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煮雨，论英雄
“要说指挥的风格，无所谓优劣之分，那些说书的口中什么以柔克刚，都是瞎扯，没有的事。没有什么最强的风格，没有无敌的战术，没有不败的战略。”墨夜缓缓开口，开头和普通老师传授道理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不要以为市面上说的是对的，我的东西很不错，但不要觉得学了之后就可以天下无敌了，早着呢。
但随后，墨夜继续道：“但有不败的统帅，比如我！”
墨葭认真听着，随即扑哧笑了出来。
“叔叔，好自恋啊。”
“自恋？”墨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己喜欢自己，倒也说的过去，这个词谁教你的？”
“墨羽啊。好啦好啦不说他，叔叔你接着讲。”
“好，接着讲。”墨夜点点头。
“何为真正的不败？我为何说的是不败而不是长胜？”
“这两个词，是有区别的。长胜说的是每战必胜，都能取得预期的战果，这不可能，完全不可能，若真实有这样一个人，那他可以说是天命之子也不为过。而不败却简单的多了，能够完美的控制军队，上下一心，你想的，你要的就是士兵们要的。他们不怕牺牲，他们不会溃逃，不需要你派遣督战士兵来看着他们，这是练兵。出色的将领，会打仗就好，而统帅则要负责全军的调度，兵马粮草的统筹，可以说这完全是两件事。”
“当今世上，将，不少。单说年轻一辈就有不下百人。对于吕家和白家这种世家而言，平常我们所认为的出色的将领他们甚至已经可以一点点的去培养，去训练。”
“而我们通常所说的名将，就不得不说一下了。大体来讲他们已经形成了自己带兵之时的气势，而这种气势有的时候甚至是我所不具备的。通常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比如对面的大商二十四诸天，咱们大夏十三将，以及神神秘秘的大周好像也有什么骑士之类的。”
“而真正能称得上是军神的，却仅仅有那么几个。丫头，要努力啊，羽儿小时候给我说，不想当军神的士兵不是好将军。”
墨葭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这是什么话啊。
“对了，军神都有谁啊。”
“商君，周师，这两个人，我于苏玉想要正面对抗，除非有一倍的兵力优势，否则很难取胜。商君的指挥可以说是铁血，蛮不讲理，他把以力破巧这四个字玩出了道理；周师这个家伙，常年把持着大周那个什么议会之类的东西，他善于算计人心，要让他知道在对面指挥战斗的是谁，他就能根据对手以前的习惯设计出相应的应对，从而”
“大周还有一个被排挤的军神级别的人，柳辞，当年商君牵制周师，意图逼迫大周的时候，他曾经出过一次手，指挥一帮江南的公子哥们带着家仆硬生生的是用计挡住了两万大商铁骑。发生了什么到现在都是一个谜，借助自己在贵族公子之间的声望，以公子才子为将，居然也能指挥的起战斗。”
“啊？”墨葭皱起眉，“这么厉害，我一直以为柳辞先生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坊间还有人说他那些说自己才能不被欣赏的诗词句子都是自以为是。”
“哼，坊间还有人说阿羽是人类叛徒不是我的儿子呢！”
“啊？嗯，叔叔您继续。”墨葭忙点头赔不是。
“而说道大商，大商上一代真正算的上军神的除了商君，也就没谁了。哈哈，原本或许是有人的，不过，被那个商君宰了。幸好他们的名将不少，不然的话，嘿嘿。”
墨葭不可置否的晃了晃肩。
“而咱们大夏，这一代军神有三。”
“我，苏玉，以及……吕宁。”
“不要问为什么，每一代各家都会有不少所谓的将种，但军神却很是不常见。而咱们墨领这些年之所以在大夏十三封地七大家之中隐隐约约占得较高的话语权，同我和你苏玉叔叔有着不小的关系。若非我二人都是心怀天下之人这一点众所周知，恐怕没有谁能放心如今的墨家。”
“你苏玉叔叔用兵，得一个细字，十万的兵马，他能指挥到百夫长。你指挥千人的能在分级别的时间内，指挥到百夫长吗？”
“这……和阿羽好像啊。”
“哼，”墨夜冷哼一声，“苏玉早就同他说过，‘学我这生，像我者死’，真以为苏玉这种战法没有破绽可循吗？”
