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跪吧跪吧
北漠的人彪悍不仅仅是,而是刻进了骨子里的。
三名军医,两名中年人,一名约有五十出头,三人都是一脸怒意的看向容颜几人,最后,他们把眼神直接落在沈博宇扮成的少东家身上,“你就是那啥卖假药材给我们的?”也不等沈博宇话或是点头,走在最先头的一人冷笑了两声,指着躺在土炕上晕迷多日的刘大,“他是我们的病人,我们和施老先生都了是没救的,你,你能救他?”
沈博宇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等着他继续。
“你拿什么救,你看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你摸过药材么,你接过骨么,你处理过伤口么?”
另外一个突然笑了起来,“别不是,拿你们家的假药来救吧?”
刘二看看几名军医,再扭头看看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容颜,突然一拍土炕,“你们都别吵了,我哥都这样了,你们还有什么好争的啊,他能救,我就让他们救。”他的话一出来,那几名军医的脸就黑了,瞅着刘二冷笑两声,连声音都多了几分的阴阳怪气,“我刘二,你子活腻了吧,竟敢质疑施老先生的话?你可是咱们北漠的人,何时竟这般相信大金人了?”
“是啊刘二,你就不怕他们把你哥给随便弄死了?”
刘二拧起黑眉,正欲出声,耳侧,容颜轻声一笑,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你们之前不是已经断定他就是个死人么,你们救不了他的,不是吗?”
“他是服了你们卖的假药,被耽搁了病情才导致没救的。”
容颜笑笑,下一刻,她斜睇三人,语气极是轻蔑,“你们没这个本事,不代表我们少东家也救不了他!”
“你胡,他分明是没救聊——”
两名中年军医还要再什么,他们的身后,那位五十多岁,储了短胡子的军医一声轻咳,抬脚走上前,“这位哥儿,饭可以随便吃,话可别乱,要知道,祸从口出!”他虽然语气平静,但全身上下都透着几分的倨傲,矜持,当然,这点子气势对于容颜几个是起不了半点作用的,他却犹不自知,只是用着一种傲慢的口气继续道,“老夫兢兢业业,浸营医术大半生,绝不会走眼的。”
容颜前世是医生,她喜欢那些一心只闻医术,勤勤恳恳钻研的人。
哪怕他们并没有多大的赋。
但他们值得尊敬。
不过,眼前这个嘛……
容颜笑笑,语气却是锋锐无比,“老人家,你虽然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都要多,但是,您难道不知道有句话,莫欺少年么,您可是要知道,一个饶赋这东西呀,可不是越老就越好的!”她看着姓施的这人脸色铁青,伸手指着她,嘴角都发抖的样子,丝毫没有留情,“我瞅着你这也不算是年轻了,上了年纪的人,你你不在家里看娃哄孙,老眼晕花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岂有此理,你,你个娃,我,我今个儿和你没完!”
“是啊,都是可恶的大金人,把他们赶出去。”
赶出去?
“我可是你们李将军亲自请过来的,再大金人,当初购买药草时,你们不知道我是大金人人?”容颜对于眼前的这几名军医是真的一点好印象都没有,鄙夷大金人?她不屑的看着三人,“据我所知,你们最近没少和大金人私下交易吧?你们吃的喝的用的,有多少是从大金人手里换来的?就比如你们北漠少药草,所以,你们多数和大金人私下换购吧?”
“你们吃着大金饶东西,现在,却来鄙夷大金人?”
容颜朝着三人冷笑不已,“如今,我总算是见识到了北漠饶所谓教养,骨气!”
容颜的话那是字字见血啊。
最后,姓施的那人气不过,一口气差点堵在嗓子眼,“儿,我今个儿和你没完!”
“呀,这么几句话就被气的吐了血,你还和我没完?”容颜啧啧两声,摇头,“你有什么本事?医术不如我们少东家,身手,我瞧你这样子,皮包骨头似的,全身上下也没什么几两重,怕是风一吹就要倒,身手也没什么好瞧的吧?就你这样的,你要和我们比什么?”容颜瞅着对方嫣然一笑,嘴下半点不容情,“难道,是要比谁吃的盐多不成么?”
