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护民之责
现在的巫凉戈无力阻止林涵的肆掠，她甚至没有办法去阻止自己麾下的士兵对好不容易才纳入麾下的人族挥出武器。
林涵彻底撕破了联合军极力掩盖的“种族性”，把巫凉戈和墨葭彻底逼上了“蛮族”和“联合军”二选一的抉择中。而巫凉戈和墨葭根本没得选，维护她们通知最根本的基石是蛮族的军队，是巫凉戈的嫡系。
她们必须站在蛮族的这一边，她们不能失去蛮族军队的支持。
归根结底，她们相信的仍然是千百年来的那一套，对于所谓的“全种族联合起来推翻贵族”，普通的百姓自然是深信不疑，而作为信仰中心的“巫凉戈”，她自己却绝对绝对不会相信这一套。她和墨葭很清楚自己权利自己的权利依凭是什么，不是那看起来沸腾的民意，而是正儿八经握在贵族手中的军队和中下层指挥军队的小贵族。
无论这个世界太平了是一千年也好，几千年也罢，有一点是很悲哀的，受教育的权利掌握在贵族的手中，于是每一个统治者无论是为了民众，还是为了统治民众，都需要一个个的贵族士族来协助统治。
被巫凉戈扭曲的墨家思想当然笼络不到人族中的小贵族，那些没什么骨头的儒生除了吟诗作赋以外，把儒门的技艺丢的是七七八八——哪怕他们仍有为官的能力，巫凉戈也不会信任他们，他们同样没有为自己同胞出头的勇气。
面对着红了眼的巫族们，巫凉戈和墨葭果断的下令，杀！
捎带着把那些儒家的人也一同杀了，撕破联合军面纱的巫族不需要一个儒家在内部留存——万一出来哪个人突然想不开了开始传播儒家文化了呢？
不让疯狂的巫族把自己的怒火在人族的普通人身上发泄出来，难不成让他们发泄在她巫凉戈的身上吗？
很快，巫族将士有了第二个发泄的途径。
大央的军队来了。
照旧是白色衣袍的羽林军率先开路，以李乐为箭头的羽林军在蛮族将将开始屠杀的时候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范围之内，慌慌张张不知道为什么昨天还帮着自己声讨贵族老爷们的巫族大好人今天就要杀自己的“觉醒民众”见到羽林军的瞬间几乎要哭出来，他们哭着喊着扑向羽林军，希望羽林军赶紧
带自己离开这里。
李乐自然不会心软，可羽林军的一些士兵却心存善念，便这个分一口干粮，那个从旁边死了了巫族处牵过一匹马来送给脸上全是血污的人。
若仅仅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这一路谁知道还有没有巫族游荡？于是这些缓了缓的人族开始要求羽林军护送他们回家。
转折如风的羽林军突然放慢了脚步，李乐马上便反应了过来，当即下令羽林军全速前进不得停留，若有阻挠便可立斩。
他出奇的愤怒，冲一个质疑他命令的将官大吼：“我们这些日子所做的准备就是为了把受骗受困的同胞救出去，但你们不要忘了自己是谁——你们是羽林军，是人族的精锐，是大央最锋利的枪尖，我们应当马不停蹄的穿插在敌人阵中，而不是在这里做应该由后勤部队去做的事情。你在这里耽误一刻，为了自己眼前凄惨的同胞，但不要忘了，在你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正有无数的同胞在敌人的屠刀下瑟瑟发抖等着你去战斗！”
出了气，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一点点解释：“没有人是冷血的，可如果想要尽可能救助更多的同胞，我们只能理性。几天前白将军已经开始调拨粮食了，大批的部队就跟在我们身后准备救助他们。在这个战场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任务，去执行命令吧。”
那个小军官顿了顿，还是鼓起勇气道：“可有人死活要赖着我们怎么办……他们很相信我们……我……”
“你不想做一个恶人？”李乐笑了，嘴角的绒毛颤了颤，滴下汗水，“那怎么办呢？就这样享受别人的依赖爱戴，然后将更多的人视为无物，不去听他们的哀嚎？想想，你是来救助同胞的还是来享受赞美的！我下的命令是格杀勿论，你不忍心就打晕了扔在一边，他们以后想起来只会说我李乐冷血无情，反倒是会对你感恩戴德呢……想明白了就走，想不明白就执行命令！”
他打马便走，大声道：“现在没时间思考，上马，杀敌！”
墨羽和白玉皓就在距离李乐不远的地方，笑遥生也在。
枪兵、弓兵、刀盾手以百人为单位派出，像是丝线一般织成一张大网，一点点蚕食已被李乐冲的不成建制难有指挥的部队。
其
实现在的巫族本来就很难有什么指挥，就连李乐正疯狂的突击这件事，巫凉戈和墨葭其实仍是不知情的。
这样的战斗对于墨羽而言委实没有什么难度，只是现在的他脸色仍是难看的好似被锅底的煤灰洗了一遍。
在他的计划之中，应由林涵突击蛮族后方，随即联合军内部就会迅速分裂成两派，一边是想要回家的，另一边是想要攻占人族的——当然，以大央如今的能力后一种人必然要少很多，于是联合军势必要回返，而此时那些被蛮族裹挟的人必不愿离开家乡。
他们投奔联合军的原因就是联合军给他们土地，现在告诉他们，土地拿不走，你得走，那些人哪里会肯走。
这时，他们在衔尾追击，巫凉戈为了拖慢他的节奏，自然会一点点的将人族的百姓留在原地，活的人族比死的人族更能给墨羽造成麻烦，这是巫凉戈和墨羽的共识。
墨羽狠狠叹了一口气，可惜没有如果，自己低估了林涵的决心，高估了人命在林涵心中的地位，也合该落得如此。
人心难测，自古如是。
他在一旁叹气，白玉皓却其实是有一些窃喜的，当然，这一丝窃喜很快被她的道德感压了下去。
毕竟，墨羽之前的做法说白了就是用蛮族撤退的时间换取那些被巫凉戈诓骗的百姓性命。可其实那不仅仅是蛮族撤退的时间，还是墨羽活在世上的最后时间。
她一直都知道，墨羽是想在死前看到天下太平的——因为她也一样。
她希望墨羽生命的最后时光是和自己在某个学堂的院落里安安静静看夕阳，她不希望她记忆力最后的墨羽是一个为军队呕血的将帅。
念头闪过，只是一瞬。
这就是白玉皓墨羽等人和林涵最大的区别。
某种意义上他们不是元帅将军，他们是领主，是公子，是王孙。
于他们而言，那些普通人是无知也好，是可恨也罢，哪怕是某一瞬在他们对立面也是一样，他们的生命和利益才是墨羽和白玉皓等人真正要用胜利去守护的东西，如果用普通人的生命和利益去换取胜利——
他们胜利的意义又何在呢？
指挥着军队的两人抬眸对视，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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