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死境
“我将信将疑地问何谓至纯至净之水,老翁笑答‘山泉水。’我与白泽商议过后,决定按老翁的方法试一试,权当死马做活马医。待白泽可以走动之后,我们便同老翁一同来到他口中所说的法阵,随后我协助老翁将白泽镇压在法阵之中,再取来山泉,从那个空洞处每日浇涤。”周潺溪指着石室中央那个碗口大小的空洞。
李守墟仿佛身临其境,发自内心地道:“一定会有效果的。”
周潺溪点了点头,接着说:“确实有效,浇涤半月之后,我能明显地感觉到白泽身上散发的煞气减弱了几分,老翁见此,也放心的离开了。临走之际,他叮嘱我需日日用山泉浇涤,切不可断绝,一旦中断,殚魄珠中的煞气定会胜此前百倍,而白泽也必遭殚魄珠反噬。我再三拜谢老翁,将此牢记于心。再后来,我便在这法阵之上盖起一座小观,取名‘沉泽观’,用我的佩剑荧惑剑引来山泉水浇涤殚魄珠,日日如此,一晃便是八载。”
“奈何天不遂人愿……咳咳……”周潺溪紧紧握住双拳,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他仰头笑了笑,任由鲜血染红身上如雪的白袍,“近半年来,殚魄珠突然散出前所未有的煞气,想来应是殚魄珠不甘就此消亡所致。尽管我已经在观外布置了重重法阵阻遏煞气的外散,但殚魄珠的煞气实在太过强盛,终究还是被泰安府的人发现了端倪,循迹而来。令我意外的是这次来的人只有魊刹一人,我与其道行不相上下,本可凭借死志将其击退。谁知在我与其激斗之际,连烽突然从我背后窜出,一剑直刺我后心。我尽力躲闪,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一剑贯胸而过。连烽所用的剑甚是怪异,受伤之人的真元会在剑刃留下的伤口处缓慢流失。时至今日,我身上的真元已经完全干涸。他们不知道如何破开镇压白泽的法阵,这才留了我一命,将我关押至此。”
周潺溪目光中带着恨意,一时气急攻心,再咳几声,嘴角鲜血不断流出。
沈清澜感同身受,一双剑目中饱含怒气,“泰安府尽是些见不得人的恶鬼,道音峰也是,号称神州大宗却教出来这么个只会暗箭伤人的叛徒!”
“前辈勿恼。”伏瑾瑜默念着守心诀,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连烽抓我们来此,可是与破开镇压白泽前辈的法阵有关?”
周潺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气血,颔首道:“不错,虽然我闭口不谈法阵之事,但那道音峰的连烽似乎对于阵道很是了解,他想出了一个强行破除法阵的办法,那就是虏获几个修道的青年,以其体内真元精血所含煞气和被镇于法阵之内殚魄珠的煞气内外夹击,一举冲破法阵。而神州之内若论真元精血中所含的煞气,便是以炼体守心的渺云墟为最,正巧沉泽观离渺云墟不远,所以渺云墟的弟子便成了他们的最好目标。”
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直沉默的李守墟开口道:“按前辈所说,此处离渺云墟不过百里,我们没有在傍晚之前赶回去,师门定然全力搜寻。只要我们按照前辈所说,断了浇涤殚魄珠的山泉,白泽前辈便能破阵而出,到时激战一起,就算我们逃不出这沉泽观,也能撑到师门来救。只是遭到殚魄珠煞气反噬的白泽前辈……”
周潺溪的目光移向李守墟,眼神中露出一丝赞许,“好孩子,自己身处险境也还心系他人。白泽早已经与殚魄珠合为一体,魊刹想要获得殚魄珠就必须想办法将白泽体内的殚魄珠剥离。他们之所以还没有对你们痛下杀手,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把握对付破阵而出的白泽。如我所料不错,他们此刻应该正在外面布置能将殚魄珠从白泽体内剥离的法阵,只要镇压白泽的法阵一破,他们就会催动新刻的法阵,这样就能毫不费力的剥离殚魄珠。而一旦殚魄珠离体,白泽也断无生路。故此,我们必须在他们法阵刻好之前放出白泽,哪怕白泽被殚魄珠煞气反噬,但只要能躲过此劫,总还有一线生机。”
沈清澜低头细细看了看身上捆的幽绿色绳子,左挪右挪地挣扎了一番,又张开嘴牙齿撕咬了一下,都没有丝毫效果,他苦着脸道:“前辈的计划天衣无缝,可这破绳子如此坚韧,我们身上的真元又犹如死水,如何能挣脱束缚?”
周潺溪迟疑了一瞬,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你们来之前,身受重伤的我确实是没有任何办法。但你们仅仅是真元枯竭,有个办法可以帮助我们挣脱因果绳,你们愿不愿意试试?”