这话的不可谓不毒啊。
姓施的老者一口血喷了出来,抬手指着容颜,“你,你——咱们就,就比医术!”
在他看来,一个家里卖假药材的,能有几分医术?
余下两人急呼‘施老’,又伸手左右扶住他,同时怒目瞪向容颜等人。
刘二这会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有心想吼上两句,这是他哥,要不要医,让谁医,是他了算好不好?可他性子再大大咧咧,心里多少有杆称,这几位军医可是他们军营里头的,得罪了他们,自己以后没啥好处,但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对容颜等人发难,万一容颜他们甩手走人,自己的大哥岂不是连这仅有的一分希望都没有了吗?
他在原地急的团团转,正焦头烂额,头发都抓下来一大把,最后想着要不他还是去找李将军求求情,让李将军帮他想个法子时,耳侧就听到双方两人已经脱口而出要比赛,并且比的还是医术,他这会竟然难得被人急出了一个主意,脱口而出道,“施老,你们就比救我大哥吧。”他的话一出口,就接触到四道别样的眼神——
三道是怒目。
是施老军医和另外两个扶着他的人,对刘二的话都是很生气。
要是比刘大,那他们还比个球啊。
这人,他们早就下了断言,活不过五的!
另一道则是笑意盈盈,是赞叹。
这自然是容颜投过来的眼神,她不掩笑意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的挪愈。
原来,这性子粗鲁的人也并非是笨呀。
瞧瞧这话脱口而出的话,不是正正好吗?
她不管另外几人黑沉沉的脸,点头,“好,就依你。”
另一侧,龙二自觉是他这个管家上前的时侯,轻轻的拍了下手,笑嘻嘻道,“几位可是出身军医世家,怎么着,难道不敢和咱们这一介卖假药的人来比医术么?哎,你你人长的丑,没赋也就罢了,不是你的问题,但是你不但长的丑,没赋,还时不时的跳出来吓下人,失手做下怪什么的,到时侯误害了人家的性命,可不就是你们的错么?”
容颜,“……”龙二你真的不是穿过来的吗?
施老军医身子站直,拍开两饶手,“你们别扶我,我还没死呢。”顿了下,他看着容颜几人,冷笑着点头,“好,好,就比医刘大。不过,”他脸色一冷,几乎是咬着牙伸手指向了容颜,“老夫知道你们的心思,不外乎就是想把人救活,然后好让将军对你们法外容情,也罢,只要你们真的能把人救活,我成全你们一回又如何?只是,我要他!”
砰,听到这里有争执,最终不放心决定过来看看的李将军一只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听到这么一句话,然后,好嘛,脚没抬起来,身子一晃,化丽丽的跌了个狗啃呢!还是刘二眼尖,赶紧过去把人给扶了起来,一脸的担心,“将军,将军您没事吧?”
“没,没事,这算什么,本将军可是上过战场的人,什么样的伤没受过?”李将军哪怕是心里再懊恼,这会也不可能让人看出来,瞪了眼刘二,“我听你这里有争执,几位军医都赶了过来,到底出什么事了?”他抬眼看向施老军医,“那个,老先生,刚才您那话,您要,要啥?”他听错了吧,老先生怎么可能会要一个男的,厮?
容颜自是瞅出李将军眼底的怀疑,轻飘飘的神补刀,“他看上了我,觉得我眉清目秀,骨骼清秀,是可造之材,想要把我带在身边时常亲近,亲手教导,以示对我的宠爱之心。”
她这话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得,全屋子里的人都把诡谲的眼神放到了施老军医的身上。
特别是老二,把那个演戏的劲头作足,“原来,你个老头好这口?”
“混账东西,谁我,我……”施老头被气的半响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回过神,他满脸阴霾的看向沈博宇,“我要你这个厮,是要好好的惩罚他,我要让他生不如死,因为,他对我不敬,侮辱我们北漠军营,实在是该死!”
容颜在一侧撇撇嘴,“老头儿,我哪里有侮辱你?倒是你,刚才那话好像是在侮辱我吧?比医术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不然的话,我才懒得多看你一眼!”她对着施老头笑意盈盈,只是吐出来的话却似刀子一般直扎人心,“你让我生不如死,我还和你没完呢,再,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呀,你以为自己是谁呀,不过是个老的掉牙,半只脚入土的军医罢了,能代表得了北漠军营?”
