。
待第二日篝火熄灭的时候,只见封正双眼紧闭,手捏法决,盘腿而坐,这一坐便是九年。
九年后,醒来的他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身体周边散发着清冽的光芒,双眸之间仿佛蕴含寰宇苍穹。
之后的一年,封正游历天下,各处寻找修士切磋比试,无一败迹。一时间,封正名声鹊起,神州修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人问他所修之道为何?
他笑答:“觉一道。”
再往后,封正便以天虞峰为主峰,创建了渺云墟,将那块玄木挂在了觉一殿的殿楣之上,并留下口谕:“见玄木道文者,可任墟持。”
程云暮自幼被墟持收入门下,自以继任下一代墟持为已任,每日经过玄木牌匾时都要看上一眼,希望有一日能看见其中的道文,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个习惯。
这次依旧没能如愿,程云暮也不在意,嘴角噙着微笑,迈步跨过殿门,他相信只要跟着师尊一直修行下去,终有一日他定能看见玄木中的道文。
过了殿门,便得见觉一殿的全貌,足足九百九十九盏慈航灯将工工整整地摆放在大殿的每一处灯台上,将整个觉一殿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灯火之中。
正午的耀眼的日光顺着殿门照了进来,霎时间,烛火与日光交相辉映,照得大殿光亮通透,甚是明媚光亮。
大殿内里,置七张白玉座椅,并排而立。每个座椅背后的墙壁上皆刻有一字,自左往右分别是:身、神、劫、墟、法、行、心。对应渺云墟的七大道持:身持、神持、劫持、墟持、法持、行持、心持。
此刻,这七张座椅上皆端坐一人,五男两女,年纪不等,正相互交谈。
程云暮背着李守墟走近,在离七人两丈处停了下来,慢慢将李守墟放在地上,对着众人一拜,恭声道:“师尊,各位师叔。”
按照渺云墟的辈分来算,做为墟持徒弟的程云暮应该与道持是同一辈,但他自认阅历道行都不及道持这一辈,故此将自己的辈分降到与李守墟这些三代弟子一辈,一直称道持这一辈为师叔。做为师尊的墟持对辈分一事也不看重,也就随他去了。
坐在正中央的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李守墟,缓缓开口:“云暮,这孩子走到了第几阶?”
这老者穿着淡青色道袍,须发皆白,双眸清亮如水,手持雪白拂尘,仙风道骨,正是当今天下修道巨擘——渺云墟墟持——林沐浩。
程云暮俯首一拜,恭敬道:“禀师尊,守墟师弟他行至斩经阶便体力不支,晕倒了。”
“斩经阶?”墟持左手边第二个座椅上的神持徐思远露出惊讶的表情。
林沐浩看了看徐思远,又转头看了一眼右边的行持郑承韬,露出一丝微笑,道:“你这徒儿尚未达到忘物境,却能坚持到斩经阶,底子很是不错。”
听到墟持夸奖自己徒弟,郑承韬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道:“掌教过奖了”。
劫持是整个渺云墟道行最深的女子,名叫苗织,性格大大咧咧,专以奚弄他人为乐,见到行持风轻云淡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故意压低声音,调侃道:“五师弟从不收徒,我道是何缘故,原来只是没找到好苗子。”
郑承韬早已习惯了苗织的性格,摇了摇头,道:“三师姐莫要说笑,我与他只是有缘罢了。”
“事不宜迟,既然人已带到,那便开始吧。”苗织还欲再言,便被法持秦遵纲洪亮的声音打断。
程云暮极识时务,见启灵就要开始,便向着众位道持一拜,“师尊,众位师叔,弟子先行告退。”
林沐浩点了点头,又看向郑承韬,待后者确认后,这才开口道:“既如此,那便即刻开始启灵。”
七位道持纷纷从座椅上站起,向殿外的了缘台走去,郑承韬则是抱起李守墟,紧随其后。
了缘台上,一众道持围坐成圈,将静静躺着的李守墟围在中央。
见众人都已准备就绪,郑承韬站了起来,对着众人深深一拜,道:“劣徒资质平庸,烦劳掌门与诸位同门启灵,承韬在此先行谢过了。”
劫持苗织看了郑承韬一眼,忍不住打趣道:“这还是五师弟第一次向我们下拜呢,果然有了徒弟就是不一样。”
许是殿外日头太烈,身持愈恒将道袍脱下,放在一旁,裸露出魁梧的上半身,冲着郑承韬笑道:“郑师兄不必客气,我等身为道持,帮助后辈弟子也是应尽之责。”
“自是如此。”一直沉默的心持宫芷终于开口,微风拂过,她脸上的面纱也随之微微摆动,只是幅度太小,无法一睹其真容。
林沐浩仰头看了看天,见午时已至,便道:“诸位道持所言甚是,行持不必客气,这便开始启灵吧”
郑承韬颔首,单手朝着李守墟一指,做了个向上抬的动作,原本静躺着的李守墟随之慢慢悬浮起来,停在了半空七尺之处。
与此同时,林沐浩一扬浮尘,单手捻起玉清诀,大喝一声:“起!”
天地间得灵气突然朝着了缘台聚集起来,上空悠闲打转的仙鹤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鸣叫着向远处飞去,
少顷,空无一物的了缘台忽有一道道清辉缓缓浮现,那些清辉彼此牵连纠缠,不消片刻便勾勒出一个了法阵。
法阵范围极广,覆盖了整个了缘台,无数古老的道文遍布其中,道文的位置错乱无序,有大有小。其中有八个道文尤其之大,却也是分布于大阵各处,其中一个便是在李守墟身下的位置,除此之外再看不出什么规律了。
见法阵已起,林沐浩双眸微眯,张嘴吐出一字,“散”。
众道持闻言,立时四散开来,各自出现在了那最大的道文之上上,盘腿而坐。
“攒!”林沐浩低喝一声,将拂尘搭在右臂,闭上双眼,手中法决不断变换。
道持们也是如此,闭眼,捻诀。
约摸过了一炷香时间,林沐浩突然睁开双眼,手捻七星北斗诀,大喝一声:“集!”
与此同时,众道持的手诀也变至七星北斗,皆张开双眼,捻着法诀往前一指。
顿时,一道道清光顺着众道持手指的方向的缓缓流出。
清光流出指尖后便顺着法阵中清辉勾勒的方向,缓缓流动而去。清光如溪水,清辉似沟渠,一引一动,暗合大道。
法阵最末尾的心持宫芷祭出的真元顺着法阵流入身持俞恒座下的道文,又与身持祭出的真元汇于一处,留向行持座下的道文,如此循环往复,最后汇入离李守墟最近墟持林沐浩座下的道文中。
随着真元的汇集,林沐浩座下道文散发出的清辉愈来愈强烈,光彩夺目。
墟持拿起拂尘,朝着李守墟一挥,左手捻着招星诀,道一声:“启!”
霎时间!墟持座下的清光皆尽汇集到了他的左手处,紧接着便如同一只光箭一般直直冲向李守墟。
昏厥的李守墟发出“呃”的一声,清光从他脚下涌泉穴汇入。
那清光从李守墟脚下开始缓缓向上蔓延,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周边也开始浮现出淡淡的清色光辉,那是他这八年来苦修得来的真元,但与一众道持汇集起的真元相比却是犹如云泥了。
慢慢地,李守墟身上的经络也逐渐显出清色的光辉来,众道持皆是端坐捻诀,屏气凝神。他们知道,从现在起,启灵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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