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床上
初雪也跟着笑了,笑声出口,凄凉婉转,“你知不知道,我不是姜家小……”
她的话还没说完,秦悟张口打断她的话,“臣知道,什么都知道。”
初雪如雷劈身,立在当场,眼中的眼泪凝固,怎么也落不下来。
他知道,我以为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初雪不是我,原来他知道,知道初雪只不过是顶着我的脸的别人。
秦悟目光越过初雪,看她身后的我:“你们都是为她报仇的,你顶了她的脸,阿九姑娘顶了她的聪明。”
“你们把皇宫搅乱,让前朝因为后宫妃嫔的宠爱,变得混乱,可惜,是我终究无能,不能帮你们。”
他不知道我重生,死而复生了,他猜测我是为了姜酒复仇,才拥有了军号令。
这个人真傻,也不知道喜欢我什么,明明见我屈指可数,我跟他说话几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他怎么就这么一往情深,纯粹的不计任何后果,搭上身家性命,以及家族名声了呢?
我走到初雪身旁,伸手扣在她的肩头,初雪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我把她的身体往我怀里带,对她低声的说道:“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一直在你身边,如同你保护我一样保护你。”
初雪扭头看我,颤抖的唇瓣,打颤的牙关,“我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可以像一个小偷一样吗?”
“你不是小偷。”我笑着对她讲:“小偷哪有你这么好看,你就是你,想做谁都可以。”
她喜欢他,喜欢一个将死救不了的人,我得让她圆了梦,她可以顶着我的身份,做任何事情。
可以去接受他的爱意,接受他的忠诚,接受他给他的一切是美梦的东西。
“谢谢!”
初雪对我道谢,这两个字就像两把利剑,刺进了我的心房,让我的心疼得难以抑制,呼吸不畅。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冻得我四肢百骸僵硬,血液都像结了冰一样不流了。
我看向初雪的脸,慢慢的扭过来,望着秦悟,“秦将军,你说错了,她也说错了,她就是她。”
秦悟听到我的话,有一瞬间的呆滞,想晃动埋在雪里的身体,发现徒劳晃动不了。
“凡事都有意外,大火烧的不是她,是别人。”我怕他不信,继续又说道:“你应该知道,你所在乎的那个人,身边是有两个丫鬟的。”
“大火烧死的就是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而她没有死,因为没有死,所以我拿到了她贴身隐藏的军号令。”
初雪泪水决堤,秦悟眼中浮光暗沉翻起。
我站起身来后退,初雪身体向前倾,伸出颤抖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秦悟诚惶诚恐想要躲避,可惜他的身子埋在雪里,根本就躲避不了。
我的眼眶发酸,心中胀胀的疼,转身不愿意看他们,却一头撞进了祈惊阙怀里,他双手臂一撑,我被巨大的大氅裹住了,只露一双眼望着他,声音细若纹:“可以不杀他吗?”
祈惊阙露出嗜血残酷的笑:“夫人,你刚刚还在关心为夫,现在又让为夫不杀他?”
“太后皇上那边,为夫怎么交代?难道你忍心看见为夫被太后皇上砍头,遭受天下人唾弃?”
他本来就不受天下人待见,百姓对他避之恐慌,文武百官忌惮他的手段凶狠,赫连决死了,赫连玺就是一个傀儡,他唯一要交代的是太后。
太后需要他,做她的眼睛,做她的爪牙,如果他求情,太后不会拿秦悟怎样,他现在推脱,就是在告诉我,他能救,他不会救。
秦悟无论如何都得死,谁求情也不行。
“时间还早,咱们可以坐着慢慢等。”祈惊阙把我裹成蚕蛹,抱着我落座,穿着单薄的他,一点都不感觉到冷一样。
初雪脸紧紧的贴着秦悟,低声的在他耳边说着话,我坐的这个位置,听不清楚她耳语的什么?
秦悟亮得惊人的眼眸里迸裂出死而无憾的光彩,我把藏在衣袖中的琉璃灯拿出来,紧紧的抱在怀里,我还是冷。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大雪没有停止越下越大,仿佛要把未来的雪都下光了一样。
死亡伴随着寒冷光明如约而至。
一个人的生命消失在寒冷中,旁边的人都漠然,习以为常。
祈惊阙把我抱在怀里,有着他身上的温度,我的腿下地的时候,依旧发麻如针扎一般的疼。
我跌跌撞撞的走近初雪,初雪脸上的泪水已经结了冰,手仍然捧着秦悟的脸。
刀多多招呼了几个人,把已经冻僵变成雪人的秦悟连同厚厚包裹他的积雪一起搬离菜市口。
紧接着围绕在菜市口的太监们,如同鸟散,呼啦一下子就没有了。
初雪还保持着双手捧着的姿态,眼中无泪,仰视着我道:“其实他知道我是谁,我想做小偷,偷走小姐的身份,让他欢喜,原来只是自欺欺人。”
我把她的手裹进了我的怀里,把我身上裹住的大氅解下来裹住她:“他知道你是谁,眼中有欢喜,那他就是喜欢你的。”
初雪轻扯嘴角, 僵硬凄凉如雪:“小姐,他是我的一眼万年,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我的一眼万年。”
我如雷掣肘,心中像有一把无形的手狠狠的攥着,生疼的喘不过气来,她的一眼万年,喜欢我,而我对她残忍地说, 可以用我的脸,去喜欢他,这对她来说,就是在心中狠狠的戳刀,再撒一把盐。
“我们回家。” 我声音嘶哑:“外面太冷了。”
“好,回家。”初雪挣扎的把手伸出来,目光闪烁的寒冰就跟她脸上泪水街上的冰一样冷。
冻了一夜的她,身体寒冷僵硬,我费了好大的力气还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雪停了,阳光还没有射出来,一步一步踩在雪里,雪漫在腿上。
秦悟死亡的消息,像风一样散布在北凌大街小巷 ,他的罪名,是不听号令,死有余辜。
初雪被冻伤了,大夫看了,说她的膝盖到每年冬日都会如针扎一般刺痛,现在好好的养着,往后才会好过一点。
我心疼的红了眼,她却像一个没事人似的,仿佛忘记了秦悟,忘记了她前些日因为秦悟的死在床上爬不起来,笑着安抚着我:“小姐,我没事的,你看我小时候和初歌被人贩卖,都吉人天相好运的遇到小姐,现在依然有好运,不会有事的。”
她越是这样,我心难受的就越厉害。
祈惊阙从来不让我在她的房间过夜,哪怕我在她的房间睡下,祈惊阙也会把我抱走,狠狠的搂抱着禁锢在他的怀里。
一晃半月过去,年的味道将近。
初雪能下地行走,行动如常,我不甘囚禁在此,更加不甘于被动,祈惊阙爱我充斥着占有欲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拉着初雪道:“淮阴将军是父亲的徒弟,曾经跟着父亲三年,旁人都不晓得,我决定去试探一下。”
初雪出口阻止:“万万不可小姐,要试探也是我去试探。”
“你的脸不可……”
我望着她蒙着面纱的脸说道。
初雪露出一抹冷笑,漠然地打断了我的话,纠正我道:“小姐您错了,就因为我顶着小姐的这张脸,我的试探才会事半功倍,小姐等奴婢的好消息,奴婢一定让小姐离开祈惊阙这个恶魔。”
我等她好消息,好消息没有等来,却等来了夜晚我去找她, 她裸露着身体带着血如破碎的娃娃躺在床上,祈惊阙衣衫不整的立在她的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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