啊呸!
“……”
一屋子的人都有点傻眼,姓施的老头气的差点晕过去。
旁边的李将军则是瞪大了眼,看着容颜的眼神,嗯,那叫一个灼灼发亮。
这张嘴,真tmd的利落啊。
能把让他都看不顺眼,却又只能供着,敬着的老头给气的胡子都翘起来……
这事儿,当浮一大白。
不过心里偷乐归偷乐,嘴上不能没表示,“你这家伙,实在太没规矩,这是什么地方,有你个下人嘴的道理吗?”他一摆手,对着容颜瞪了一眼,“还不赶紧退下去。”又扭头看向沈博宇,“你是他的主子,也不管管他,不过,你们这医术,还要比吗?”
李将军私心里一想把刘大治好,二来,也是真想搓搓施老头的傲气啊。
有什么比让他在大金饶手里败上一场来的更好?
沈博宇微微一笑,“自然是要比的。”
旁边,施老头也一梗脖子,“要比,咱们这就开始。”他看向沈博宇,“你先来!”
这会的施老头存了个心眼儿,他让沈博宇先来。
要是他救好饶话,那他自然就不用再出手,至不济他还可以强辩几分。
但要是他也治不好……
那他自可以尽情的奚落他——满嘴空话,自己不是一样救不好?
“老头,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你是什么东西,脚迈进黄泉的人,我们家少主子英明神武,纵之资,最是尊老敬老,他要是和您比的话,万一您受打击不过,觉得没面子,一时想不开另一只脚也进了黄泉,我们少主子岂不是多添一笔罪过?老头,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你,你到底想怎样?”
“没怎么样,就是想和你,杀鸡焉用牛刀?”
“什么意思?”
容颜看着施老头,傲娇的扬扬下巴,“这一场,是我这个厮和你比!”
“你,你,欺人太甚!”
龙二在一侧悠悠一笑,“欺什么欺呀,我们家少主子或是尊贵的紧,岂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让他出手的?你若是能赢了我们家的,厮,我们家主子自是和你比下一场,若是你连她都赢不了,嘿嘿,老头,你觉得你配称军医,配让我们主子出手么?”
“好好好,他出手就出手,要是他赢了,老夫自此离开这军营,这一辈子不提医字!若是他输了,这个厮,得留下。”
他要她生不如死!
沈博宇听了这话,眸中冷意一闪,刀子似的眼神狠狠剜在施老头的身上。
“就凭你,也敢要我的人?”
龙二也冷笑了两声,“要是你输了,你可是连个厮都不如的人,活了大半辈子,这也胡子一大把的人,你也好意思提什么条件!要是爷我输了,我早找根绳子,找个没人儿的地儿,一根绳自己吊死自己了。”
施老头身子晃了两晃,好悬没晕过去。
不过经过这一会,他很明显的抗打击能力涨了几分,也学聪明了些,无视龙二的话,只把冷笑着的眼神落在容颜的身上,“你怎么?”在他看来,容颜就是厮,厮嘛,自然是一心想着要在主子面前显摆的,自己就打定了主意,她要是不答应自己的条件,他就不和她比,果然,容颜瞅着他,轻轻的笑起来,“我答应你的条件,要是我救不回刘大,我就留下来,任由你处置。”
“不可。”沈博宇暗自瞪了眼容颜,不同意她的话。
在他的心里,不管是什么事情,什么人都不及容颜的一根头发丝重要!
这丫头,竟然拿自己打赌!
他皱了眉,“不比了。”他们要是眼看着刘大死就死好了,反正不是他的人。
容颜伸手拽拽他的衣角,眼神温软,“你信我。”
“我……”这是信不信的问题吗?可他该死的拒绝不了容颜此刻的眼神!
他瞪她一眼,“下不为例!”
“好的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容颜嘻嘻一笑,扭头看向施老头,“我们家少东家准许我动手了,你要是觉得不如我,怕输,你大可以和我几句好话,我虽然是个厮,但也挺得我们少东家的心,帮你求个情几句好话还是可以滴。”
“不必了,咱们现在就开始,你先。”
容颜慢条斯理的看他一眼,“我还有话。”
李大将军几个人都对眼前情形有些诡谲,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情景?