“也不是，阿羽好像说，他不想有固定的战法，适合用什么就用什么……”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是一；可，在他人的道路中迷失了自己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墨夜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是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内心的波动。
“至于我，用兵一向以正为主。不像小玉的用兵轻灵，万军宛如一人；不同商君浩浩荡荡，沛然莫御，蛮不讲理；不同周师鬼魅莫测；不同柳辞风流无双；就是堂堂正正。”
“叔叔，你说的，我其实是能听清的。”
“可是，我不懂，啊！”
“这么说吧，墨葭你读过兵书吗？”
“自然读过，可是不是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吗？”
“也许吧，不过我的每一个套路，都是兵书上的。”
“什么！”墨葭瞪大了眼睛。
“水来则土掩，步兵结阵持枪对骑兵，该怎么办，就是怎么办，这就是我的治军之道。”
“正常人第一个反映出来的应对，就是我的应对，不过我的应对几乎完美无缺。”
“我说过，没有真正没有用的战术，所谓的克制，不过是因为有些兵阵的缺点很难克服罢了。”
墨葭听着墨夜的话语，懵懵懂懂之间是真的觉得很厉害，可是一时又想不明白。
正思索间，却见墨夜又手中的茶杯被放在了她的眼前。
墨葭一愣。
继而大喜。
一杯茶后，军神墨夜，收弟子墨葭。
墨领的雨，通常来的快，去得疾。
等到雨过天晴，又是一道彩虹挂长桥，桥边，绿叶生着凉意。
“师父，您那天下午的故事是不是没有说完？”小姑娘给自己的师父轻轻摇着扇子，问道。也不知道在初春凉意微露的时候，为什么要扇扇子。
“故事？”师父皱着眉头，好像根本不记得有什么“故事”了。
“师父你怎么不记得了呢？”姑娘气的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只是她那位师父的发型硬生生是一点都没有乱，”就是您说这世间有多少军神！”
“那可不是故事。“男子叹了口气。
“是，师父。”小姑娘收起了扇子，严肃的一鞠躬，“阿羽正在蛮族之内，同那位吕家军神亦有合作，师父您只字不提他们，我，我心慌。”
“蛮族，不知道。”
“啊？”
“蛮皇从来没有指挥过军队和大夏作战，但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蛮皇没有任何军事能力。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小姑娘问道。
“蛮族的北边不知道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战火不断，不然咱们大夏早就撑不住了。所以，想来蛮族真正军神级别的人物，不会少于三个。”
“啊？”
“至于吕宁……”
说道这个名字，墨夜的眉头微微皱起。
“有一次商君和周师同他论兵法，口头的。”
“然后呢？”
“然后商君和周师两个人联手了。”
小姑娘鼻子皱了皱：“好无耻啊。”
那个师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温润的男声。
“是啊，好生无耻，居然恃强凌弱，欺负两个老人家。”
“啊？”小姑娘回过头，瞪大了眼睛。
眼前，一个身着布衣的男子，腰间挎着一把长剑。
“小玉！？”
“说了，莫要叫我小玉！”
“小玉你肯回来了？咱们联手天下无敌啊。”
“师父，形象。”
“小玉！”
“夜子，”那个布衣男子扬起唇角，“付帅回到万仞关了。”
空气突然沉默了下来。
墨府的回廊中，午后的阳光穿过树梢，打在三个人的脸上。
阴影出，布衣的男子笑了笑，好似春风。
“我说，是时候了。”
被称作师父的人眉头扬了扬。
当空一道惊雷，一身华服的男子骤然突兀的出现在半空之中。
“墨家弟子何在？”
墨领，玄衣行者轰然应诺。
墨甲着身，墨刀出鞘。
恰似天地之间的一线阳光。
在黑暗中，在墨色中，耀眼而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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