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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八章 临危不惧


“是啊。”季天官一声长叹,“从私来说,晋王脾气温和,才具一般,极似皇上,楚兄也看到了,若不是皇上脾气温和,才具一般,哪来的墨相和吕相这二十多年的平安丞相?再说,晋王算是孤身一人,杨家这样的外家……”

        季天官轻笑一声,没说下去,说到这里,楚尚书已经极其明白了。晋王这样的脾气才具,这样的处境地步,没有人家来分润利益,可五爷就不同了,就算宁家不伸手,宫里那位宁皇后,只怕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何况,宁家伸了手……宁远来了。

        “季兄深思熟虑。”楚天官沉默片刻,冲季天官举起杯子,季天官也举起杯子,两人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

        宁远穿过园子,跳过女墙,提起斗蓬角掸了掸,放下去再拂几把,整理好咳了一声,潇洒转身抬起脚,差点撞上托着托盘,大睁着双眼瞪着他的水莲。

        “你!你怎么在这儿?”宁远吓了一跳,水莲虎着脸,“这话该我问您吧?”

        “也是……哈!你这丫头不错,临危不惧,我就知道,你们姑娘身边几个丫头,个个都不错!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你去忙,我自己过去就行。”

        宁远步子往旁边一斜,绕过水莲就往前窜过去,水莲跟在他后面,“绿梅,快给姑娘禀一声,又来了!”

        宁远几步窜到西厢房门口时,李桐掀帘出来,站在上房门口看向他,宁远回身长揖一礼,站起来一边推门,一边拧着身子和李桐说话,“咱们进屋说话,外头冷。”

        李桐轻轻唉了一声,沿着游廊走到西厢房门口,也推门进去。唉,难道北边的人就是这么不怎么拘礼?

        李桐推门进屋,宁远已经甩了斗蓬,在上次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看到李桐跟在他后面进来,扭头先看了眼李桐上次从上房耳屋穿过来的那扇门,“外头冷,照理说开春了不该这么冷,你这屋里真暖和。”

        宁远扭着头肩,拧了几拧,舒服的叹了口气。

        水莲托着托盘进来,将两碗莲子茶放到几上,宁远不用李桐让,伸手端过一碗,几口吃了,连声夸奖,“这莲子茶做得好,你这几个丫头真不错。”

        “嗯,回头我替你一人赏五两银子。”李桐端起莲子茶,慢吞吞接了句,水莲噗一声笑出了声,转身示意绿梅准备沏茶。

        宁远有几分讪讪,伸手往怀里摸,“今天不用,我带银……”宁远的手在怀里摸了一趟,再摸一趟,李桐抿着莲子茶,斜看着宁远那只在怀里摸来摸去的手,转开话题,“卫凤娘呢?有一阵子没见她了。”

        “噢!”宁远见机极快,立刻缩回手,认真回答李桐的话,“皇上说要召大姐回来那天,我就让她去五哥儿身边守着了,她当了几十年贼,特别警觉,身手又好,不瞒你说,我没担心过大姐,你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其实凶残得很,杀人不眨眼,小五不行,我就担心小五,有卫凤娘在他身边,稍稍能放心一点点。”

        水莲和绿梅对视了一眼,一起冲宁远撇了撇嘴。

        “当了几十年贼……你当着她的面也能这么说?”李桐对卫凤娘印象相当好,忍不住挑剔了句。

        “不是我当着她的面这么说,是她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当了几十年的贼,这是她很得意的事。”宁远笑起来,“以后你就知道了。”

        “嗯,”李桐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今天来有什么事?”

        “有……点儿事,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宁远上身前倾,屏气看着李桐,李桐一愣,片刻笑道:“你的伤好了没有?”

        宁远比李桐更愣,“伤?噢,你问的是伤,伤好了。”宁远抬手右手在左肩膀上按了按,“好了,劳姑娘掂记。就这个?没别的了?”

        “还能有什么事?问你准备教五哥儿?你说了我也不懂。”李桐看着宁远按在左肩上的手,忍着笑,上次他给她看的,明明是右肩!

        “十五那天,墨七那小子说的什么阿萝不阿萝的,你不想问问?”宁远斜着李桐,明显有几分忿忿。

        “阿萝啊。”听到阿萝这个名字,李桐有几分感慨。

        从前那一回,晋王立了太子后,阿萝被人买下来送到杨舅爷府上,是谁买的,谁送的,她记不得了,那时候她自己因为晋王的突立太子,乍贵之下手忙脚乱,疏忽了好多事,等她不再忙乱的时候,好象阿萝已经死了很久了,或者,她那时候压根没留意过有个叫阿萝的女伎。

        很后来,她之所以知道阿萝,是因为十几年之后,软香楼和飞燕楼被人买下,要拆了楼重建,墨七那时候已经是一部尚书了,在拆了一半的软香楼前叫着阿萝的名字嚎啕大哭,差点儿惹出一场官场大震动,因为这事,她才让人去查这个阿萝……

        “听说晋王府的杨舅爷很喜欢阿萝?”李桐忍不住问了句。

        “你怎么知道?也是,杨舅爷为了阿萝一杯茶,光着身子跑过整条街,这事你不可能不知道,我觉得吧,喜欢倒也不至于,杨舅爷疯疯颠颠……现在不说他疯疯颠颠了,现在叫真性情!”

        宁远虽然有几分悻悻,不过他很喜欢这个话题,只要在这个话题里,他就有机会不动声色的解释明白,把自己摘出个清白来。

        “杨舅爷这份真性情,不过是正好摊到阿萝头上了,那天要不是阿萝,是柳漫,云袖,清月,或是别的谁,杨舅爷一样能脱干净跑上几趟。”宁远十几岁就纵横北三路土匪和烟花两大领域,对类似杨舅爷这样的事,颇有几分独到见解。

        见李桐斜睨着他,宁远摊开手,“看看,我就知道你不信,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我跟你说,象杨舅爷这种,他那不是对阿萝,而是对女人,长的好看的女人,只要是个好看女人,他都一样,他根本分不清阿萝和柳漫有什么分别,柳漫和云袖是不是一样,这种男人,就是阿萝倒了霉,摊到她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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