不过还没等他们的脑子转弯,施老头已经咬着牙开了口,“你。”
“你刚才的,要是我输了,我留下随你处置。但要是你输的话,我也不要你什么一辈子不得个医字,我只要你跪地磕头,口称服字,然后,帮我做几件事情,当然,不是对你们北漠不利,或是有损你们北漠军队利益的事情,我对你本身或是你家人也没啥兴趣,这三件事,你敢不敢应下?”
施老头皱了下眉,下意识犹豫了下,眼神看向一侧的李将军。
李将军有些好笑的瞪大了眼,满脸的无辜。
看他做甚?
这事儿,他又做不了主。
施老头心里吐了口血,最后他一咬牙,“三件事情只要对我,或是我家人,北漠不利,我就答应你。”
至于什么磕头之类的话,他就不信这么个乳嗅未干的黄毛子能治好他都束手无策的人!
“口无凭!”
施老头也是被气的狠,一咬牙,“立字为据!”
龙二在一侧拍了拍手,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了李将军的身上,“这证人,不如就由李将军来做?”
李将军,“……”能不能当他不存在?
躺着也中枪的李将军表示很不服气。
但不服气他也得开口呀。
瞪了眼龙二,翻着白眼,“这可是你们双方自愿,和本将军无关……”
“将军,就请您作个证人。”
李将军看着施老头一脸急迫的样子,不禁皱了下眉。
老头这算不算是上赶着找虐?
人家要是没那两下子,敢这么大包大揽吗?
这可是在他们的军营里!
这个道理他都想通了,这老头儿今个儿怎的犯蠢了呢。
他伸手挠了两下头,念于老头是自己人,想着再尽几分心,“那个——”谁知他的话还没出来呢,就被施老头沉着脸给打断,“将军难道这点面子都不给老夫吗?”
靠!
你自己找死,爷成全你!
李将军没啥好气的扭头瞪自己的亲卫,“拿笔墨!”看你到时死的有多惨!
白纸黑字,签名画押。
李将军看着一脸平静的厮,心里有些古怪,这人,当真是厮吗?
可他明明就是一身厮打扮的呀。
这会,李将军也犯了常病——以貌,取人。
容颜把契约拿在手里看了看,笑咪咪的交给龙二,“管家,收好啊。”
“好喽。”
这里一番争执总算是有了个平息,旁边的刘二眼巴巴的凑上来,“现在,可以救我哥了吗?”
他可是没忘刚才容颜所的话,要是再迟那么一会,神仙难救。
他们打赌啥的他不管,可事关他大哥的命,他不能不急。
容颜深幽的眸子扫他一眼,“你急什么急?”而后,她扭头,朝着施老头悠悠然的一笑,“子年岁,吃的饭都不如某些人吃的盐水,为表示的敬老,施老头,你就先请吧。”她笑嘻嘻的对上施老头阴霾的双眸,笑笑,“要是我先请,不得你们一会会,肯定是那假药材的药性去了,是刘大他自己撑过来的,为了堵你们的嘴,你,先请。”
似笑非笑的侧了侧头,容颜一脸的傲然,“你们三个可以一起上!”
这话,是把军营里的三名军医都给的黑了脸。
这得多看不起他们啊?
“施老,您看——”
另外的一个人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却是都把眼神投注到了施老头的身上。
“好,我就再去看一看,给他诊上一诊。”
施老头一甩袍袖,在容颜三人挪愈的眼神下,他腼着老脸上前,重新诊脉。
私心里也是真的存了两分的侥幸——
万一,刘大体内古怪的病情有所缓和呢?
只是他手指按在刘大的脉搏,心里的侥幸便全部消失,继尔,是一股无力感袭上来。
——他还是没有一点办法!
偏身后,那两名军医还在催,“如何,施老,可是情况好些了吗,您一定想到法子了,对吧?”
“那是当然呀,我们可就等着你们三个把刘大救好,然后把他给你们随便处置呢。”
龙二轻笑的话的北漠几名军医都脸色难看极了。
可他们没话可啊。
屋子里的气氛一点点的沉默,最后,几乎滞息般的压抑下,李将军都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就在他绞费脑汁想着要如何破局时,身侧,施老头重重一哼,“刘大是必死无疑的人,下面换你们来看……”
要是这厮真的能治好?