李守墟坚定的点了点头,也不问是什么办法,“我们愿意。”
周潺溪见伏瑾瑜和沈清澜也点头后,犹豫了一下,“我不能保证这个方法能一举成功,但多试几次一定能成功。”
“前辈,你就快说吧,一会他们刻好法阵,就真来不及了。”沈清澜看着周潺溪踌躇的样子,撇嘴催促。
“你们看那柄长剑。”周潺溪眼睛看向石室中倒悬着的那柄长剑,不再犹豫,“那柄长剑乃是我的佩剑,削铁如泥,名曰‘荧惑’,也是这石室中唯一的利器,剑尖与地面的距离约摸是两人身高加起来的高度。你们三人休息片刻,待镇魂散毒性散去,便可以跳到荧惑剑之下,再架起人梯,由最上面一人用剑刃从手臂处割断因果绳。”
“这……”沈清澜张着口,半响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周潺溪想出了人梯的办法,怪不得之前露出古怪的表情了。
伏瑾瑜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看着那柄荧惑剑,眼中露出坚定的神色,“此法可以一试。”
“我也觉得可行。”李守墟也跟着点了点头,这个办法虽然笨拙,但确实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原本心如死灰的周潺溪看着他们的神色如此坚定,顿觉生还有望,“既如此,那便抓紧时间开始调息吧。”
李守墟三人颔首,纷纷闭眼默念法决,调息回神。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李守墟第一个睁开了眼,他体内镇魂散的毒已经消退,四肢渐渐恢复了知觉。
随后,伏瑾瑜和沈清澜也相继睁眼,沈清澜暗自疑惑为何他们三人中修为最低的李守墟反而最先恢复,但眼下情况紧急,顾不上多问。三人互相看了看后便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走吧。”伏瑾瑜双脚并立,如同一只兔子一般,向着石室中央跳去。
沈清澜深知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却依旧被伏瑾瑜的模样逗得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看师姐的样子,像不像一只兔子。”
“赶紧走,你一会跳起来肯定比瑾瑜师姐更难看。”李守墟瞪了他一眼,也一蹦一跳地跟着伏瑾瑜而去。
“我最后一个跳,你又看不见。”沈清澜低声嘟囔一句,看着动作僵硬的李守墟,强忍着笑意,也跳着往荧惑剑之下而去。
虽然石室面积不大,但李守墟三人身体虚弱,在中途休息了两次,这才气喘吁吁地跳到了石室中央。
“这下面镇压的就是白泽前辈吗?”沈清澜喘着粗气,侧头向空洞看去,只见那空洞如无底深渊一般,除了一片漆黑外再无他物。
伏瑾瑜也看到同样的结果,转头对着沈清澜骂道:“别看了,赶快调息。”
随即又对着李守墟叮嘱道:“一会我踩着清澜,上去割断因果绳,守墟你就在下面扶着我们。”
李守墟抬头望了望头顶悬着的荧惑剑,说道:“上面太危险,还是换我来吧,师姐你在下面扶着我们就好。”
“不行,你太重了,我可托不住你。”沈清澜一听,立马摇头反对。
伏瑾瑜白了沈清澜一眼,劝阻道:“我轻一点,我踩着清澜上去,他也能坚持的久一些。”
三人议定后,又调息了片刻,便开始了周潺溪的计划。
由于被因果绳捆着双腿,沈清澜只能双脚并列而站,将腰弯下,以便伏瑾瑜上来,“守墟,你到我身后,蹲下身子,让师姐先跳到你的背上。”
李守墟应了一声,走到沈清澜身后,并着双脚蹲了下来,“师姐……”
“噤声!”李守墟话说到一半,忽闻角落处的周潺溪压低了声音,惊呼一下。
接着便听到紧闭着的石门处传来一道铁索碰撞的声音,在石室内四人的注视下,石门缓缓打开。
“完了。”沈清澜面如死灰,脚下一个踉跄,向身后倒去。
李守墟眼看沈清澜倒下,连忙往后一跳,但是他忘了捆在他身上的因果绳。
只听“砰、砰”的两声闷响,李守墟和沈清澜相继倒在了地上。
祸不单行,李守墟怀里揣着的石蛋在一番碰撞之后,也滚落了出来。
那颗石蛋左翻右滚,最后不偏不倚地掉进了石室中央的空洞中。
看着如石沉大海的石蛋,沈清澜想起了卖李守墟石蛋的老头,破口骂道:“守墟的血光之灾倒是被你咒中了,但这破石头都掉下去了,如何还能救人啊?”
李守墟看着黑漆漆的空洞,想到黑洞之下已化为凶煞的白泽,心中苦笑一声,自己的神兽怕是要先自己一步而去了。
沈清澜又咬牙咒骂几句,现在他倒是非常希望那老头真是个修习命盘道的隐士高人,能活生生把已经掉下去的石蛋说上来救他们一命。
“三位道友还真是不安分啊,镇魂散的毒性刚过就想活动筋骨了?”石门打开,外面皓月的清辉也随之钻进石室,一个青年走了进来,正是李守墟他们白天在山海斋遇到的跑堂小二,也即是道音峰的叛徒——连烽。
沈清澜转头盯着连烽,怒火中烧,“连烽!你这个正道叛逆!快把本尊放了!你知道本尊……我师尊是谁吗?”
连烽走近,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自然知道,你的师尊是大名鼎鼎的渺云墟法持。”
“正因为知道尊师大名,所以才要尽快把你们处理掉,免得惹火烧身。”连烽跨过沈清澜的身子,望了望石室穹顶倒挂着的长剑,又低头向石室中央的空洞看去,戏虐道:“你们不会是想从这里跳下去吧?”
“你!”沈清澜睚眦欲裂,自己生平哪里受过此等胯下之辱,“若本尊能活着出去,定将你碎尸万断!”
连烽乐极,掩面而笑道:“别急,再有一个时辰就是你们的死期了。对了,你若是死后不甘,可以拒入轮回,改修阴冥道,哈哈哈。”
伏瑾瑜心思急转,想激得连烽解开她的绳子,假装盛怒,大骂道:“暗地下毒算什么本事,可敢解开绳索,与本姑娘一教高下!”
连烽望了望伏瑾瑜,嘴角笑意更甚,“呵呵,在下一个道音峰的叛徒,做事何须光明正大?”
李守墟看着大笑的连烽,认真地问道:“道音峰育你教你,你为何离之叛之?”
连烽依旧咧嘴笑着,只是他的笑,在李守墟眼里显得有些癫狂,“既然道音峰育我教我,又为何弃我杀我?换做是你……你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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