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 六道轮回(二)
天空昏暗,大地苍茫,他背影萧瑟孤寂。
时间,于他而言,已无概念,留在六道中的,只一个个脚印,在岁月中被掩埋。
他只埋首垂眸,静静前行,一语不言。
这一次,他走的路,遥远到无边无界。
岁月如刻刀,在他身上,刻下一道道痕迹,每一刀,每一道,都是一抹沧桑。
远方,古老关隘再现,横贯东西无数万里,血淋淋的,冰冷威严,阻了他的路。
一百年时光,他又一次抬头:饿鬼道。
一瞬的驻足,他默默不语,迈脚踏入。
旋即,便闻恶鬼哀嚎,如排山倒海而来。
眼前,乃是一副吓人的场景,目所能及之处,皆干瘦如柴的饿鬼,耷拉着双臂。
它们的眸中,皆贪婪和嗜血,舔着猩红色头,流着血色口水,向着叶辰扑来。
叶辰皱眉,掌心秘法演化,准备大战。
然,未等他动身,便有一道莫名力量显化,缚了他的身,连之法力,也被封。
“六道轮回之饿鬼道,百年啃身之苦。”
又是那道缥缈音,冰冷枯寂,响彻天地。
身体被禁锢,动弹不得,一丝法力都无,只一缕阴风拂来,将他吹得仰天倒下。
饿鬼扑了上来,将他围住,一层又一层。
无穷尽的饿鬼,咬食着他的肉,喝饮着他的血,啃噬着他的骨,吸允着他的髓。
叶辰双目血红,欲说说不得,欲动动不得,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自己啃食。
这是一副血淋淋的画面,血腥的触目惊心,骨、肉、血,皆成了饿鬼的食物。
最残酷的不是这些,而是叶辰身体被啃食殆尽,血肉便又重生,继续被啃食。
如此往复,永无休止,就如一个死循环。
而他,只得看着,要遭受百年的啃食,动弹不得,无法反抗,只得被动接受。
唔,冥界界冥山巅,白芷捂住了玉口。
那画面,太血腥也太恶心,帝君的徒儿,高高在上,她又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一侧,冥绝的脸庞,也憋的通红一片,虽尽量压制,却依旧有要狂吐的冲动。
隔着水幕,二人都好似能听闻饿鬼咀嚼叶辰血肉和骨头的声音,充满了魔力。
一百年,此痛苦,叶辰需遭受一百年。
这个年限,仅仅想象,都让人倍感绝望。
相比他二人,冥帝与帝荒,就淡定多了,静静望着,至尊级,什么场面没见过。
特别是冥帝,亲眼见证过帝荒被啃食。
堂堂帝君,曾经把五帝堵在宇宙边荒的狠人,入了六道轮回,也一样无力反抗。
如今的叶辰,与昔年的帝荒,何其相像。
屠过两尊帝又如何,依旧是饿鬼的食。
饿鬼道,叶辰的眸,又变得木讷空洞,欲反抗的神色,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没有闭目,将那般睁着,看着虚无。
已不知何为疼痛,被饿鬼啃食又如何。
他只知,他要回家,六道轮回的饿鬼,吓不到他,也抹不掉他的回故乡的执念。
一天天,一年年,在漫长中悄然而过。
一百年的岁月,又一次...迎来了终点。
待饿鬼散去,待呜嚎声湮灭,束缚他的力量,也消散了,百年来他第一次起身。
饿鬼道轰然倾塌,又是漆黑一片的焦土。
上路,再次上路,踉踉跄跄,摇摇晃晃。
自他来,冥界已三日,六道已三百年,漫长的岁月,无尽的孤寂,淹没了他。
不知多久时光,第三关隘,已入眼帘。
修罗道三字,猩红庞大,染着岁月风尘,也鲜血浸染,一缕缕淌流,很是刺目。
叶辰未丝毫停留,沉重步伐,迈入关隘。
入眼,便是一片血淋的海,海面平静,无波无澜,只血腥气,汇成血雾在汹涌。
“六道轮回之修罗道,百年恶战之伤。”
还是那道缥缈音,冰冷枯寂,响彻天地。
话落,平静的海不平静了,一个个血人,自海中爬了出来,血衣血发血眸子。
那真是一头头修罗,露出森白的牙齿,舔着猩红舌头,血色的眸泛着嗜血之光。
修罗鬼数之不尽,嘶吼、哀嚎、咆哮,铺天盖地的涌向叶辰,眸光嗜血而暴虐。
叶辰不语,抽出了阴冥剑,双手紧握。
入六道三百年,百年饿鬼道,百年地狱道,百年在路上,沉寂的鲜血,沸腾了。
“杀!”一声嘶吼咆哮,沙哑而沧桑。
他冲了出去,淌着血海,一头头修罗,被一头头劈倒,鲜血...溅满了他的身体。
倒下修罗,没入血海,但很快又站了起来,杀也杀不完,还是铺天盖地不减少。
叶辰如疯了一般,握着杀剑,出手无章法,只剑起剑落,丝毫不知疲倦一般。
时光流逝,一战十年,他已满身伤痕。
修罗鬼一次次扑来,被他一次次杀退,一次次将他淹没,却也被他一次次冲出,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的从血中爬起。
他血红的眸,更甚修罗,衣衫、发丝、脸庞,手掌、身体,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比起修罗,他更像修罗,就是一个血人,在血海中冲杀,如若疯子,不知疲倦。
时间,已无概念;疼痛,也早已忘却。
界冥山,静寂一片,皆静静望着水幕。
至尊的心境,静若止水,冥绝与白芷,脸色苍白无血色,早已看的不忍直视。
那哪里还是一个人,血骨曝露,身体残破不堪,在与修罗鬼斗,死也不肯倒下。
他的念,是有多坚强,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一百年岁月,怎么可能撑得住。
冥绝与白芷,都垂了眸,若换做是他们,早已倒下了,百年哪!何等的漫长。
叶辰又一次倒在了血泊中,被血海淹没。
战了不知多少年,未曾停歇,他疲惫了,摇摇晃晃的起身,浑身淌满了鲜血。
“回家,我要回家。”他仅剩一条手臂,还握着剑,迈着踉跄步伐,疯狂劈砍。
他的眸,再无神光,或者说,他已死了。
至今还在杀,皆是那不死的执念在支撑。
岁月悠悠,百年的时光,又迎来了重点。
他足足战了百年,百年恶战,终是撑了下来,所有修罗,化作血水,巍峨的修罗道关隘,在一缕阴风中,轰然崩塌。
焦土上,他踉跄而行,身后乃是一条血路,一个个血色的脚印,都触目惊心。
他的背影,还是那般孤寂,萧瑟沧桑。
回家的路,有多长,竟把一个青春年少的人,生生磨成的如此苍老,浑身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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