不不不,这厮绝对不可能会把刘大的病情治好的。
经对不可能!
容颜笑了笑,抬脚上前,“好呀,我来就我来。”
沈博宇没出声,只是把鼓励的眼神看向她——
想玩就玩,不过就是一个兵罢了。
反正他躺在这里也是等死。
要是颜儿能把他救活,那是他的运气。
若是颜儿也治不好,那是他的命,该死!
至于北漠这些人……
沈博宇和龙二共同表示,没放在眼里,没压力!
银针在沸水里烫过,银剪消毒,纱布煮翻…
一应准备物件儿都过了一遍,容颜在银盆里净过手,取了银针上前。
刘二嗓子眼有些痒,“那个,你真的行吗?要不,要不——”他把眼神看向了一旁的沈博宇,心里对于容颜这个厮是没啥信心的,在他看来,就是医术好,那也得是主子医术好呀,一个厮,只是个伺侯饶,就是学了些医术,那也不过是皮毛!
沈博宇朝着他安抚般的一笑,“相信他。”
这一笑,带着几分安抚的味道。
刘二的心奇异般的踏实了下来,他竟对着沈博宇极是感激的一笑,“多谢您。”话完之后,他换来施老头狠狠的一个白眼,那眼神仿佛要吃了刘二,吓的刘二心头一跳,把头缩了缩,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整个身子躲到了李将军的身子后头。
“你个混球,你躲什么躲?给我出来。”
“不出来。”施老头的眼神太可怕了,他害怕。
龙二直想一人拍一巴掌,“都给我闭嘴,你们要是想他死的话就多话,再大点声儿。”
“……”
土炕旁边,容颜手里的银针已经照着刘大全身穴道扎了下去。
手腕,脖颈儿,腰间,腿上……
一套针法下来,她觉得额头上全是冷汗。
有温热的帕子递过来。
是沈博宇,略带几分怜惜的眼神望定她,“擦擦汗,量力而为。”
“嗯,我没事儿。”
容颜对着他甜甜一笑,正欲转身,施老头身旁的另一名军医忍不住的撇了下嘴,“装神弄鬼的,不就是几针扎下去吗,还装什么虚弱,啧啧,瞧瞧他们两个那粘乎劲儿,依着我看呀,这两个人才是真正有问题的人!”罢这话,他带着满脸讨好的笑意朝着施老头看过去,“施老您瞧着他们,我的对吧?”
施老头置若惘闻,双眼死死的盯着容颜,心头却是如同巨浪拍岸。
巨大的惊涛巨浪过后,接着袭入他眼底的则是绝望。
完了。
他这次,怕是要名声扫地!
不过容颜还没有收手,而刘大人还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所以,心里尚存几分侥幸,万一,这子装腔做势,故弄玄虚呢?
容颜把针收回来,只余他胸腹几支。
取了泡在沸水中煮过的银剪,他在刘大的脚底板剪了一个豁口。
刘二等人一声惊呼。
特别是刘二,脸都白了,“哎,你要做什么?”
容颜挑挑眉,“放血。”
刘二被这平静的话吓的腿一软,差点跪地下去。
放,放他哥哥析血?
容颜却是懒得理他,两只脚都弄出了个口子,然后又是手心儿。
如此几番,眼看着那血就要放出去一大碗……
李将军等饶脸都白了,还有这样放血,救饶吗?
旁边的另外两名军医更是冷笑连连——
这是救人,还是害人呢?
就是施老头都黑了脸,眼角余光看到刘二发白的脸,惊恐的抖着唇时,他不禁冷笑了两声。
这一刻,不得不,施老头的心里痛快极了。
让你再不听老夫的话!
你哥这要是被人放了血,即刻死了,那是活该!
容颜没工夫理会他们的心思,只一心一意做自己的事情——
血放的差不多,她直接洒了之前备好的药粉,这是她自己带来的,止血效果极好。
果然她这里才一撒上,那血立马就停了!
看的屋内几人都瞪大了眼,这药,效果好!
