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除
片片矗立的记忆镜面丛林之中，叶喻忽然注意到了一丝“异样”的东西。
有情况？
叶喻“望着”不远处的数块镜面，慢慢“走”了过去，随即他便发现先前所察觉的，并非自己的错觉。
只见镜面丛林的角落中，有数片镜面渐渐失却了原本的淡黄色光芒，镜中的画面逐渐变灰，最终整块镜面尽数碎裂，化为齑粉，消失无踪。
“有几块记忆在我面前连续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叶喻闭着眼，对着身边的安玘问道。
『那是“忘却”。』安玘回答道。『“忘却”是记忆世界中常见的现象，是大脑为了维持正常运作而做的正常清理工作，但如果是短时间内接连“忘却”，那恐怕便是有其他“不正常因素”存在了。』
不正常因素……
叶喻集中精神，“看向”先前那片镜面消失的方向，却发现镜面的碎裂现象竟然开始如多米诺骨牌一般蔓延开来，仿佛正在被什么东西所吞噬，而在那片碎裂区域的中心点，一道刺眼的红光瞬间吸引了叶喻的目光。
那是什么……
记忆世界中的叶喻“盯着”镜面丛林中那道极不和谐的红色光芒，心中顿时一动，于是他连忙上前，向着红光“走”去，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
“我想……我找到了我们要找的东西。”
叶喻看着红光中那块异于其他的记忆镜面，对安玘说道。
有别于其他散发着淡黄色的镜面，叶喻眼前的这块记忆不但被诡异的红光所包裹，更不同的是，镜面中呈现的主人公已经不再是林雨棠，而是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
“袁玲……果然林雨棠的大脑中被植入了袁玲的记忆。”叶喻看着镜面中的女人，轻轻咬了咬牙。
『应该是袁玲的记忆在吞噬林雨棠本体的记忆，而且目前占了上风，所以林雨棠实际才会表现袁玲的人格。』安玘的声音再次响起。
叶喻从红色镜面上移开视线，朝着镜面后方“看去”，赫然发现目及之处竟然被一片红光所笼罩，原来这片空间的一大部分竟然已经被红色镜面所占据，而且正迅速扩展着空间，在其吞噬下，原本属于林雨棠本体的淡黄色记忆镜面也渐渐失去了光芒，片片碎裂。
“不妙，林雨棠本体的记忆在逐渐消散……袁玲的记忆在霸占记忆空间。”
叶喻焦急地说着，忽然发现其中的一块红色镜面中，播放的正是当初自己和周甚平在那间地下实验室和袁玲对战时的记忆，然而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面前呈现的这块记忆画面与自己见过的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只见激烈的枪战画面中，有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正默默站在地下实验室角落，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众人，而那个身影竟然是……林雨棠。
“袁玲过往的记忆中怎么会有林雨棠？那时候现场明明没有别人啊！”叶喻大感诧异，连忙看向其他几块红色镜面，发现似乎很多镜面呈现的场景居然有不同程度的扭曲，有的甚至同一个画面中展现着截然不同的空间，林雨棠的身影也偶尔穿插其中。
“袁玲的记忆有些奇怪，竟然有一些不可能发生的场景……这到底是？？”
『应该是袁玲的记忆与林雨棠本体的记忆发生了融合。』安玘说道。『随着吞噬的加剧，恐怕到时候记忆会越发混乱，届时迎来的便是精神崩溃的结局。』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才能清除袁玲的记忆？”叶喻急迫地问道。
『你只要想着将你所见的一切突兀的、不和谐的东西“驱逐”就可以了。』
“啊？这也太宽泛了，具体要怎么做？我不明白……”
『你试了就知道了。』
听到安玘似乎没打算继续解释，叶喻也只能乖乖闭了嘴，他再次集中精神，在林雨棠的记忆空间内努力靠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红色镜面。
而随着叶喻的所思所想，一块块阶梯在叶喻脚边凭空出现，将叶喻送往他想要接近的镜面，最终定格在一块红色镜面跟前。
镜面中依然呈现着那天地下室中激烈的枪战，只不过视角换成了袁玲的，在她的视角中，叶喻发现当时的自己衣着褴褛，面目可憎，整个人狼狈不堪；而角落中那个原本不该出现在现场的林雨棠则一言不发地默默注视着三人，像一个置身事外的透明人。
原来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叶喻看着记忆镜面中展现的画面，心中不由苦笑，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画面中的自己猛地捞起一颗圆滚滚的东西，向着镜头扔了过来。