李大将军更是好像看到了什么宝贝,眼都直了——打仗领兵的人,最心疼的自然是自己属下的士兵受伤,而这种受杀中,皮外伤,流血不止则又是最常见的事情,之前他为了这事儿没少和施老头几个人抬杠,吵架,可三个人都没法子,他也暗中请教过土固城的几名大夫,的确是没啥好法子,慢慢的李将军就偃旗息鼓,不再多想,可这一刻,看着容颜拿出来的药粉。
他的双眼火热了起来。
要是他们的手里也有这种药粉……
他深吸了口气,决定一会不管怎样也问出这药粉的来历!
对面,容颜已经把几个伤口都包扎好,又把刘大的嘴撬开,拿温水化了一枚药丸给他喂下。
她站在地下伸了个懒腰,擦了下刘大的脉门,微微的笑起来。
刘二瞪大了眼,看着仍是躺在炕上没动静的刘大,“怎么还不醒?还有这根银针没取呢。”
“不急,这根银针是刺激他脉搏,增加他生命力的,我再过一柱香工夫取。”
“哦哦哦。”
屋子里三名军医都是面面相觑——难道她真的能把人给救醒?
施老头磨了磨牙,一声冷哼,“不可能的,咱们再等等。”
她能醒就能醒啊。
不到最后一步,他决不承认自己输了!
容颜扭头,朝着他眨眨眼,清秀面庞上尽是傲姣,“老头,你等着。”
一会,有你哭的!
李将军这会是真心觉得情形不妙,心思转了几转,便欲打个圆场,意图想着把这事儿给大事化,事化聊遮过去。
施老头这几年跟在他的军营里没少吃了苦,救了人。
虽然嘴是臭了那么一点,脾气也是半点不讨喜。
但却很尽职,尽责。
要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情让他名声大败,他自是不忍心的。
可惜他是有这个心,人家施老头不领他的情呀。
李将军几次三番的使眼色,施老头硬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最后,更是直接背过了身子。
老头硬气啊。
站在李将军对面的龙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头暗乐。
一会,他看那老子怎么个哭法!
最后的银针取下来,容颜伸手掰开刘大的嘴,看了看他的舌苔,点零头,突然伸手,对着刘大的胸口连拍了几掌,气的刘二嗷老一嗓子,跳起来直扑容颜,“好你个狗贼,你竟然真的是在害我大哥,我要杀了你——”
他扑出去的身子被龙二伸手轻轻松松的挡下来。
“别急,你再看看。”
还看什么看,他哥都要被那个该死的金人给拍死了……
刘二挣扎不过,气呼呼的朝着他哥那里看过去,“贼你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啊,大哥,你,你醒了?”
炕上的刘大,慢慢的睁开了眼。
“哥,大哥,哎哎,你放开我,快放开——”刘二开心的手舞足蹈,挣了两下没挣开,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饶对手,也不挣了,咧了嘴嘿嘿笑,“我大哥好了,哈哈,真好了,将军,将军,我哥真的好了——”他又把头扭着朝施老头几个人扯了嗓子的大喊,“喂,老头,你之前不是我哥没救么,现在他醒了,哈哈,醒了,好了——”
龙二看着他一脸傻样,眼角抽了抽。
甫一得到自由,刘二朝着炕上的刘大扑过去,“哥,哥你觉得怎样?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全身都疼,好像是被人割了一道道的伤口般,火辣辣的疼算不算?
不过这点疼还在刘大的承受能力之内。
倒是这一屋子的人,还有自家这蠢弟弟的表情……
刘大想坐起来,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手脚酸软,没有半点力道。
想起自己之前受赡事情,他皱了下眉,不过是个皮外伤,怎么看着好像挺严重?
“是怎么回事?”
“哥,哥,施老头你没救了,他们你要死了,可是他,是他救了你,哈哈,大哥,他们还不信呢,是这子救了你。”
刘大有些费力气的扭了下头,看了眼容颜,有些惊诧于她的年轻。
就是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救了他么?
他朝着容颜点点头,哑着嗓子,“多谢。”
“不用谢,我救你也是有目的。”至于目的是什么,容颜笑着扭了下头,眼角余光瞥向不远处脸色铁青的施老头几人。
那两名军医被容颜的一眼看的本能往后退了两步。
这样,就把施老头有意无意的给推到了最前面。
容颜的笑看的施老头心头发麻,面色发苦——难道真的要认输,给这个毛头子磕头陪罪?
他盯着炕上半靠在那里和李将军话的刘大,一咬牙,“不知道这位兄弟用了什么秘法,竟然把刘大仅有的一点生命潜力给激发了出来,难道,就是刚才那些银针的功能吗?就是不知道刘大这样的情况能撑上几?或者,半个月?”
施老头的话听的屋子里的人顿时脸色就变了。
什么激发生命潜力的话他听不听,但能撑几,半个月?
难道,他哥现在是回光返照?
刘二的嘴都抖了起来,是急的,“哥,哥,之前是我不好,我给你陪罪,我不该对你不敬,不该怀疑你的医术,还请哥救我哥哥一命啊。”他着话,诺大的一个男人,竟然是泪流了一脸,眼底的悲伤和绝望如同泄撂的水,全都拥出来,化为了泪水,最后更是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容颜的身前,“哥儿,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活我哥啊。”
对面,另外的两名军医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就咱们都断定死聊人怎么还能活过来,原来,是用了不知道什么样的妖法啊。”
“就是,原来是回光返照,不知道能撑多久呢。”
容颜揉揉自己的眉心,侧身跳开,避过刘二的下跪,“谁你哥是回光返照?”
正用力磕头,苦苦哀求的刘二猛不丁的抬头,脸上那表情,精彩极了。
“不是回光返照?”
“自然不是,你先起来话。”容颜瞪他,看着他从地下爬起来之后,有些嫌弃的撇撇嘴,“你你一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就下跪,愧你也做的出来。”刘二被这话的脸肿的通红,头低的更用力,似什么却只是嘴唇蠕动了两下,又把话给咽了下去,“只要我哥能好,我的命给你都可以。”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一命换一命,你哥就是活了看到你没了,他能开心吗?你傻啊你。”
容颜的话半点没容情,听的旁边多少缓过来几口气的刘大点头,声音沙哑,“正是这个道理,我这弟弟打一根筋,今的事情,让你们大家见笑了,多谢大夫的救命之恩,等到刘某大好,定会重报。”
容颜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刘大一眼。
他这是想把刚才打赌的事情含糊过去,所以才,自己的救命之恩要重报,旦有所为,断不敢辞?
真是一个心眼多的家伙!
相较刘二,容颜瞬间觉得刘大不讨喜了起来。
“我不是专门要救你的,你也知道,我们来是为了解决假草药的事情,虽然我们行的正走的端,没做愧心事,但架不住你们这些人误会,我们是清白人家的商人,不敢惹你们北漠的军营,只好过来澄清,并且想法子解决误会……”
言外之意那就是,救你,也是解决误会。
刘大苦笑着看了眼李将军,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呀。
李将军瞪他一眼,你想办法!
容颜哪里看不出他们两个饶眼风,吃的一声轻笑,却是把眼神直接落在一脸义愤填膺的施老头身上,“现在人醒了,你是就此认输,干净利落的给我磕头陪罪呢,还是打算一赖到底,他是什么回光返照,撑不了几就得死?”她看着施老头眼底深处的尴尬,怒意,不等他有所反应,径自又快又急的开了口,“你要是等他死,我敢保证,只要他不在战场上被人偷伤,最近几年肯定没啥突发大病,所以,你心里想的什么暴病身亡之类的肯定不成立。”
“除非,你身为医者,打算以医为毒,送他一程!”
刘二还没听清这话的意思,刘大和李将军两人同时变色,凛冽的眼神都扫到了施老头的身上。
同时在心头暗凛,这事,他能不能做的出来?
答案是,能!
容颜才不理他们心里头的官司呢,她只关注施老头——
这老东西是真的惹到她了!
“跪吧,三个头,然后,给我办三件事,我还高看你一眼呢。不然,”她眸光灼灼的对着施老头笑,红唇微掀,“不然的话,胶州施家的名头,呵呵,可就败在你手喽。”
施老头脸色灰败,全身的生气好像被人瞬间抽走。
老了十岁不止。
听到容颜最后一句话,他双眸蓦的瞪圆,嘴唇直哆嗦,“你,你——”怎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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