叶喻瞬间意识到自己将看到怎样一幅恶心的画面，而且还是以第一人称视角呈现，内心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抗拒，他下意识地在记忆世界中“伸出了手”，想要挥去画面似的，对着面前的红色镜面抹了抹，而就在这样的无意识动作之下，原本平整的镜面忽然起了阵阵涟漪。
叶喻惊讶地看着忽起波澜的镜面，猛然发现自己身体中的那能量又开始蠢蠢欲动，一时似乎明白了过来，于是他连忙再次“伸出手”，对着红色镜面挥了过去。
涟漪的镜面震动得愈加强烈，镜中的画面也变得扭曲和模糊，就在震动到达顶峰之时，“啪嗒”一声，镜面轰然碎裂，红色碎片变为粉末，彻底消失在了这片记忆空间之中。
“成功了！袁玲的一块记忆被去掉了！”叶喻兴奋地说道。
『很好，你可以接着这样做，在清除袁玲记忆的同时……你也稍微留意下，在袁玲的记忆中，是否有关于“噬”的线索。』安玘说道。
“我有在留意，可是似乎被植入的袁玲记忆也是残缺不全的，我并没有看到有关袁玲同伙的任何影像，我想对方应该是有选择性地植入记忆。”叶喻一边清理着片片红色镜面，一边回答道。
此时的他似乎已经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身体里的那股能量，甚至一出手可以摸去一大片红色镜面，而与此同时，淡黄色镜面的消失速度也在逐渐趋缓，最终随着最后一块红色镜面的碎裂，属于林雨棠本体记忆的淡黄色镜面终于彻底停止了消逝。
这下……应该搞定了吧……？
叶喻想着，再次“环视”着这片记忆空间。
少了那些刺眼的红色镜面，整个记忆世界顿时平和了许多，然而还没等叶喻来得及松口气，他忽然再次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令人不安的红色微光从片片淡黄色镜面丛林中透射而出。
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叶喻连忙靠了过去，在一堆堆镜面之中，他看到了一块夹杂着黄红两色光芒的记忆镜面正高高悬浮在自己面前。
这块镜面之中并没有袁玲的形象，画面中展现的只有林雨棠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只见她正走在一个胡同之中，看样子并没有什么异样。
叶喻注视着镜面中的画面，总觉得里面的场景似乎似曾相识，忽然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个胡同。
“那是我们在监控录像中看到过的场景！也就是林雨棠被凶手追杀那天的记忆！”叶喻看着这块泛着黄红两色光芒的镜面，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这块记忆应该就是林雨棠被修改过的记忆，其中包含着那关键的『被抹去的两个小时』！”
『很好，只要将虚假的记忆消除，真相就会呈现在你面前。』安玘的声音依然平静。
叶喻努力稳了稳心神，看向这块巨大的长方形镜面。
虚幻的阶梯再次出现，身处这奇异空间的叶喻抬脚踏了上去，沿着螺旋阶梯，穿过四周漂浮的零碎镜面，最终站在了这块黄红交织的记忆镜面之前。
平凡无奇的画面却隐约散发着一种与四周格格不入的诡谲气氛，叶喻似乎能感觉到在这平静的画面背后，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正悄悄鼓动。
叶喻“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镜面，却见眼前的记忆镜面以自己的手指为中心点迅速扩展出片片涟漪，仿佛触及了片平静的湖面一般。叶喻连忙收回了手，生怕这重要的记忆如先前那些红色镜面一样，被自己彻底敲碎。
该怎么办呢……
叶喻犹豫了，不敢贸然出手。他再次看向镜面中那位一脸平静的小女孩，却总觉得对方像是披了一张人皮面具一般，毫无生气，充满着难以诉说的违和感。
面具……假皮……？
叶喻心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念头，他再次“伸出手”，而这一次，他并没有触摸镜面，而是向着镜面边缘摸去。
源自脖颈间的陌生能量交织着身体里的那股炙热再次流淌奔腾，渐渐汇聚到叶喻的指尖，仿佛为他的手包裹上了一层坚韧的外壳，而这样的变化也更加坚定了叶喻的信心。
叶喻深吸了一口气，沿着镜面的边缘轻轻摸了一圈，紧接着，他便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手指猛然一勾，只见一块泛着幽幽红光的半透明薄膜竟然被叶喻从镜面上揭了下来。
“看来就是这个了……”叶喻看着薄膜后那惊心动魄的画面，眉头微微皱起。
“找到了，那『被抹去的两个小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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